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节

  她慢慢镇静,低头愣愣看着自己的心口,恍然明了先前心中的堵塞都是从何而来。
  “你知晓自己为何会吃味儿吗?”萧青棠在她耳旁低声笑,“因为你爱我,宝宝,你爱我。”
  她张了张口,什么也没说,一瞬间,好像明白了许多。
  萧青棠牵起她的手,在她手背上亲了亲,将她的手放在自己手上:“是我的错,不过我真没想碰她,你打吧,打到消气为止。”
  “哼。”她一把推开,别过脸,“你脏!我不要碰!”
  “那我去洗?”
  她未置可否,萧青棠起身要牵着她往洗手盆边走,她扭了扭,被强行牵走。
  萧青棠打了两遍胰子,狠狠搓了搓,搓得手背通红,似要滴血,才将手从盆里拿出来,给她检查:“看看,可行了?”
  她垂着眼,没说话,但也没再骂人要赶人走。
  萧青棠擦净手上的水,牵着她又坐回床边,抱她在腿上,将她脸上垂散的乱发别去耳后,轻声道:“我们成亲,好不好?”
  第52章
  “成亲?”姜溶眨眨眼。
  “是, 成亲。”萧青棠和她十指相扣,“你不是很喜欢那日那个新娘子穿的喜服、戴的头面吗?我们也找绣娘给你做,等成亲那日, 你穿上喜服我去接你好不好?”
  她盯着他的眼眸看:“要骑着马来接我吗?”
  他回视, 眼中一片坦荡与真诚:“是,我骑着马来接你。届时八抬大轿十里红妆,我们围着京城转一圈。”
  姜溶飞速在他脸边亲了一下, 脸颊染上一层淡淡红晕:“好, 我们成亲。”
  指腹轻抚那红晕, 他就这样看着她,没有亲吻,也没有拥抱,声音轻了又轻:“我下午便去请长嫂, 烦她劳累为我们操持婚事。”
  “我跟你一块儿去。”姜溶也看着他,眼睫有些颤, 不是怕的, 只是那眼神太过柔情,像糖放得过多的甜水,到了底层化不开了, 黏得她的眼睫有些挣不脱。
  “你去做什么?说你的婚事,你不害羞?”
  “也是你的婚事啊。”
  他倒不是避讳什么礼节,只是不想在旁人跟前失了态,他只能在她跟前时这样。
  这样的……柔情似水。
  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 总觉得这个词儿与他哪哪儿都不搭。
  “总之这是规矩, 你不能去。”他搪塞过去, “我也去不了多久,一会儿就回来, 你就在家里等我。”
  “好吧。”姜溶抿抿唇。
  他摸摸她的头:“闹了这样久了,不饿吗?先去用膳,用了膳我再去。”
  姜溶摸摸肚子,从他腿上跳下来。
  他跟在后面,又道:“等我去与长嫂说过了,便叫人来给你做喜服?”
  “行!我想要那样的!”一说到这个,姜溶又兴奋起来,在空中比比划划。
  “等绣娘来了你再说,免得到时不记得了。”那些絮絮叨叨奇奇怪怪的要求,他可没法记全,万一要是漏了,又要不满意,“现下先洗漱用膳。”
  而且还有一件事儿没解决,饭桌上,他指指门口守着的侍女:“你,去将今早在房中闹事的那个人带来。”
  守门的侍女哪儿知晓他说的是谁,都是一脸茫然。
  他也不记得名字,否则早说名字了,可姜溶记得,突然开口:“向妙仪。”
  “对。”他有些心虚看她一眼,“就是她,你想如何处置?”
  姜溶夹着碗里的菜,眼也没抬一下:“让她收拾收拾东西自行离去。”
  萧青棠立即发话:“可听见夫人说的了?不用将人带来了,直接送出去。”
  侍女应是,偷偷抬眸看一眼,正好瞧见萧青棠给姜溶夹菜,姜溶用手肘拐了他一下。侍女心里有数了,恭敬退出,飞快跑下去传话。
  向妙仪劫后余生还在庆幸,只当是萧青棠对她特殊,饶过她了,现下听侍女这样一说,自然是万般不愿:“不可能!今日二爷分明未曾怪罪于我,还要扶我起身,定是你们弄错了!我要去见二爷!”
  “弄错什么?这是二爷亲口说的。”侍女哂笑一声,有些不屑,“你真将自己当回事了?还是夫人心慈,只说要将你打发走,否则以二爷的脾气……”
  “是她?”向妙仪一个健步上前,紧紧抓住侍女手臂,貌若癫狂,“我便知晓是她!她便这么容不下我吗?我要见二爷!我要见二爷!他亲自将我带回来的!他许我在身边伺候!他心里是有我的。”
  侍女吓得一抖,半晌没说出话来。
  “后院寂寞,向妹妹大概是神志不清了,可千万莫让她跑去前头闹事,否则不仅她要受罚,我们也要跟着受罚。”素雨镇定上前,低声朝侍女道
  “那、那现下该如何?”她们院里哪儿发生过这些,两个侍女都要吓坏了。
  素雨脸色未变,眉眼间仍旧温和:“拿了帕子堵住嘴拖出去,已算是莫大的恩惠了。”
  侍女相视一眼,一个将人按住,一个摸出帕子,瞬间便制住人,叫来几个婆子,将人拖了出去。
  人从小门被拖走,一点儿痕迹没留下,素雨收回眼,朝侍女走去,轻声安抚:“被惊着了吧?”
  侍女齐齐点头:“她一直这样疯癫吗?”
  “我与她不相熟倒是不清楚了,不过她的确一直对二爷……”素雨笑了笑,没往下说,“可谁不知二爷心中只有夫人一人?不过,夫人一向仁厚,今日真是她下令要将人打发走的?”
  侍女一下来了兴致:“正是正是。我们也稀奇呢,晌午那会儿屋里便有争吵声,我们还以为是二爷对夫人发了脾气,可方才用膳时又见夫人给二爷脸色瞧,说不定晌午是夫人在对二爷发脾气。”
  “原是如此。”素雨心中有了盘算。
  她一直将向妙仪往前院推,便是想找机会与姜溶讲明白,如今这样没名没分跟着二爷是不成的。可自打大夫人那边的侍女来后,她便少有与姜溶单独说话的机会,不想今日姜溶自个儿明白了。
  这样更好,依侍女所言,姜溶进门不过是近在眼前的事儿了。
  待姜溶进门,她与人多套套近乎,想要一个名副其实的姨娘之位还不简单?
  午膳一过,她便往前面去。
  姜溶早上起得晚,中午没有瞌睡,这会儿正在桌边看书。
  她走过去,默默服侍在一旁,没有说话。
  萧青棠不在房中,已去了徐氏那儿。
  徐氏以为是姜溶又来瞧孩子了,笑着迎出来,却没见着人,下意识问了声:“弟妹呢?”
  “她没来,今日是我寻长嫂有些事。”萧青棠答。
  “噢、噢。”徐氏让开一步,“二郎有何事?进来说就是。”
  萧青棠跨进厅中,坐在椅上,待侍女上了茶水,浅啜一口,不徐不疾道:“劳烦长嫂为我和姜溶操持婚事。”
  徐氏手一顿,放下茶盏,笑道:“是该提上日程了。露影,去将黄历拿来。”
  露影飞快着小步子快速拿了黄历来,双手呈上。
  徐氏心中大喜,面上却不显,只有翻动书页的手指微微颤颤:“二郎是想直接办婚宴,还是按照纳彩问名的流程来。”
  “按照章程来吧。”萧青棠脸上倒瞧不出喜悦。
  “也好,既是要办,便要规规矩矩办,免得以后被人说闲话。”徐氏翻过几页书,“只是这吉日稍稍有些远,二郎可等得?”
  “等得。”萧青棠道,“长嫂一切按照章程来便是。”
  徐氏微微点头,收起黄历放下:“这前面的事皆由长辈出面,倒不须你做什么,只是到时提亲用的大雁,还是得你自个儿亲自去猎为好。不过,你若是没有空闲,叫府中随从去办也是一样。”
  “不必,我有空闲,日日都在家中,若要用时来与我说……”话至一半,萧青棠突然发觉这是个套,长嫂是故意这样说的,来试探他的心意。他没气,耳尖微红,硬着头皮说完,“与我说便是,这个季节大雁并不难猎,总归我也是要出门游玩的……”
  欲盖弥彰,他有些懊恼自个儿颠三倒四的,干脆闭了嘴。
  徐氏、侍女都忍不住笑,却不敢笑出声,怕将他惹恼了,只能忍着:“事已说妥,二郎忙去便是,我再瞧瞧日子,让人先将礼备好,尽快进入章程。”
  “好,那有劳长嫂了。”他微微颔首,如蒙大赦,大步离去。
  人一走,厅中哄笑出声。
  “看来二爷也只是面上无情,心中还是有意的。”露影笑着道。
  “这样也好,也算是了了侯爷一桩心事。现下便开始办,挑个好日子先去与姜家商议,好让姜夫人也放心。”徐氏起身,拿了黄历往屋里走,突然又驻足,“对了,老夫人那里也得叫人去说,她知晓此事也一定开怀,快去办。”
  小侍女低声应是,匆匆忙忙往外跑。
  此时,萧青棠已回到乌金院,见姜溶在看书,悄声走近,坐在她身旁。
  翻页的瞬间,姜溶才瞧见他,惊道:“你何时回来的?”
  “回来好久了,你看得入神,没察觉。”他环臂,圈住她。
  姜溶突然又想起方才的事,脸又垮下:“你别抱我。”
  “还生气呢?”萧青棠在她脸上亲了亲,轻声道,“我已跟长嫂说过,她已应下,过几日便去你家提亲。”
  正往房门外退的素雨一顿,步子又放慢一些。
  “提亲?”
  “不是要成亲?自然该按规矩来。明日便能请绣娘来为你裁衣,喜服可不好做,得做一段时日。”
  素雨心中有数,悄声退出房门,心中有了打算。
  翌日晌午,消息便传开,整个平南侯府都知晓萧青棠要与姜溶成亲。
  院中一片喜气,比过年还要热闹,绣娘、首饰匠人都来了。姜溶被围在中间,叽叽喳喳说要求。
  待人都走了,院中稍安静些,姜溶在书桌写写画画时,素雨才走过去。
  “夫人,妾身有几个花样子,倒是很适合绣在喜服上,夫人要不要瞧瞧?”
  “好呀,你画。”姜溶将纸笔递出。
  素雨躬身在纸上画出几个花样图案,又拿出帕子:“到时便用这种绣法,绣出的花瓣微微凸起,栩栩如生。再往其中加入几针金线,花朵便能在日光下闪闪发光。”
  “好,这个好!”姜溶连连肯定,“那你来帮绣娘一起绣吧。”
  “多谢夫人。”素雨恭敬跪地行礼。
  姜溶又瞧上她手中的丝帕了:“这个你能送给我吗?”
  “这院中一切都是夫人的,夫人想要妾身乐意至极。只是这料子不好,妾身再为夫人绣一个好的。”
  “那谢谢你啦。”姜溶笑得眼眸弯起。
  素雨余光迅速瞥一眼榻上坐着的萧青棠,没敢再与姜溶说些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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