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0章

  温桃蹊脸色骤白。
  林月泉和姓郑的——他们关系居然这般好!
  前世温家出事时,林月泉却装腔作势,说他使了不知多少银子,可郑知府不为所动,连叫进去看一眼,说两句话,都不行。
  原来,他一直都在骗她,从头到尾,哪怕到她死——他那时已经很得意了,却还要骗她!
  陆景明也黑沉着脸:“所以韩大人的意思是,看在郑大人的情面上,让我们就此罢手?”
  齐明远微叹:“他说此事闹大,于三姑娘名节无益,林舟他可以重处,章延礼也行,但林月泉之事,在杭州,他希望,我能给他留些余地。”
  真是官场上的油子,他高看韩齐之了。
  陆景明嗤笑,唇边弧度显然讥讽:“意思就是他给了你面子,以重罚惩处林舟,又定了章延礼死罪,替林姑娘出了这口气,也解了你心头之恨,然则林月泉到底动的不是林姑娘,又有郑大人庇护于他,他劝你得饶人处且饶人,就此收手,也莫要插手林月泉与温家,与桃儿,与我的事情,是这意思吧?”
  第293章 不是好东西
  韩齐之把话说的清楚明白,态度就是亮给了齐明远看的。
  他不打算惩处林月泉,在这件事上,点到即止。
  尽管有章延礼的口供,但只要韩齐之不想,他就总有法子,叫章延礼闭嘴。
  其实要说起来,这人心真是坏。
  知道自己活不成了,总得拉上几个垫背的。
  一个林舟不算,还要林月泉一起拖下水,反正黄泉路上,总得有人跟他做伴儿。
  没有一个好东西。
  狗咬狗,一嘴的毛。
  只是今日齐明远来,又说了这样一车的话……
  温桃蹊瞧着,陆景明面色不虞,大概也就想明白了。
  她低叹了声,转而去叫兄长。
  齐明远顺势望去:“三姑娘有话不妨直说。”
  “韩大人既然把话说到这份儿上,我们自然是不好追究什么的了。”
  陆景明气结,她先拦了他的话:“若没有章延礼与林舟,我无论如何也要请兄长帮我一帮,定要治了林月泉的罪,才能解我心头之恨,但眼下有章延礼,有林舟,他的事,也只好往后放,况且又有郑知府在……”
  她深吸口气:“我们温家总要在歙州的,这样子算起来,在杭州吧林月泉定了罪,来日回家去,郑大人若要为他出头,我们家还指不定怎么样。”
  齐明远暗暗的松了口气。
  他果然没看错,这小姑娘是难得的通透明白。
  只是一时之间,他心下又生出些愧疚来。
  人嘛,总有个亲疏远近之分的。
  她自己也都明白,不然不会说那些话。
  为蘅儿的缘故,林舟和章延礼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留的,他为人兄长,倘或连这样的人都忍了,将来也不要再立于朝堂之上去。
  但要重处林章二人,自然不能再施压,逼着韩齐之不顾郑知府的求情书信,下手惩处林月泉。
  陆景明还是闷闷不乐。
  他看在眼里,叹了声:“我听说,你少时与他是挚友?”
  说起这个,陆景明鬓边青筋突突的跳。
  齐明远就没再继续问,站起了身,大概是要走的意思,只是从他二人身侧路过时候,脚下才又一顿:“在杭州虽然拿不了他,但你们今后有什么想做的,不妨告诉我,能帮的,我一定帮。”
  他有些不知道如何面对温桃蹊。
  太伶俐透彻的人,就像是一面镜子。
  他站在小姑娘面前,反而看到的,是他内心的阴暗,还有人性的自私。
  待客之道总还是要顾全的。
  陆景明随着起身来,送了他出门去,只不过一句话都没再多跟他说。
  温桃蹊耷拉个脑袋跟在旁边儿,等齐明远出了门,她才瓮声叫陆景明:“你恼了齐家兄长?”
  “也说不上——”
  陆景明捏紧了手心儿:“我只是有些意难平。”
  她这才仰起头来,反倒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笑容:“有什么可意难平的呢?他若是我亲哥哥,今天被知府大人定下死罪的,就一定是林月泉,章延礼和林舟两个,无论是生是死,都与他无关,可他不是我哥哥,是林蘅的哥哥,难道咱们指望人家处处先向着我?”
  陆景明眉心一拢:“你不难过?”
  他盯着她瞧,可她好像……
  她面上淡淡的,好像是局外人一样的冷静。
  难过吗?
  温桃蹊细细的想来,好像真的没有。
  如果是前世的她,大约是很难过的,毕竟她从无害人之心,林月泉却平白要这样子来害她。
  但现在,不会了。
  知道此事乃是林月泉的手笔之时,她也只是稍有震惊而已。
  她惊诧于林月泉的背后,竟有如此大的力量,他人在杭州,竟也能辖的住章延礼这样的人,人在杭州,出了事,竟还能请了歙州知府为他说项。
  看来,从前不只是她,就连父兄,都是小看了林月泉的。
  林月泉为复仇而来,如今看这情形,他真是做了万全的准备,才敢只身往歙州去,又一味的来招惹她。
  陆景明似乎还在等她的回答,她抿唇,摇头,果然见他眯了眼,神情晦涩。
  于是她又开口解释:“我早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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