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返乡

  四散的瓦砾、半毁的城墙外壁、蔓延城中的尸臭——虽然没办法说已经全部清除，但过去的惨状如今看来已像是一场梦。
  既然都发生了那么惨不忍睹的事，为何不干脆舍弃海岸城、汕德城、梅陇城三座城市？另寻别的地点建新的就好？蒂尼悠哉地如此心想，但事情可没那么容易说搬就搬。
  不过嘛，回顾历史，以往许多原本也就曾久曝于战乱之中，据说当时连挖地三尺都还是被鲜血染红的泥土，血淋淋的头颅也被大剌剌地挂在宫殿走廊上，所以或许这次的事件也没什么好特别在意的。可是当然，绝不能遗忘了死去的人。
  总而言之，经过了七天的赶工，在原本准备过来支援的三十万名奇异国战士的帮助下，情况已大致平静下来。
  因胜利的大喜之日而热闹沸腾的鹤都蒂尼宫广场上，许零和祖咔等人就站在角落处。
  有些走过身边的人认出了许零。各种各样的赞美之词也让许零产生了听觉疲劳，就像一首歌再好听，听了数万遍还是会厌倦。
  ——是的，许零已经不再需要赞美之词了。
  晴朗的天空缓缓飞散着细小的冰雪碎片。彷佛是冰冻的天使羽翼破碎坠入凡间了——如此诗情画意的感想悄悄在许零心中萌生。
  一旁的文豹用痉挛颤动的指尖缓缓拨开覆盖住大半张脸的黑发，露出那张有些憔悴的脸孔。睁开刻下伤疤的眼睛，露出的是漆黑如墨的眼瞳。
  “恶魔大人，属下有件事不知该不该提？”
  “豹子，你但说无妨！”
  “我们是否应该返回奇异洲了？”
  “嗯，这件事我也思考过，等明日一过，后天我们就返回！”
  “遵命！”
  此时此刻，鲜艳的花朵正满满地聚集在鹤都蒂尼宫的一处，蒂尼为许零特意打造的庆功宴正举行着。
  国内的贵族、骑士，平民阶层当中于学艺与产业等各范畴有出色表现的知名人士，以及列国的大使与公使们，出席此宴席观礼的男男女女多达四万人。此外，更有六十万名以上的群众，排列在蒂尼宫附近的街道上，为这场胜利大声欢呼。为了款待所有百姓、战士，蒂尼还让厨师还特地准备了葡萄酒、蜂蜜果子、和红茶免费供大家取用。
  蒂尼在回应众人的祝贺之声时，视线也一边移动着。这时，他看见了风鹰族新上任的族长风琳的身影。当视线彼此接触的时候，外表纤弱、有着褐色头发的风琳向蒂尼行一鞠躬，但白色的眼眸却蒙着一层淡淡烟霭。不愉快的感觉像是泡沫似地涌现在蒂尼的心中。
  虽然风温的殒命让风琳这一阵子相当消沉，但状况不允许她继续消沉下去。该说是幸或不幸，由于风鹰族的未来落到了她的双肩上——让她忙碌得无暇哭泣庋日，她才总算能与悲伤对抗。
  至于说到风琳，除了日常族里的业务之外，也还负责照顾那些受伤仍未康复的战士。
  据说总之就是人手不足。由于大半的医生在战争中死的死、逃的逃，因此像风琳这样幸存的、懂医术的女子十分宝贵。再加上“曾经治疗过蒂尼陛下”这种牵强的理由，于是便让她担任总医师一职。
  她此时穿着刺绣花样的绿色无袖上衣，以及用撑裙撑开的短裙。上面再披上一件披肩。每一件服饰都极具品味。
  这样一名女子露出困扰的表情，照理来说应该马上会有人伸出援手，但不幸的是，她是风鹰族的族长，所有人都以为她应该能承受得起丧失父亲的悲痛。
  只是此时，她无助的眼神瞄了在不远处的许零一眼。
  许零身后是文豹，而文豹身后则是祖咔，祖咔在鹰潭罗的右边、暗林站在鹰潭罗的左边。被夹在中间的鹰潭罗露出了不安的神色。况且鹰潭罗的身体状况还是不佳——他身体的康复能力远远不如祖咔、文豹等人，因此看上去脸色不好，呼吸也非常急促。
  “你等下记得别喝酒，万一喝多了吐血，那就相当难看了！”被暗林这么一提，鹰潭罗露出了很难看的表情。
  “暗林大人，您就别挖苦卑职了，卑职现在还能站着，算是尽力了！”
  而站在他们三人及文豹前的许零，他的双眸中——依旧满溢着残酷的光芒。随即，只见他露出苦笑，摇了摇头。
  (这大场合实在不适合我，这里应该不用发表什么“获奖”感言吧？这个世界又没酒吧，如果有酒吧的话还可以蹦下迪抒发下情绪！)
  ……
  宴会从开始已经过了将近四个时辰，酒菜也几乎吃完了。参加人员也都累了，众人都回各自的休息室休息，有部分人甚至坐在地上开始打起盹来。
  许零的卧室里，他此时正被喝醉了的敏敏和风琳抱着胳膊，敏敏在左边，而风琳在右边。风琳一脸喝醉的样子，不仅脸上，连身上雪白的肌肤都变得赤红。
  “呐，恶魔陛下。有个地方……想让您帮我……按按！”
  风琳把自己的头靠在许零肩上，斜向上看着许零。许零立刻在心里摆出防御姿态。刚才在宴会中她谈到了想带领族人迁移到奇异洲——浩浩荡荡的四百万族人，蒂尼想都没想就同意她“移民”的事，这或者是目前三座城市腾出来的难民实在太多的原因吧。已经没有充足的土地去安置更多的人了。
  “有什么地方痛么？”
  虽然这么说，作为宴会的主角是不能把她放在一边的。许零边想边这么问着，但风琳早已握住他的左手，压在了自己的左肩上。
  “从这里开始！”喝醉的风琳带着充满魅力的微笑，一遍滑过礼服的表面，一边直到右腹都握着许零的左手。
  “到这里！”
  “你少喝点！风琳！”
  “怕什么，现在可是……在您的卧室。况且姬雪姐姐跟姬怜姐姐都睡了，您莫非怕被我吃了！还是……如果隔着衣服不舒服的话——那么随您怎么做都可以哦！”和撒娇般的声音不同，她抓住许零左手的力气很大。
  突然间，当许零正准备反抗时，这才发现她跟敏敏一样，都睡着了。
  许零用双手抱起不知何时睡倒在自己胳膊上的敏敏，运到床的右下方。
  虽然没有床，但有足够的毛毯，也有暖炉供暖。不会感觉到寒冷。而且泰蕾洲夜里的冷空气反而让人心情舒畅。
  事实上，风琳并没有真正醉到失去意识，只是身为现在风鹰族族长，有着自己必须背负的宿命，她这么认为——母亲从小也这样教育自己——为了尊贵的和平、族人的未来——自己必须跟更强大的人结成婚姻关系——也就是眼前这名击退撒旦的男子。
  之前自己父亲风温为了消灭敌人而不断挥剑相向，年幼的风琳认为，就算真正的和平永远无法降临也无所谓。
  而此时情况不同，因为以往的对手并没有强大到可以威胁到整个黑鹤国。不，应该说威胁到整个泰蕾洲！如果此次不是眼前这名男子的到来，也许泰蕾洲在十几天前就成为人间地狱了。
  “风琳，你是真醉了不？”这时许零突然冷冷问道。
  “没有。”
  风琳缓缓摇了摇头，她鲜少会沉溺在过去的回忆中。没想到自己对于十年前母亲去世前所交代的事还记忆犹新，风琳也为这样的自己感到些许愕然。原来对自己而言，那竟是印象如此鲜明的一段往事。
  一旦想起孩提时代的回忆，灵魂仿佛也披抽离了身体，有种正从高处俯视着自己的错觉。那些鲜明真实的感触并不多，甚至稀少得用一双手就能全部数出来。不过是从生性冷漠的孩子变成生性冷漠的大人，就只是这样罢了。
  “我一定要惊艳到让您目不转睛，狠狠地压过您其他妻子的气势，成为您最高雅圣洁的新娘！”风琳说着，便悄然将自己那双雪白精致的玉足——脚尖部位缓缓触碰着许零的大腿。
  完全是超乎伦理规范的台词，但断然说出这些话的风琳，语气却是果决坚定的。许零微带笑意闭上双眼，夹杂着叹息吐出一句:“这种话从你口中说出来，可不像是玩笑话。”
  ……
  张开眼，外面天色已相当明亮。这间卧室可以享受到充足日光，窗帘沐浴在舒适的太阳光之中，缝隙之间刺眼地洒落下耀眼地光芒。
  是好天气了，要是下起雨来，心情就会变得闷闷不乐，哪儿也不想去。
  风琳的脸庞缓缓压来，苍白的面容简直像是涂上了一层厚厚的白粉，只有嘴唇闪动着鲜红的色泽，舌尖探出舔了舔嘴角。
  “早安，夫君！”她像只小猫般含着舌头，柔腻的嗓音轻声低语。
  “早！”
  此时身无一物的敏敏仰躺在地上，睁着大眼注视风琳，瘫软的四肢动弹不得，也感觉不到背部着地的冷意。唯一意识到的，就只有脑袋里模糊的画面。
  许零抬手捂住敏敏的脸，之间缝隙中许零的那对红色眼睛，瞪大的眼珠几乎要迸了出来。
  “轻声点，姬雪、姬怜还在睡梦中。同时我和你并没有发生什么，你的衣服是风琳帮你脱的！”
  听到这里，敏敏点了点头后，而许零则松开了手——她身子一软，完全使不上劲。只是感觉自己的全身正被一种温暖而又幸福的无形之物包裹着。
  “恶魔……陛下，您都看到了吗？”
  “看到什么？”
  “我……不穿衣服的……模样！”
  “没有哦！”
  然而幸福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许零的这句话把神魂颠倒的敏敏拉回了现实。
  ——恶魔陛下凝视着自己。但是，以结果来说就只是对到眼，这个动作并无特别的含意。比方自己就算什么也没发生似地撇开眼睛，恶魔陛下也不会觉得怎么样。如果是风琳的话，她也是这么认为吧，然而自己不是风琳，因此无法断言。
  恶魔陛下或许抱持着和自己类似的想法，因而难以先行撇开视线。若是如此，自己就得拿出勇气先这么做。但是又怕……
  “恶魔陛下，您……明天就出发回奇异洲吗？”
  “嗯，是的。我的家眷也会从霍利洲出发，我估计应该会同一时间抵达！”
  “家……眷吗？”
  ……
  刚离开许零不久的敏敏刚回自己别墅里的宅院，这时一滴硕大而冰冷的液体忽然打在她的脸颊上。她停下脚步，用手指触碰脸上的水滴后，便抬起头望向天空。
  “下雨了……这天气说变就变……”
  就在敏敏喃喃自语的同时，水滴已断续地落在额头、鼻尖、双唇之上。身上的衣物和外套也开始染起水渍，弹落在发际和胸前的水珠也飞散四溅。
  敏敏立刻用外套包覆住身体，并且将头巾部分拉开，尽可能地盖住头部。
  飞降而落的雨势益发猛烈，时而刮起的强风将街道上许多行人的头巾吹起，窜入外套里的风也将衣服掀卷而上。结果，很多从头到脚都被淋得湿漉漉的，眼前因雨势而变得模糊不清，地面也变得泥泞难行。
  “这雨就像我的心情！如果……如果我能够跟风琳那样主动就好了，至少能让恶魔陛下知道我的心意。”
  天空遍布着暗色的厚重云层。敏敏将额头上分不出是雨滴还是汗珠的水渍轻轻拭去，然后轻轻地叹了口气。
  受到强风吹袭，加上拍打而来的大雨，使得敏敏一头秀发紧黏在脸上。此时她的模样不仅给人忧伤的印象，连黑色的眼瞳也被掩盖在厚重的头发之下。
  别墅的庭院不仅没有半棵树木，就连杂草也是稀疏地生长着。满是石砾的地面坚硬难行，空气也变得十分冰冷。敏敏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窄小的双肩也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刚才被雨水淋湿的衣服紧密地黏在身体上，使得她感到浑身不自在。
  ——是不是把衣服换下来比较好呢？
  思考了片刻后，更换好衣服的敏敏走出了别墅，沿着中央大街向商业市场的方向奔去。
  大街很宽，居民们都在街道两旁的拱廊下避让着。大街的另一侧有一片广场，更前方又是几重街道和广场的交替，而再向前就是——“战士校园”。
  这是敏敏工作的地方，从事教师职业的她，主要工作范围是传授理论知识。
  但是这附近也设置了货摊，人又很多，正因为如此——敏敏垂下了肩膀叹了口气，表情放送了下来。她一边扫视广场，一边喃喃自语道:
  “如果可以的话，还真想和恶魔陛下在这里逛逛街。”
  沐浴在雨天的校园街道中，前方区域的喷泉广场。在那喷泉的石围栏上，坐着三个熟悉的人影。
  “敏敏，你快过来。”
  呼唤自己的声音仔细听的话，这才发现是风琳。
  “啊~”
  “都在等你呢！”
  “等我？”敏敏非常怀疑地开口。察觉到风琳不是单纯的在开玩笑后，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站在风琳身旁的是许零与姬雪、姬怜三人，而此时的许零脸上挂着一张看来不苟言笑的清秀脸庞，尤其眉毛和眼神特别冷冽锐利。不经意垂落至额头的浏海和黑衣穿着，都显得凛然毫无瑕疵。
  “那个，请问为什么在这里等我啊……”内心带着点期待，敏敏小声询问道。
  许零在举目看向她的那一瞬间，脸上掠过了一丝微笑，显得十分温柔。
  “我准备在奇异洲开战士校园，因此准备喊你去做顾问。”
  “顾问？”敏敏小心翼翼的问道。
  “就是帮负责前期整体运作及规划的人提供咨询的职位！你有没有兴趣？”
  “真的吗？恶魔陛下，您的意思是带我一起过去奇异洲吗？”敏敏仿佛不禁脱口而出般反复确认。
  “嗯，确定的。你快去准备下，明日一早就出发了。”
  “遵、遵命！”
  ……
  “是谁？”
  听到某处传来的笑声，倒在地上的祭夜·鬼斯急忙问道。不过，那笑声里没有半点杀气。
  “哈哈哈……”笑声越来越大声，终于狂笑了起来。
  倒在地上的鬼斯对这个笑声歪着头朝身边的贴身近卫冷冷说道:“这笑声让我想起某个人——撒旦。”
  然而，他并没有看到人，只有不舒服的笑声回荡在四周而已。等到笑声终于停止后，才又听见低沉的声音。
  “鬼斯，凭你是无法击败红麟的！”鬼斯的视线移至飘浮在自己贴身近卫头上的黑云漩涡。
  “既然来了，又为何不露面？”随即鬼斯朝着黑云丢出火焰球。
  火焰球飞入黑色漩涡中便消失不见了。
  “没有反应呢！”就在鬼斯低喃的同时，黑云开始急速增大，最后完全覆盖了整片天空。四周像是被夜色整个包覆住一样。
  这时，在鬼斯面前突然亮起红光，出现在红光中的，是一个背对着他的长长人影。宽大的背上飘扬着黑色的斗篷，手还插在腰间。头上长着两根巨大的黑角。
  “听说您在泰蕾洲败下阵来？”
  “只是让他们多活一些日子罢了！败阵？哈哈哈……如果不是那普鲁搅和，再加上临时收兵的鸣龙天国。或者谁胜谁负，都说不清呢！”
  耸了耸肩，撒旦朝祭夜·鬼斯快步走去，并伸出右手。
  “我需要更多有利用价值的家伙。鬼斯，我可以许诺给你，如果与我合作，你可以拥有整个世界地面上的操纵权！”
  “呵呵呵……事实上你不来找我的话，我也会想办法去找你！”
  “哈哈哈哈哈，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只有我们一起联手。才能得到我们各自想要的。”
  “呵呵呵……似乎也只有这样了。”
  ……
  次日，一身海盗打扮的许零等人站在船首摆出了架势。之前在鹤都里意外发现了许多可以扮演海盗的服装，在许零的一声令下之后，所有人都根据许零的搭配换上了各自的服装，扮演着各自的角色。
  扮演船长的许零用眼罩遮住一边的眼睛，另一只血红色眼睛闪亮亮的，黑色松柔的头发在宽大的帽子底下飘扬着。
  服装是有些怀旧风格的海盗扮装，除了黑色长摆外套搭配黑色裤子及白色衬衫之外更配备有细剑。
  扮装成海盗王，那似乎是许零的嗜好。
  “出发！”
  “遵命，夫君！不——遵命，海……盗王许……零！”回应许零吆喝是姬雪、姬怜两人。
  这两人都是海盗手下的装扮，身上穿着条纹图案的短袖衬衫以及七分裤。她们将海盗样式的短剑插在腰间，和许零的细剑一样。
  两人也都和许零一样配戴了眼罩。不同于许零的眼罩，两人的眼罩是可爱路线的。
  “船长，红茶准备好了。”
  这个听了令人神清气爽的声音来自于——其帅气的样貌就连大海彷佛也会为之倾倒，背后长着四翼的祖咔。
  原本待在船尾楼上方的瞭望台依依不舍地眺望着港口方向的风琳，这时展开双手朝着位于驾驶台的许零俯冲而下。
  许零用双手轻柔接住了跳下来的风琳。风琳则将手臂缠绕在许零脖子上，像猫咪一样以脸颊磨蹭他的脸。
  许零背后的泰蕾洲——海岸城的港口已经看不到了。
  一脸欢喜的风琳在许零的额头处柔软一吻，脸颊微红的敏敏则是在许零嘴唇旁的脸颊处轻啄了一下。
  “对了，船长大人。抵达奇异洲大概要几天时间？”
  “这个嘛——我也不清楚，我是从霍利洲过来泰蕾洲的！至于从泰蕾洲过去奇异洲，我就真的不太清楚了。”或许是充分享受完肢体接触，此时风琳的笑容比往常更为容光焕发。
  桅杆上的摆动幅度很大，一旁扮演航海士的鹰潭罗有点陷入恐慌状态。受此影响的暗林也跟着慌张起来，和心情愉快的文豹形成强烈的对比。
  顺便一提，狼人族的族人大多数对海洋有无法形容的深海恐惧症。而不经常出海且不具备飞翔功能的鹰潭罗也是如此。
  轻盈的飘浮感袭向全身，大浪所造成的晃动逐渐平息。
  就在摇晃停止的这一刻，兴奋不已的许零从驾驶室里缓缓的走了出来。
  “返乡——奇异洲！”
  ……
  作者:e文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