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节

  解唯秋没有马上回答,或许,是他对自己这样的行为并非完全认同。
  许是从小的经历,让他对优美动听的音乐向来不能抗拒,于是就顺势地沉浸在这样如波涛般起伏的音符里,一颗心也上下求索,不得安宁。
  “解丰城是军人,他从来都是无神论者,坚定信仰,一生金戈铁马,比起那些和尚念的不知什么佛经,不是这歌更应景吗?至少,更配得上他。”
  她忽然想着,假若真的所有爱恨,都能随生死度灭,是不是对爷爷来说,也算是一种赎罪和解脱。
  解心宁彻底哭惨了,她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这样软弱的模样,下意识地扑到男人的怀里,放声地哭。
  解唯秋怔了怔,还是没有推开她。
  温暖的怀抱在这安静的园子里,不会显得过度暧昧和亲昵,更多的是像朋友般的安抚和信任,也只因为你信这个人,才能交给他毫无保留的情绪。
  “我有时候,会希望自己只是身在普通的人家,遇到和蔼温柔的家人,认识一个普通但温暖的男人,这样过一辈子,不是很好吗……”
  男人低下头,抵住她滚烫的额头,闻到她身上那股淡淡的酒味,竟是觉得心中就像这歌的惆怅,心肠都打了结。
  解丰城。
  你有预感到吗,是你让她与我这样相遇的吗?
  ……
  歌还在唱着——
  “风吹来,浪打来,风吹浪打花常开。”
  ☆、第47章 第 45 章
  第四十五章
  奚温伶和老公抵达北京机场之后, 这男人暂时不方便和解唯秋见面, 就先带着行李回酒店, 而她直接去解家看好友。
  解心宁原先的情绪已经好很多了, 可看到好友露面的瞬间, 又有些憋不住,抱着她柔声地说了几句,眼泪一颗颗地掉下来。
  奚温伶看着她这样, 心都被拧起来。
  抬头的时候, 发现解唯秋就在不远处望着她们。
  目光深邃, 一脸坏样, 那股邪劲儿, 隐约冒出来。
  两人来到她家住着的那片院子,解心宁总算心情好了许久, 也有精神打趣了:“其实你也不用特意过来的,你可是摄影圈要价超高的女神,出一天通告就是千万啊。”
  如今温伶凭借sola摄影大赛的作品再一次扬名海外, 身价也是水涨船高,再加上先前楚蓓惹下的麻烦,以及秦方靖作为她隐婚对象的公开, 几条热搜和话题占据了网上的全部风头。
  特别是她和秦方靖的这段婚姻关系, 让多少小叮当的迷弟、迷妹们为之疯狂议论,有的说他们郎才女貌, 果然强强联合;有的说秦家根本不正面承认这个儿媳妇, 仗着豪门为所欲为, 也有的把重点放在了秦教授的颜值和漂亮的“履历”之上。
  英俊、多金、神秘,不仅是高材生,还是经商和研究两不误,光从几张见面会上po出的照片看,男人就足以让一大群妹子生出爱慕之意。
  “其实来这里我也有私心,年后我和阿靖的工作正好岔开,得分开将近一个月,我记得上一次以为这么久的出差,是他去加拿大……”奚温伶顿了顿,想起不好的回忆,于是语气故作轻松,“总之想趁还有几天假,就当来这皇城旅游。”
  解心宁听出她刚才那番话里,隐约有了失忆前的那份调调,但就算心里知道,嘴上并不多问,还用胳膊抵了抵她:“明天有空一起吃饭吧。”
  奚温伶有些担心她是否在逞能,片刻,斟酌着问她:“你和那个人怎么样了?”
  “其实也没怎么样,我不用想太多了。”心宁靠在椅子上,歪着身子,蜷缩起两条腿儿,“爷爷去世之后,也算是给他们的关系解套了吧,以后就是桥归桥,路归路……”
  奚温伶望向房外那一抹昏沉的夕阳,忽然淡淡地一笑:“你觉得,他们两个为什么会成为朋友?”    “嗯?”
  “解唯秋和秦方靖。”
  奚温伶那张冷然优雅的小脸,挂着一丝浅笑:“我现在越来越觉得,我先生在性格方面表现出来的矛盾、立体又令人一头雾水的特性,解唯秋也有。”
  解心宁想了想,又听她补上一句:“他们并不能算通常意义上’善良’的好人,不是吗?”
  解心宁明白了,还联想到了之前的一些回忆,笑眯眯地提起:“我还记得在斯里兰卡,有次我们一起吃早饭撞见的时候,解唯秋看到秦总在饭桌上给你剥虾,眼神都变了。”
  奚温伶被她这么一提,也想起来,那时候秦方靖看着好友有些无语的眼神,挑衅地回话:“怎么,不是正常人就不能谈恋爱?”
  解唯秋平白被喂了狗粮,不答应他了。
  想到那段几乎不可能在复制的时光,解心宁觉得真是恍然如梦。
  奚温伶摸了摸她的脸,声音温柔:“我和阿靖说过了,今晚会多陪陪你。”
  解心宁点点头,这份友情真是刚刚好。
  ……
  隔天,北京气候寒冷,但阳光充足,秦先生带着太太去故宫和八大胡同之类的地方逛了一天,等到她喊累了,才让车送回酒店。
  他们入住的酒店b1层,有一些奢侈品商店,要换做平时,她可能还会去挑着买几套内衣,但为着解心宁的事才来北京,一时提不起太多兴趣。
  倒是路过一家名牌香水店的时候,两人同时停下脚步。
  奚温伶望着那些东西,笑了:“我一直很喜欢用这个牌子。”
  她低头去看玻璃柜,黑发微微垂落,他顺势轻轻拨开她锁骨处的发。
  秦方靖淡淡地将目光扫过一个个造型精美的瓶瓶罐罐,口吻略微有点变化:“做你们这行的,总是要和时尚圈的人打交道,要弄清这些品牌,在我看来就和背下那些应用公式差不多。”
  “可不是,陈渺连牛顿定律都不清楚,但可以说出十几个品牌和它的副牌。”
  秦方靖哂笑: “你的助理和经纪人都很拼,据我调查,他们都做过微整手术。”
  奚温伶有些不解,他怎么突然提这个。
  “我知道他们动过脸,现在医美越来越发达,想要提升自己的形象,也不为过。”
  “我也这么觉得,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我想让手下再去找一找相关的线索。”
  “好,反正你想的周全。”奚温伶说着,她纤长的手指挑了一款香水,拿起来冲着男人眨眼:“我第一次强吻你的时候,就是这种味道。”
  秦方靖顿时浅笑,接过她递来的瓶子,认真地闻了一下。
  两人很自然地形成一个屏障,就连想要推荐新品的专柜小姐也不敢靠近,只是远远地望着他们,欣赏这道美丽的风景。
  奚温伶又拿了另一个瓶子,说:“这是我们在大学里第一次见面时候的味道。”
  他握住她的手,力道有些紧。
  就是这样各种不同的气味堆叠,交织成他们相逢至今的轨迹,永远不会褪色,也是因为她,才让他慢慢地闻到了这人间的柴米油盐。
  秦方靖上前一步,将她搂过来,低头抱住,在她颈处闻着,根本不管旁人怎么想的:“还是我老婆的味道最好闻。”
  半晌,温柔的女服务员才出声问道:“女士,这款是我们新出的系列,现在卖的很火,你想试一下吗?”
  “不用了,给我拿一瓶。”
  她说完笑起来,眼睛里像有一汪清泉,回头望住秦方靖:“这是我和你一起在北京时候的味道。”
  说完,抬起自己的下巴,踮脚亲了亲他,眼底泛着骄傲。
  秦方靖深邃的眸子看着她,他那么喜欢她,正如她一直喜欢他。
  曾经这个世界在他面前熄灭了唯一的那盏光。
  万幸的是,如今它重新回来了。
  **
  年关一过,大大小小的格局又有了变化。
  解唯秋将手上puzzle制药集团的股票以高价抛售,看到新加盟的股东这么做,诸多股民也跟着纷纷抛售,导致p制药的股价持续下跌。
  高层召开紧急会议,目前状况下也只能自己出钱,想方设法把股价抬高,解决燃眉之急。
  近来公司的营业额不怎么好看,先前他们已在跟随形式搞创新和转型,如今被解唯秋这么一搞,很多项目进展不下去,股市也亏损厉害。
  就在他们股价持续下跌的时候,秦方靖买入他们的股份,又在他们自己抬高价格之后,接着抛售,他大赚了一笔,一切都是在蓄意摧毁他们的股市。
  解唯秋和秦方靖联手,一个人作为先锋,从内部瓦解他们企业的信任机制,让股市开始下跌波动,接着秦方靖就在他们都知道p制药肯定会出招的过程中,用低价买进、高价卖出,甚至,还留着一部分低价的股票,最后是兑换给借券机构,顺便来了一手“做空”。
  正如须仲麒所言,只要解唯秋恶意地搞事,就算损人不利己,最后倒霉的也只有他们企业。
  秦方靖在曼哈顿开会,得知结果也很满意,把骆达叫来了身边,嘱咐他:“先前让你准备的证据,都差不多了?”
  “是的。”
  “好,按我说的去报案。”
  所有不安的种子都在萌芽,就像在等待一场春雨,浇灌大地。
  “对野”酒吧内,前来寻找艳遇的春心萌动的男女也不少。
  灯光点缀着各处,老板蒋麓把他那位戴着流苏耳环的美艳女朋友送走,回来的时候,见娄映阁还独自坐在吧台。
  他让酒保去招呼别的客人,亲自接待他们的小男生。
  娄映阁还没开口,对方自顾自给他做了一杯长岛冰茶。
  “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和哥说说?”蒋麓笑了笑,“上次那个傻-逼玩意儿你总算摆脱了,这次又遇到什么奇葩?”
  “没呢,我都空窗期很久了。”小娄已经喝了一些威士忌,此刻带着一点醉意,喊他的名字,“蒋哥,我最近在考虑一些事。”
  “怎么,和哥说说,哥帮你出出主意。”
  娄映阁摇摇头,“你没法帮我出主意,但没关系,我很开心了。”
  他手指划过冰凉的玻璃杯沿,突然开口:“我一直都很喜欢你,蒋哥。我知道,咱们不是一路人,各种意义上都不是。您特别的好,真的,我第一次来酒吧的时候,我也只是你熟人的小助理,可你像大哥似的照顾我……很久没人对我这么关心。”
  起初他只是觉得这世道不虚伪的大人不多了,蒋麓为人处事大气,有股子狠劲儿,又非常义气,他觉得这酒吧也很舒服,就经常一个人过来坐坐,一来一去,两人就熟了,蒋麓把他当弟弟照顾,处处罩着他。
  “自打小时候失去爸妈,就没人对我这么好了。哥,我说这些也不是想要什么结果,只是……我可能要辞职去别的地方工作了,怕以后没时间常常来这里坐坐,怪想念的。”
  娄映阁平日在他眼里的形象,只是一个唯唯诺诺、善良天真的小朋友,没想到今日却在他面前说出这些真心话,让人一时不敢想象。
  “小娄,你知道我一直把你当兄弟,我觉得你这话,好像透出你有什么难处,但你不说,哥也不会为难你,可要是有帮的上忙的地方,你尽管说。”
  向来散漫的男人,此刻语气却带着严肃,娄映阁听完之后,眼眶有些微微的湿润,微愣之后,少年味十足的脸颊绽放出真心的笑容,他点头:“好,我记住了。”
  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人生负责,但有时候正是这样一份关切和温柔,叫人割舍不下。
  娄映阁起身去了洗手间。
  在隔间里,他坐下来,从口袋里掏出方才酒吧里一个男人塞给他的纸条。
  他看了一会儿,捂住嘴巴,低着头无声地啜泣。
  ☆、第48章 第 4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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