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节

  他亏欠妻子太多。
  现在收到消息说聂兆忠来了,叶枭就坐不住,跑来跟梁柔说:“你不用害怕,我出去见聂老爷子,他不会动你的。别管老七怎么想,总之我这里就不行。”
  叶枭一脸的坚毅。
  梁柔有点懵,聂兆忠要来见她,跟叶枭有什么关系?怎么叶枭一副要上战场的模样。
  叶枭也没跟梁柔解释太多,就简单的说:“在可馨手术前,你什么都别想,可以吗?”
  看懂叶枭眼睛里的急迫,梁柔顺从的点了点头。
  目前这个时机,在叶枭的世界里,再没有什么比樊可馨的手术更令他重视。樊可馨很信任梁柔,只要梁柔来主刀,叶枭必然要保证手术一切顺利。不仅要时刻陪伴樊可馨,更要守好梁柔。
  医生在大型手术前分神是最要不得的事,聂兆忠这个时间点来,不管到底想做些什么,对梁柔都会产生影响。
  叶枭并不希望梁柔有一点点的偏离主题。
  这其实有点自私,他为了樊可馨,连梁柔跟聂兆忠的见面都阻止,但是樊可馨现在的样子,让叶枭管不了那么多了。他想要救活一路陪着自己打拼过来的妻子,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妻子死去。
  梁柔同意了,叶枭反而觉得内疚,“很抱歉我知道这样不对。”
  让梁柔彻底的拒绝去见聂兆忠,这当然会让梁柔显得很没有礼貌,如果梁柔真的是满心想要嫁进聂家,他这样的要求就是无礼甚至霸权的。
  叶枭最近一段时间瘦了很多,要照顾樊可馨,更多的还是心理上的担忧。
  叶黎昕是个只认妈妈的孩子,只要不是关于樊可馨的事儿,叶黎昕几乎没有跟叶枭好好说话的时候。又当爹又当妈的叶枭,劳心劳力日夜担忧。
  梁柔不介意叶枭这样的决定,若是她是叶枭,也会希望樊可馨万无一失才好。
  再者说,要不是叶枭跑来说这么一番话,梁柔其实根本就想不到还有不去见聂兆忠这样的一个选项。人总是难免被身份、权势压迫,就像刚才梁柔明明心里害怕的不行,却还是准备出去见聂兆忠。根本没有人强迫,就是内心深处觉得应该去,不能违背聂兆忠的意思。
  现在叶枭跑来反对,倒是让梁柔意识清明了不少。对啊,为什么聂兆忠说要见她,她就该老老实实的跑出去见呢。
  “好,我现在去看看可馨,她今天精神怎么样?”
  说起樊可馨,叶枭就换了样子,一脸复杂的说:“她这两天精神都很好。”
  原本樊可馨已经很虚弱了,全天中睡眠的时间占了大多数。可不知道为什么,确定了手术的日期之后,樊可馨突然精神好了许多,睡眠的时间也极具下降,现在都能跟叶枭说好一阵的话了。她身体能好一点,叶枭自然开心,但又隐隐的害怕这就是所谓的‘回光返照’。
  梁柔安慰叶枭,“这是好事,你别担心,一般的病人在手术前都会状态很好。”
  其实这种大手术前,病人的反应会很极端。有一类,就是如樊可馨这样,似乎漫长的煎熬有了尽头,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反而身体的状态更好些。还有一类就是害怕胆怯,每天惶惶不可终日,自己吓自己。
  不过梁柔不打算告诉叶枭这一种类型。
  只是说了情况好的那一种。
  梁柔穿着医生袍,说话很有把握的样子,不得不说,她的一句话给了叶枭很多的安慰。他其实心里,比樊可馨自己恐怕还要担心几分。
  事情敲定,叶枭带着人出去见聂兆忠。梁柔转头去看樊可馨,六猴儿一脸的憋,等叶枭走了才说:“这是不是不太好?”
  六猴儿在聂家海澜院的老宅里住过很长一段时间,对聂兆忠的权威性深有体会,那可是一个从来都‘说一不二’的人物。令人天然的畏惧,梁柔干脆不出去见人,就让六猴儿觉得不大妥当。
  谁敢拒绝聂兆忠呢?
  梁柔严肃下脸,很有几分杀气的跟六猴儿说呢:“我给樊可馨做手术之前,所有闲杂人等,都不要来骚然我!如果你做不到,我就去找叶枭帮忙,你回去就行。”
  这怎么可以!六猴儿当然不能答应,他是来负责保护梁柔的,让叶枭的人抢了饭碗是怎么回事?再者说,叶枭的人再厉害,也不会知道现在盯着梁柔的势力,有好几方之多,做事情也不会有他周全啊。
  六猴儿甚至来不及想梁柔话里的意思,聂兆忠都被划成了‘闲杂人等’。立刻就下了保证,“我不回去!你谁都不相见,这事情就交给我,保准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说完六猴儿一溜烟儿地就跑了。
  梁柔盯着六猴儿跑走的方向,长出一口气,也不知道叶枭出去,跟聂兆忠会说些什么。
  聂兆忠坐在他的专用房车里,见叶枭上车,眉头一簇。
  不得不说多年的商场沉浮,一生戎马绝不是说着玩玩的,聂兆忠的脸上带着的威势,就算他什么都不做,也具有威慑力,只是小小的不悦表情,就让叶枭有些心中打鼓。
  叶枭这些年虽然跟聂焱关系不错,但是却跟聂兆忠不怎么熟悉。他这样白手起家的人,多少还是会被所谓根正苗红的上流社会看不上。叶枭跟聂焱、关墨关系都不错,但是跟这些家族的老一辈却没什么交情,总归还是隔着一层什么。
  面对聂兆忠,叶枭半点都不敢耍心思,他清楚在聂兆忠面前,他虽说已经有些事业,却也不过还是晚辈,甚至根本就没有资格跟聂兆忠谈判。
  叶枭实话实说,“聂叔,我妻子还有两天就要做手术了,梁柔是主刀医生,这个时候,我能不能斗胆来求您一次,有什么事情,推迟几天再说可以吗?”
  聂兆忠手边就是茶具,临海市这边人的规矩,喝茶是必不可少的习惯。聂兆忠这辆改装下来超过千万的车,里面安装有一个小小的茶台,茶具齐全。
  把小茶杯往桃木的茶盘上一搁,聂兆忠语气微怒,“她让你来求情的?”
  求情?听到这两个叶枭心里就有数了,聂兆忠这趟来,恐怕对梁柔并不抱有善意,想来恐吓威胁的意思更多。
  叶枭暗自庆幸他挡出来真是太应该,要是让梁柔来被聂兆忠这么瞎胡一通,不分神才奇怪了。
  叶枭根本笑不出来,也说不出让聂兆忠软和些的话,他还是保持实话实说的态度,如实的交待,“不,不是。她原本都已经打算出来了,是我把她劝住了。聂叔,请您理解一下我,我老婆跟着我吃苦受罪没享过一天福,现在只有梁柔能救她,我不能让梁柔出事。”
  这话隐隐的有些跟聂兆忠对着干的意思,叶枭要全力维护梁柔,可不就是跟聂兆忠对着干。
  聂兆忠一双老眼眯了眯,他年轻的时候长得好,怎奈岁月不饶人,尤其是这两年,聂兆忠苍老的极快,眼周的纹路多而密,再有就是鼻翼两侧的法令纹,深的就跟拿刀刻上去的一样。
  如聂兆忠这样的长相,年轻的时候长的跟现在的聂焱极像,五官深刻,看起来就是锋利的人物。现在老了,原本的长相加上皱纹还有阴郁的威势,愈发显得刻薄难相处。
  人老了,又是如聂兆忠这样孤单的老去,实在很难通情达理。
  聂兆忠沉着嗓子哼了声,“她倒是会笼络人心。”浓浓的轻蔑意味儿。
  这几天,电视台以及自媒体等等各种媒体不间断的播放梁柔受采访的节目宣传片,连报纸都没有放过。聂兆忠就是想不关注都不行,每天看报看新闻是他的习惯,总也逃不过看到梁柔,这让他不是很开心。他现在这个身份,去电视台阻止别人播放什么节目,显得有些太过小家子气,只能心里暗暗厌烦柯桓没眼力见儿,就梁柔这么个没脾气的小女人,有什么好报道的。
  今天聂兆忠来,也是为此,想要来警告梁柔安分守己,不要再出来碍眼。他之前能让梁柔去华西市,现在也照样可以。别以为上了媒体,有了知名度就能蹬鼻子上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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