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聴色

  连着两天，程橙都不敢靠近许时清。
  那天突如其来的牵手弄得程橙心烦意乱。这样算什么呢，他是不小心的吗，不小心的话也太淡定了吧。那就是故意的。可是故意的牵手又是什么意思，他们还只是朋友关系啊。
  越想越乱，就越不敢靠近许时清了。程橙压抑很久的心思，在和宋瑶坦白之后没有束缚地与日俱增，在许时清握住她手的那一刻濒临满溢。尽管她努力不去理会，但每一声心跳都在高声宣告她有多喜欢他。她实在不敢面对，如果到了这一步许时清和她说，他没有那种意思，只是把程橙当成那种关系好到超越性别的朋友，或者是当成可爱的邻居家小妹妹……她不敢想。
  但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程橙和宋瑶去完厕所回班，就被站在门口靠着门框等了很久的许时清撞了个正着。
  程橙深呼吸，本来想装作没看见径直从旁边走过去。结果经过的时候许时清抓住她的手臂，她逃也没法逃。
  也许是害怕，也许是许时清本来就有身高上的优势，程橙顿时觉得这个压迫感让她快要窒息，仿佛下一秒马上就要被吃掉了。然而许时清只是淡淡地用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说：“放学去广播室，我有话跟你说。”
  就这？还好还好不是吃了我。
  可是要说什么呢。
  程橙坐立不安地终于捱到了放学，和宋瑶说她有事先走了。然后背着书包准备去广播室。
  广播室是顶楼之上的一个小阁楼，虽然是学生专用，但大家留言点歌用的信箱也是在楼下顶楼的楼梯转角，所以平时除了许时清很少有人去。
  程橙看着眼前漆黑又漫长的楼道，心里突然生出恐惧。一旦踏上去的话会去到哪里，她和许时清会是怎样的发展，谁也不知道。
  不然趁现在逃吧，都还来得及。
  程橙刚转身，就撞进一个宽厚的胸膛。她心想完蛋了，缓缓抬头，果然是许时清。
  唉，逃是逃不掉了。程橙只能艰难地抬起腿一步步往上走。
  许时清用钥匙转开门，等程橙进来后把门锁上，然后走到窗边拉下窗帘打开灯，又把书包放桌上。程橙看着他来回来去的身影，靠在门上背着双手弱弱地说：“那个……你要跟我说什么呀。”
  很好，她已经反手摸到门把手了，只要拧下去随时可以跑。
  “你先过来。”
  ……程橙认命了，看来今天是逃不过了。
  许时清把书包从她肩上拿下来放在桌上，顺势离程橙又近了一步。
  “这两天为什么躲着我。”
  程橙低头看着自己脚尖，又觉得低头显得自己气势很弱，可又不敢看许时清，便转过头盯着墙上的海报发呆。“有吗，我没躲着你呀。”
  灯光再昏暗，许时清还是捕捉到她眼神里掩饰不住的慌乱，继续逗她：“没躲着我，没躲着我你慌什么。”
  “我……我哪慌了，我这不是很正常吗。”
  许时清觉得也差不多了，便不再跟她打岔，正色道：“程橙，你看着我。”
  程橙不解地抬起头。
  “前两天的事是我不对，我不应该未经你允许就……就牵你手。但也请你理解，我真的忍耐不住。我已经很努力克制自己，但我还是没办法控制自己每天都想见到你，想和你……不止做朋友。”
  程橙惊讶到嘴巴控制不住地微张，然后看到许时清的喉结上下蠕动了一下。他继续说道：“这件事我想了很久。因为你很好，所以我不想为了一些草率的心思而打扰你。我反复问过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你，也想过这么在意你是不是我的错觉。但我觉得我不想再继续骗自己了。程橙，我真的很喜欢你。”
  今天是什么日子。十月二十七日，不是愚人节。
  他和楚翊打了什么赌吗，真心话大冒险？那这会肯定外面都挤满了人。
  程橙努力从许时清眼睛里找到一些破绽，一些能够证明他现在是在开玩笑的蛛丝马迹。但怎么看他的眼睛都像一汪深不见底的湖水，在昏暗的灯光下反射着熠熠星光。
  不行，再看她就要陷进去了。程橙深吸一口气，毕竟对方已经这么坦诚了，她也不好再躲避了。
  “我……其实我也挺喜欢你的。”
  得到满意的回答，许时清喜出望外，忍不住追问她：“那你可不可以，做我女朋友？”
  想到那些猜测他心意辗转反侧的夜晚，那些让她难以捉摸的暧昧距离，原来这些纠结他也有过。那些她努力控制但还是忍不住被他吸引的目光，那些她在穿着一模一样的校服人群中一眼认出他时的心动，其实他也一样。
  她点头，然后看着许时清嘴角扬起一个好看又满足的笑容，再伸出手将她抱在怀里，低着头埋在她颈窝处。
  和许时清温热的呼吸一同扑在她耳边的，是许时清轻声说的那句：“对不起现在才说，谢谢你。”
  日积月累早已满载的心意得到回应，终于在这一刻倾泻而出。
  她再也不用猜测那些话是对谁说的，那些暧昧的小心思是不是留给自己的。和现在这个怀抱的温暖一样，都是属于她的。
  那汪深不见底的湖水，映出的是她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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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写到表白了，本程橙妈粉全程姨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