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节

  万芸芸满意地看着她惊叹的神色,笑着轻声说:“……喜欢这里吗?”
  “喜欢!”周萌筠使劲点头,眼眸亮晶晶的,是青春少女才有的活力和神采。
  “喜欢就跟我一起住一阵子吧。”万芸芸摸着她的头,慈祥地说:“就把这里当做你的家。”
  “嗯嗯嗯!谢谢姨妈!”周萌筠使劲儿点头,打算卯足了精神奉承万芸芸和岑耀古。
  岑夏言看着这亲如母女的两个人,翻了个白眼,不耐烦地说:“你们能不能等一会儿再秀恩爱啊?爸可等着我们去探病呢。”
  她还要向爸爸道歉认错,想想就憋得慌。
  万芸芸点点头,拉着周萌筠走在岑夏言身后。
  三个人一起来到岑耀古住的最中间那座最大的欧式别墅大宅。
  这个庄园是岑家人冬季过年待的地方。
  以前小时候,岑夏言最喜欢冬天来到这里疯跑,还可以去自家的海滩上捡拾贝壳。
  后来岑家的孩子到了读书的年龄,一个个出国念书。
  国外不过农历年,因此过年的时候他们还要上课,岑家就很多年没有来过这里了。
  现在重返旧地,岑夏言心里又惭愧,又温暖。
  她走上台阶,一个穿着英式骑马装的美艳女子从白色大柱子后面转了出来。
  “姐,你已经到了?”岑夏言抬头,看见是岑春言。
  岑春言手里还拿着马鞭,她拿起马鞭甩了一下,扬起下颌朝万芸芸和周萌筠的方向抬了一下,问道:“万姨跟着来就是了,怎么把她也带来了?”
  岑夏言轻哼一声,“这你得问我妈。”
  岑春言笑了笑,不再提起这个话题,说:“既然来了,就一起进去吧。”
  走了两步,她又停住脚步,提醒岑夏言和万芸芸:“大哥也来了,在里面候着。一会儿不管看见什么,都别大惊小怪。爸的脾气你们比我清楚。”
  万芸芸一点都没放在心上,含笑说:“知道了,春言,谢谢你的提醒。”
  岑春言看着她笑了一下,然后转身再次往里走。
  周萌筠心里挺紧张地。
  她亦步亦趋跟在万芸芸身边,眼神不断瞟着这里的装饰布置。
  想不到这栋别墅外面看上去是欧式建筑,里面的陈设可是完全国产化了的,跟古代那些豪门世家似的。
  缕空的紫檀木隔断将整个大厅分割成一个个活动空间。
  地上是深棕色硬木地板,铺着如意云纹羊毛地毯。
  长长的门廊走过去,迎面是一架一人高的双面绣织锦屏风。
  那屏风上的猫咪跟真的一样,可爱地像是随时要喵喵叫。
  绕过屏风,展现在她面前的,简直是可以不用任何修饰,直接上古装电视剧的古代客厅。
  对面墙上挂着一幅水墨牡丹图,她来不及看是不是某人真迹。
  图下面放着一张窄条形供桌,供桌上中间一个青铜香炉,里面没有插香。
  香炉左面一盆白色茶花,右面则是一个小小的博山炉。
  供桌前面摆着一张四四方方的黄花梨八仙桌,桌边各有一把黄花梨官椅,搭着和地毯同样花纹的织锦套。
  大厅左右各有一排方方正正的楠木交椅,放着软垫,看起来又古朴,又舒适。
  而上方的八仙桌左面那张座椅上,坐着一个穿着唐装的老人。
  他正埋头往一个小碗里喝着什么,在他身边,一个女子正微微弓着身子,用手捧着小碗。
  八仙桌右面站着一个面无表情的男人,正是岑耀古唯一的儿子岑季言。
  等那老人喝完了,那女人把小碗搁在一旁,很熟练地从八仙桌上一个小罐子里掏出一颗蜜饯,喂到那老人嘴里,温柔地说:“喝了药嘴里发苦,吃颗蜜饯就不苦了。”
  那老人呵呵笑着点点头,“好,好,好,都听你的。”
  说完话,才抬头看着四个走进来的女人。
  虽然岑春言已经给她们打过预防针了,可万芸芸、岑夏言和周萌筠还是一齐瞪大眼睛张大嘴,跟见了鬼似的。
  万芸芸跟岑耀古几十年,从来没有见过岑耀古这么好说话。
  他在她们面前一向说一不二,就算是对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也从来不假辞色。
  没想到他却对那个年轻女子这么软和。
  万芸芸心里有些酸。
  她按捺住心里的不安,飞快地打量了那女人一眼。
  那女人也正好回过头,跟她的视线撞在一起。
  而那女人并没有退却的意思,而是看着她,微微一笑。
  万芸芸心里咯噔一声,心想老爷子从哪儿弄来这么漂亮的女人……
  虽然看上去不算特别年轻,可那眼神媚若春水,说话声音又好听。
  难怪老爷子一把年纪了,还能沉醉在温柔乡。
  万芸芸心里嘀咕着,脸上不露分毫,笑着走上前说:“岑先生,您最近觉得怎么样?我听说您来这边养病,就赶着让夏言送我过来照顾您。”
  第107章 前浪死在沙滩上
  岑耀古脸色不算差,可也算不上好。
  他盯着岑夏言看了一会儿,目光看似平和,淡淡嗯了一声,转手就把他身边的女子拉了过来,微笑着对岑季言、岑春言和岑夏言说:“今天让你们来,是先认认人。”
  “这是萧芳华,以后就跟着我了,是你们的四姨。她跟我有缘,曾经救过我和春言,现在又悉心照顾我,很好,我很满意。”
  说完又敲打万芸芸和岑夏言:“芸芸你年纪大了,不用照顾我,还是好好照顾夏言,不要让她脑子发热,被人怂恿搞三搞四,坏的都是我们岑氏集团的名声。”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一个正眼都没给周萌筠。
  周萌筠的脸色由红变白,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以前岑耀古对她还挺和蔼的,虽然见的次数不多,但是她叫他“姨爹”,他从来都是笑呵呵地答应。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连眼珠子都不朝她这边转动一下。
  周萌筠又羞又窘,很想马上离开这个地方。
  可是万芸芸不让她走,她也不敢走。
  她现在是绝对不能得罪岑家的。
  所以哪怕岑耀古给她脸色看,她也一样要受着。
  不过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羞辱。
  她不怪岑耀古,却把所有的怒火还是推到温一诺身上。
  如果不是温一诺,她至于处处吃瘪嘛!
  岑耀古说完话,就挥了挥手,说:“我很累了,你们都走吧,让我过几天清净日子。”
  然后又嘱咐岑春言:“燕大的事,虽然夏言发了道歉声明,但还是不够,你亲自去一趟京城,向燕大捐一笔钱,不能少于一亿,作为贫困生助学金。”
  岑春言忙答应下来,“我马上就去办这件事。”
  岑耀古扭头看着一直站在他身侧一言不发的岑季言,叹了口气,说:“你都是结了婚的人,该学着把这盘生意撑起来了。”
  “我已经向董事会提议,让你出任岑氏集团ceo,跟你大妹一起好好配合,给我做出点儿成绩,给董事会的人看看。不然他们老说你比不上你的妹妹们。”
  岑耀古三个孩子,大儿子岑季言上学读书的时候成绩没有两个妹妹好,但他胜在性格脾气好,情商高,而且在管理上有天份。
  大学毕业之后进入岑氏集团,从基层做起,稳扎稳打,现在做ceo,也是水到渠成的事。
  不过岑耀古总觉得岑季言太保守,守成可以,但是要带着岑氏集团再上一层楼,恐怕比较难。
  他的三个孩子里,他最欣赏的是大女儿岑春言,有能力,有冲劲,也能静下心来把事情做好。
  可惜,她只是女儿。
  岑春言和岑夏言对视一眼,心里多少有些不服气。
  都什么年代了,她们的父亲还坚持着只能让男性做继承人。
  岑耀古像是看出了她们的心思,笑着继续说:“你们放心,你们都是岑家人,将来谁做出的成绩最大,岑家的继承人就是谁。我对律师和董事会都是这么说的。”
  岑夏言听了,嚷嚷道:“爸,您也太偏心了!大哥是ceo首席运营官,姐姐是cfo首席财务官,我呢?才是一个小小的公关部总监!”
  “你一个公关部总监,就给我捅了多少篓子?万一让你做ceo、cfo,你得把我们整个集团都赔进去!”岑耀古沉下脸,“这次捐给燕大的贫困生助学金,会从你的信托基金里扣除。”
  “什么?!”岑夏言惊叫出声,“那么多钱,您说不能少于一亿啊!为什么要我一个人出?!”
  “因为是你捅的篓子,我为什么要用大家的钱,给你收拾烂摊子?”岑耀古沉沉看她一眼,竖起一根手指,警告说:“我能给你们的,也能收回来。”
  岑夏言不敢再说话了,只是回头狠狠瞪了周萌筠一眼,打定主意,要找周萌筠的父亲,把这笔钱要回来。
  这笔钱,就该周家出!
  周萌筠更是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表姐的信托基金,随随便便就能扣一亿出来,那里面的本金,得有多少啊?!
  而且这只是给表姐的专属信托基金!
  别人呢?
  听说岑家不止三个孩子,就连两个姨太太和那个老婆,都有自己的信托基金……
  周萌筠怔怔地看着地面,心态有些崩了。
  她头一次体会到,被人踩在脚下的感觉。
  她一直以为自己家也算有钱人,跟岑家比只是差一点点而已。
  现在才知道,中南省的首富,跟全国十大首富之一中间,隔着界壁。
  他们根本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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