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节

  “你怎么也要顶岗?”
  不光是顶岗,还和她一样跑到了条件最艰苦的高原上去……
  秦可薇也开始从桌子下面搬行李箱出来收拾,“还说呢,你要去那么艰苦的地方,我却跑到最骄奢的贵族学校去实习,叫我这种正直善良的人如何接受?当然要舍命陪基友了。忘了说,余治森和我一样都递交了申请,刚好有的党员家里有关系,又在想方设法地申请不去顶岗,名额很顺利地就给了我们,这下子要麻烦您老人家多忍受两个不请自来的损友了。”
  舒晴几乎说不出话来。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深刻地意识到,原来所谓的友情对她来说如此重要。
  从小学到大学,很多昔日朝夕相处的朋友因为时间和空间的距离最终和她渐行渐远,她以为这辈子都会这样过了,很多人来去匆匆,仅仅留下一段相伴的时光作纪念。
  可是此时此刻,面对这样“理所当然”的陪伴,她只觉得眼睛都有点酸胀。
  秦可薇的余治森的决定并不单单只需要一点义气,更需要勇气。因为顶岗的辛苦不是每个人都能体会到的,尤其是舒晴去的地方又是高原地区,天气状况、生活条件以及吃穿住行,样样都有很大的问题。
  后来三人碰头时,余治森说得很轻松,“就当去旅行了,长这么大很少出盆地,这下一出就去了高原,洋气!”
  秦可薇笑得毫无形象,舒晴也跟着笑,笑着笑着眼睛却红了。
  大学四年,如今已然只剩下一年时光,遇见一个顾之,遇见两个一心为她的好友,值了。
  作者有话要说:从这里奔向大都市了,转折点。
  第51章
  对于女儿要去高原顶岗的事情,舒慧颖费了很大力气才消化了这个消息,最后只说了句:“多久出发?我来a市送你。”
  舒晴赶紧摇头,哪怕妈妈压根看不见。
  “别别,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秦可薇和余治森都在呢,我们仨说好了,这次要完全**,不需要家长送的。这周六就出发,只待两个月,放暑假就回来。”
  舒慧颖顿了顿,才说:“那周五我来一趟,一起吃顿饭。”
  说到底,舒晴虽然是单亲家庭的孩子,但一直被她保护得很好,这次要去离她很远的地方实习两个月,条件前所未有的艰苦,她哪能放心呢?
  可是不放心也得放手,因为她也明白,舒晴不可能一直活在她的羽翼之下,小太阳要发光发热,就要经历暴雨洗礼,学会自己突破横亘在眼前的厚重云层。
  周五晚上有法语课,舒晴和秦可薇因为是顶岗实习,所以比别人离校得更早,也就不去上课了。
  站在学校门口等舒慧颖时,那辆黑色的沃尔沃停在了她面前,顾之摇下车窗,从副驾驶的座位上拿起一个盒子,伸出窗外递给了她。
  “什么东西?”舒晴接了过来,摇了摇,挺重的。
  “复习资料,怕你实习的两个月里把我教过的东西忘完了,所以……”剩下的不言而喻,顾之知道她在等妈妈,看了眼手表,唇角弯弯的,“玩开心点。”
  车窗被他升了起来,沃尔沃在舒晴的注视之下开进了学校。
  步行街的餐馆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人满为患,舒晴倒是很庆幸环境很嘈杂,不利于妈妈长篇大论地抒情。
  她挑了些高兴的事情说,比如大四的学姐顶岗归来,说是顶岗虽然条件不如城市里的学校,但是教学机会远远大得多,你可以**教课、管理班级,教师技能可以得到很大的提升。而在城市里,你只能跟在班主任后面屁颠屁颠地打杂,说好听点是实习老师,说难听点就是个保姆。
  舒慧颖看出了她在宽慰自己,只撇嘴说:“就你这火爆脾气,但愿当了老师之后不要误人子弟。前几年不是有个新闻吗,说是有个老师一气之下把不听话的学生扔出窗外了,你给我收敛点,不该做的傻事千万别做……说到这儿,你到时候能申请个楼层低点的教室上课吗?”
  舒晴:“……”
  话唠母女凑在一起,一顿饭吃得特别欢快。
  舒慧颖临时决定要陪女儿在步行街口子上的那家酒店住一晚,也能好好叮嘱些必要的事情。
  饭后两人在校园里散步,舒晴看了眼时间,正在祈祷别碰上顾之,就听妈妈忽然咦了一句,“那不是你们顾老师吗?”
  顾之正从左边的教学楼里走出来,手里拿着法语书,微微侧过头来,就看见了停在原地的母女俩。
  顿了顿,他远远地朝两人点了点头,舒慧颖却忽然快步走了上去,叫了声“顾老师”。
  她略带歉意地为上次在电话里误会他的事情道歉,然后提到舒晴每次回家都很努力地学法语,要不是遇见了这么个好老师,也不会有那么大的动力。
  顾之的唇角泛起一抹好看的笑意,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舒晴,“不敢居功,是她自己努力,有上进心。”看到舒妈妈一脸笑容,他顿了顿,又说,“我听说舒晴要去顶岗实习,她一直很聪明,对教学也有很大的兴趣,一定会是个很棒的老师。虽然那边的条件比不上a市,但是更能锻炼人,也是种很好的工作经历和生活历练。”
  来自老师的夸奖令舒慧颖有些受宠若惊,连连笑着道谢,最后看着顾之离去的背影,她对舒晴叹口气,“要是今后你的男朋友有你们顾老师一半好,我就放心了。”
  舒晴心头一惊,严肃地点头,“没错,顾老师真是个好男人,谁嫁给他,这辈子就有福气了。”
  妈妈点头。
  舒晴又补充了一句:“你看他这么温柔善良、和蔼可亲,肯定也会孝顺丈母娘的,所以丈母娘也有福气,对吧?”
  妈妈再点头。
  舒晴看着那个远去的背影,颇有深意地笑了。
  这一夜,舒慧颖和女儿同床而睡,在黑暗里絮絮叨叨地念了很多。
  第二天在校门口分别时,舒晴笑得很灿烂,朝着大巴车上的人挥手,舒慧颖也笑着跟她说再见,而大巴终于发动,在女儿的身影消失的一瞬间,做母亲的忽然泪如雨下,把旁边的人给吓了一大跳。
  她一面擦泪,一面又止不住地呜呜哭着,同时又觉得怪不好意思的,一把年纪的人了还哭得像个孩子,可就是控制不住眼泪。
  后座的人忽然站起身来,和她旁边的那个男生低声说了几句话,那个男生欣然站起身来和他换了座位。
  于是舒慧颖正哭得伤心时,一包纸巾忽然递了过来,她一愣,泪眼婆娑地抬起头来,却赫赫然发现昨晚那位被她称赞过的“好男人”正默默地看着她,眼里带着关切的神色。
  顾老师的手稳稳地停在半空,纸巾放在他的修长好看、指节分明的手里,而他用一种低沉悦耳、柔和动听的声音问道:“你还好吧?”
  都说人悲伤的时候最不应该听人安慰,越安慰越觉得委屈,根本停不下来。
  舒慧颖哭得稀里花啦的,伸手接过那包纸巾,一边擦泪一边开始说自己的担心,女儿从来没有离她那么远,哪怕是来读大学,也离她不过一个小时的车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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