第355章 负荷
这一瞬间，爆出一道空气破裂般的巨响——破裂般的声响是撒旦手中的武器发出的。它高高举起一把巨大镰刀，“喀嚓喀嚓“地操作，接着又是一道炸裂般的轰响。
此时已经退出暴风魔状态的祖咔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撒旦，表情不变，沉默不语。然后，他右手紧紧握着虎头湛金枪，缓缓举起。身旁的文豹则微微眯眼，把刀尖对准撒旦的头。
“祖咔，这种情况，我们胜算的概率是多少？”文豹朝祖咔冷冷问道。
“零！”
“真的假的？”听到祖咔的答案，一旁的鹰潭罗睁大了双眼。
“真的假的？当然是真的，这是事实。它的实力在刚才的鸣皋之上！”
鹰潭罗头一次强迫自己使出浑身解数才好不容易跟祖咔等人击退鸣皋，又来了个撒旦。此时全身虚脱无力，没有比现在这种情况更令人忐忑不安的了。
撒旦手臂的长度、粗细，肩膀和胸膛的厚实度，还有它那把巨大镰刀，它的一切都比鸣皋更具威胁。只要吃上它的一记攻击，只要被它的攻击正中一次，在被击中的那个瞬间，铁定是一命呜呼。
四周随处倒在路边的尸体，怎么看都像怪物吃剩的。街道对侧传出令人不安的声音。空气间飘荡着不同于正常交战的气息。附近的战士全都一哄而散，此时这里宛如颁布了戒严令般一片死寂。
鹰潭罗视线所到之处——马车通行的路旁到处横尸遍野。有的被吃得肚破肠流；有的头被打碎；有的咽气后乍看全身完好无缺，皮肤却变成了红黑色。也就是说地底怪物带有毒性，由此情形看来值得提防。
仔细分析的话，目前的情形就是一对四的局面。自己如果跟蒂尼、祖咔、文豹三人展开行动的话，那么撒旦的攻势也会朝己方袭来。这是想都不用想的事实。
“地面上的生物是该被彻底肃清、赶尽杀绝了——低微又肮脏的血脉。”撒旦满是开心又愉快——却说着可怕的话。
听到这话，蒂尼四人全都僵在原地。
一瞬间。撒旦便手持巨大镰刀朝四人袭来。
“祖咔！”
“在！”祖咔回应蒂尼的呼唤。
一个挥动，撒旦的巨大镰刀便如鞭子般伸长，将上前的祖咔打落在地。但是区区一击果然不足以将祖咔扑杀。虽然祖咔似乎受到致命伤滚落在石板路上，但他尽管负伤却还是再次抬起了头。
文豹双脚灵活地分别踩在两只怪物尸体的背上，重新举刀摆好架势。
“冥界地狱——爆点颗粒！”
正面朝着撒旦，文豹四肢看似无力，然而实际上握刀的手臂宛如与刀身化为一体。行云流水般的流畅动作，每一下都毫无浪费地确实击落袭击而来的撒旦身上。
看似被砍断脖子断气的撒旦，瘫软地落在地面。它的身体压烂了之前黑鹤国战士滚落在地面的数十颗眼球，身体落地的重击声掺杂着微弱的水气。
“切……就只是这样而已吗？”倒在地上的撒旦咧开嘴角说道。从他的眼神中感受不到丝毫恐惧或不安。他只是轻轻耸了耸肩，伤口在三秒后就全部复原了。
瞬间随意挥出的手臂上重重落在刚准备赶过去补刀的蒂尼身上。只见蒂尼用膝盖抗下了这一招，本以为蒂尼会掉以轻心，没想到还真是意外地谨慎。
连续发出肢体的碰撞声。蒂尼的拳头行云流水地对撒旦展开猛攻。只是不到片刻时间，蒂尼便被撒旦强劲的力道弹飞了出去。才心想要调整着地姿势时，对方已做出了追击的动作——好快。
以手肘为中心点，宛如甲壳的手甲使出回旋般的攻击。蒂尼急忙躲开，只见身后一名黑鹤国战士的头盖骨被敲碎，另一名战士被打破了内脏。
每一击的重量都非比寻常。蒂尼吃惊地望着倒在石板路上手脚抽搐的两名部下。就在这时，文豹将全身力气注入两把长刀，随即纵身一跃，拉近与撒旦的距离，朝着它一口气砍下去。
即使彼此的间距缩短，撒旦仍纹风不动。眼看攻击就快命中——冷不防的一阵冲击横向殴打文豹的身体，令他甚至有种天翻地覆的错觉。宛如遭到巨大铁槌殴打的冲击。文豹在石板路上翻滚，直到撞上已经损坏的建筑物墙壁才总算停了下来。
感觉自己全身骨头都碎了、横躺在地的文豹投以检视的目光，随即从嘴里吐出一大堆血。
祖咔现在跟自己一样也是动弹不得吗？这撒旦不仅攻击力强，而且防御力也异常惊人。这样下去……
“你们都得死，哈哈哈哈……”
伴随着撒旦的笑声，鹰潭罗手持黄金长矛飞扑而来。
本以为撒旦会后退闪避，怎料撒旦疾驰的防御手段更上一层楼。
右手粗暴一挥，轻而易举的挡下鹰潭罗的攻击。只见撒旦右手防御的同时，身体早已变换方向做好攻击动作，左手以看不见的速度重重落在鹰潭罗的胸口上。彻底让鹰潭罗失去了身体的行动能力。
祖咔扶起了倒在地上的文豹。
之前还幻想着只要能锁定撒旦的要害，或许就有办法打倒——这样的幻想随着战斗持续而逐渐被打消。撒旦的动作相当敏捷，丝毫不输给鸣皋；更不用说它的每一下动作都实在太过孔武有力。或许对它来说只是轻轻一个小动作，可是万一被打中就得做好免不了断一、两根骨头的觉悟；若正面挨它全力一、两击恐怕会立刻毙命。
“文豹，它……很棘手，不愧是地底……之王。”
“祖咔，你已经无法继续战斗了吗？”
“实不相……瞒，退出暴风……魔状态的……我，连跟它……过几回合的资格都没有。”一想到这，祖咔的心情就无法镇定。但现在不是表露不安的时候——他紧咬着下唇。
文豹低着头，忍耐似的调整呼吸，然后抬起脸庞。虽然毫无胜算，但是即便如此，文豹的眼神还是再次透出坚强的决心。
“比起死，我更害怕战败。更害怕无法完成恶魔大人的指令。”
“文豹，蒂尼……也……快撑不……住了吧？鹰潭罗……已经倒地不……起了。我们……”
“这也难怪，我们好不容易击退鸣皋。如果一开始大家都是处于最好的状态的话，估计也没这么容易被撒旦打趴在地上。”
此时的蒂尼双臂在头上交叉，架开了撒旦笔直挥出的右爪。紧接着对准撒旦腹部挥出重击，但是由于撒旦突然而来的左爪影响，蒂尼的姿势失去平衡而速度大减，因此撒旦只是转个身就躲开。
闪躲的同时身体回旋踢出一击，直接击重蒂尼的侧腹部。
蒂尼清楚的听到自己肋骨断裂的声音。紧接着他口吐鲜血、身体如落叶般弹飞出去，脸上露出一抹绝望的神情。
地面上到处都是战士之前横飞的血沫、四肢、内脏这些东西，刚好让蒂尼摔落地面时起了缓冲的作用——否则重重落在地上的话，伤势会更惨重些。
一切都太令人难以置信，简直不像这世上的光景。这个梅陇城是蒂尼生长的城市，再熟悉不过的故乡。这里明明不该变成这样才对。
“还真不得了！”
这时——蒂尼耳边突兀传来的声音吓了他一跳，于是回过头。
血红色的眼睛、黑色利爪、钢化翅膀、钢化尾巴！还有全身漆黑的衣服。
不知何时来到此地的伊文在蒂尼身后站着。
“恶魔……先生！”蒂尼感觉自己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不愧是魔鬼族的撒旦，我从没看过那种战斗方式。真有趣，嗯。”伊文冷笑着指向空中的撒旦，看似非常开心。
“你终于来了，哈哈哈哈……”撒旦释放出强大的气息，诡异地笑着。
刚才只是护送姬雪、姬怜去安全的地方——只是离开了一会，整座梅陇城完全变样了。在伊文眼里看来，首先是外观。处处可见随时会崩塌，犹如弃置了百年未经整修般的房屋。许多房屋的屋顶一部分都掉落，直到两天前还散发的绚丽与庄严的梅陇城，现在已完全被颓废与凄凉给取代。仔细思考的话，百分之百的建筑物已经需要重新修建了。
还有就是到处可见的尸体，用横尸遍野来形容也不为过。多数的人口吐鲜血，中庭的池面可见鱼群翻着白肚。换句话说，是地底怪物高浓度毒气造成的即刻暴毙。
“该开始了！”伊文说完这句话后，挥着的利爪瞬间来到撒旦面前，撒旦举起手中的巨大镰刀，利爪与镰刀的碰撞发出高亢尖锐的声响。
在兵戎相交之间，伊文刺出的利爪被撒旦挡开，转而刺进地上的泥土。
对伊文放出电击的撒旦，只见雷光瞬间灼烧地板，迸出火花，但在那之前，伊文早已抽身躲了过去。
“文咒——暗杀式！”
撒旦似乎不打算让他拉开距离。他追击，巨大镰刀朝伊文横劈过去。
目标是砍下右前方，也就是对方身上的左手。但伊文也并非省油的灯，两手于胸前交叉，随即伸出右手的利爪挡下了这一击。
“呵~”
撒旦也早已料到这种攻击威胁不了眼前这名跟自己同一级别的对手。
顺着被弹开的方向，伊文转动手腕直接转为斩击，肆无忌惮地进行攻击。
为了提升速度，撒旦舍弃了巨大镰刀，双手也延伸出利爪，以极快的速度挥舞着，迫使伊文不得不采取防御而非回避。
此时这两人间的战斗早已看得祖咔及文豹等人惊叹不已。
“祖咔，这就是你……们……主人真实的实力了！”
“蒂尼，我……也从未见过恶魔大人全力以赴的……一面！眼下的进攻方式及防御方式看似简单，却又如此美妙。”
空气中突然响起爆炸的声音。
伊文毫发无伤地退了一大步。后退的同时弯下身，将右手利爪插进地上。
刚才的奥秘技能对撒旦产生何种程度的伤势，由外表无法判断。会是断了好几根骨头，或内脏受了内伤？或许是勉强才能维持站立，也或许只有极轻微的伤势。但不管怎样，都必须趁它身体还虚弱时打倒。
——伊文身子一沉，脚往地上一蹬。
一口气拉近距离，将手上的利爪由下往上扫。对方当然没有用手去挡，而是闪身躲开。因此伊文紧接着刺出钢化尾巴追击。
“文咒——鬼爪式！”
撒旦一边躲过攻击，一面以右手挡下朝自己心脏攻去的利爪。双方的攻击有一半掺杂着牵制，但伊文的判断却丝毫没有误差。撒旦是受了点伤了，因为自己在他身上留下的伤口到现在还没修复。不过虽然负了伤，但它技术还是超一流。
“伊文大哥，您能听到我说话吗？”
“许零老弟，别闹，这家伙不好对付。”
“您为何不放些大招炸下它？”
“你傻啊，大招是大范围的攻击，没命中它的话也没用。而且大招会急速消耗体力，哪怕是我，也无法保证释放多次的大招后，还能否维持这种速度。”
“明白了，您指得是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这个道理。”
“还好是我一早就上你身了，要是等你被打个半死我才来，估计我也赢不了它。”
“了解，您先战斗，小弟我仔细看看，学习下经验。”
撒旦高举起右手，让手臂变形。只见手臂的内侧纵向裂开，扩散出一群密密麻麻的“线”，这些“线”近似血管的形状，并且无限延伸，直逼伊文的头部。
伊文急忙躲闪，而被这些“线”卷入的东西，将会如同字面意义般遭到粉碎。
细微的“线”将触及之物全数斩切。以结果来说，最后将什么也不剩。岩石或铁材等固态物体将化为比沙更细的尘埃、消融于风中，至于生物则血肉、骨头将被彻底搅拌，最终将只化为赤黑的浓雾。
“文咒——亡灵式！”伊文挥出利爪。挥出的瞬间，携带的爪气使得所碰到之物如砂粒般散落、逐渐崩坏。利爪就像化成黑色的巨龙，朝撒旦直线飞去。
只见撒旦双手扩展开来，彷佛要将伊文连同周围的空间一并捏溃。黑色的利爪与撒旦的利爪冲撞在一起。
紧接着，撒旦惊愕地瞠大了眼——伊文则是充满确信地眯细双眼。
伊文仿佛化作一阵风，穿透了撒旦的身体。此时只见撒旦的胸口至腹部间开出了一个大洞。并且大量溢出鲜血。
“别装了，撒旦，我知道这种攻击还无法致你于死地！”
“哈哈哈……确实如你所言，只不过——我还是受了点伤。虽然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技巧将我身体原本可以瞬间复原的能力给封印了，但是如果再继续下去，估计我也会很危险。”
“考虑到你现在的情况，你还是乖乖撤退吧，毕竟不远处的普鲁正在等待击败你的时机。撒旦！”
(伊文大哥，不能放他走！绝对不能——许零老弟，刚才那一下我也重伤了，你没发现穿过它身体时，全身骨头就像被挤碎了一般吗——如果这样的话，那岂不是很危险？)
“哈哈哈……看来这一切都在你的意料之内！该死的恶魔一族！”
“我只要再尽全力用多一次刚才的招式，哪怕无法将你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清除，但也足以让你重伤了。到时相信不用我出手，普鲁也会……”
(伊文大哥，如果再使用多一次刚才的技能，您还能撑多久——还可以撑很久，只不过是躺在床上的模式——这亡灵式对身体负担很重吗——废话，换你来的话，估计使用一次你都倒地了，这招不到万不得已时，绝对不能用)
“下次……下次我绝对要杀了你！”撒旦这话刚落下，便凭空消失了。
(老弟，这家伙总算走了，不远处的普鲁好像跟随他的气息追了过去，我们就不要插手这些了，好好活着——伊文大哥，难不成，就这样放过它吗——下次……你来)
……
清醒时的感觉，彷佛被人揪着胸口自水底拖出来似的。
察觉到自己苏醒的同时，猛然睁开双眼。眩目阳光灼刺着双眼，但许零仍不在意地对眼皮使力。几乎是弹跳般坐起上半身。感觉四肢剧痛，好像不是自己的身体。但一切的外界刺激使得心跳一股作气紧张加速，脑中高速运转着回想晕厥前的记忆。
“伊文大哥！”他几乎是下意识大叫。
但喉咙干涸得只能发出嘶哑的声音，甚至还反射性地促使他咳嗽——要咳的那一瞬间，惊人的疼痛感以腹部为中心窜遍了全身。
彷佛头部、喉咙、食道、胃、肝和肺全都一起痉挛，身体不由得僵硬。紧咬着牙根抬起头，他看出这里是鹤都蒂尼宫内的一室。
——最后的记忆好像是伊文大哥说“下次你来”，然后就重重从空中落到地面了。
四周有股人体被灼烧的焦味。混合在吹过桌上的玫瑰花的微风中，冲击着许零鼻腔黏膜。许零抬起头朝窗外凝神细望，远方的一抹灰烟正缓缓升上半空。寂寥、孤伶伶的，还能看见那孤寂的灵魂随着山脉的微风飘摇，没一会儿就被吹散了。
“是火葬啊。”许零对着空气自言自语道。
像是为了挥散远处徐除飘升的灰烟，不知何时周围的空气也渐渐变得混浊了。从云层缝隙间洒下的微光映照着四周景物，拂过身旁的风里除了空气中的尘埃之外，还混杂了绵密的雪片。
“雪片一触碰到人体就会化成水，在落地的瞬间又冻结成冰。那是这座山脉所流下的泪水——风鹰族的族人常常这么形容。”
“哦，原来是蒂尼陛下。对了，战争结束了吧？”
“嗯嗯，结束了！”
……
作者:e文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