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节

  “晚辈一定回信,会认真写的!”
  明明是鸿雁传书,却被谢安这么插了一脚,竟有了一种完成任务的感觉。
  总之,令王谧心里很不痛快,谢玄心里就更不痛快,远在建康城谢府的谢明慧,这几天也是郁郁寡欢。
  想不通明明是与王谧传递情谊的好机会,却总是被阿翁给篡夺了,还让她写出这般公事公办的词句来。
  却不知晓,远在京口的王谧,读到这封信,会不会心中涌起无数的疑问,或者是与她生了嫌隙。
  真是令人头疼。
  这样一件多余的事,对它唯一感到满意的,或许就只有谢安自己了。
  回信是一定要回信的,但是说点什么好呢?
  感觉这封信也很难下笔啊!
  从谢玄处出来,王谧就一直在考虑这件事,当真是深思熟虑,绞尽了脑汁。
  写的含情脉脉的吧,这封信很显然是会递到谢安手里的,谢安若是拿到一封酸溜溜的正经情书,必定是地铁老爷爷看手机,惊诧不已。
  写的公事公办吧,谢明慧也肯定要读这封信,到时候,对他寄予了很大期望的谢明慧,看到这般规规矩矩的言语,也必定不会高兴。
  这可怎么办?
  王谧突然感觉,这是一个极大的难题,他左右为难。
  “稚远,你真的相信,是阿宁在背后害你吗?”
  这等热闹事,谁也不愿意错过,谢玄明明说的清楚,就是要见王谧一人。
  可谁知道,王谧他确实来了,但是他是带着一群小尾巴,一起来的。
  何迈何无忌这一对活宝,当然不会放过这种看热闹的好机会。
  不等王谧吆喝,就全都跟上来了。
  谢襄提前跑了,院子里的其他护卫,也不知晓谢玄正式的差遣,还以为,他是想把几个人一起见了,现在出现在场院里的这两个人,不过是正在排队而已。
  于是,两个奇怪的小郎君,就站在场院里,大大方方的偷听,却没有一个护卫想起来管一管。
  主要是,人家何家两个兄弟,表情特别正义凛然,一副我们就是应该站在这里的气势,把护卫们都给唬住了。
  简直是成功的不得了。
  “我当然不会有那么天真。”
  “这件事背后错综复杂,麻烦还多着了!”
  “我现在只担心,这个封爵,带给我的,不会是什么好处,反而会给我惹一身骚。”
  “说不定,朝廷上想要暗算我的人,还多了去。”王谧和两个兄弟集合到一起,大步迈开,发出了感叹。
  “还没有到建康,我就已经嗅到了危险的气息。”王谧一开始以为何迈是有些担忧才这样的,待回过头来仔细一瞧,这才发现,他两眼冒光,特别雀跃。
  看来,挑选他一起回建康,绝对是明智之举。
  “我看,谢公也没安好心,你确实要提高警惕。”何无忌就是这样一个聪明人,他们人才刚刚走出场院,远离了谢家强大的包围,何无忌就开始念叨谢安的种种想法。
  让王谧立刻就能确定,这还是自家兄弟,虽然他与刘牢之、谢玄都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纷繁复杂的关系。
  但是仍然是可以信赖的一个干才。
  “安的什么心,我们暂且不好说的太明确,这些都需要等我们回到建康,看到了朝堂上真正的情况,才能确定。”
  “但是,谢公此举,说句不好听的,很是不厚道。”
  第515章 百济特产
  王谧看了何无忌几眼,确定他并无偏袒谢家的心思,也根本就和他们不是一路人之后,这才放心大胆的将心中所想,说与他们。
  何迈其实是无所谓的,他本就是闲云野鹤一般的人,在京口,他都可以放下身段去卖布,可见,并无攀附权贵之心,指摘谢家的时候,不需要避讳着他。
  “确实如此,不仅想背后捅刀,还利用自家的女眷。”
  “谢公想出这招的时候,是不是还觉得是神来一笔?”何无忌嗤笑道,几人连忙附和点头。
  “我看也是。”何迈也同意。
  “谢公这样做,肯定是为了推阿宁出来当挡箭牌,既然做了这样的事,谢公自己又怎能清清白白?”
  这就是妥妥的掩耳盗铃,欲盖弥彰之举,亏得谢安还信心满满的,以为一定能在王谧和王恭之间,插下一根刺。
  其实,是把他自己的意图,暴露了一个彻彻底底。
  “你是说,谢公也想打压你?”何无忌虽然早就想到了这种可能性,却还是不愿意把谢安想的太坏。
  执掌朝政这么多年,谢安已经算是大晋朝廷世家子弟难得的处断公平之人,如果连他也这样不能容人的话,这朝廷上的局势还能好吗?
  “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了吗?”
  “还用怀疑。”
  “阿迈,无忌不过是要多想一想,你也不必急躁,你也看到了,建康城,我们的敌人多得很,一定要沉着应对。”
  “这个我知道,不过,既然稚远你都能猜到的事情,刚才我们问起,无忌却不肯透露消息。”
  “这是不是不仗义,他肯定知道内情,知道谢公的心思!”
  何迈断定了何无忌是故意隐瞒,口气相当不善。
  在他看来,京口几人现在就是被拴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同甘共苦那是逃不过去的。
  而何无忌,他的情况就要复杂的多了,诚然,他对待京口几人一直是很讲义气。
  可是,说到底,他能够进入北府,也还是因为他那个当鹰扬将军的舅舅刘牢之。
  刘牢之既然是谢玄的铁杆悍将,何无忌又怎能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他和谢玄,甚至是谢家的关系,总是让人悬着一颗心,不能全心全意相信。
  何无忌冤死了,跳下石阶,瞪了何迈几眼。
  “稚远,你要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内情!”
  何无忌竖起两指,对天发誓,王谧不禁惊呼:怎么回事?
  难道,古代的发誓是两根手指头吗?
  “无忌,别紧张!”
  “我可从来都没有这样想过。”他赶紧把何无忌的手拨下来,无忌也很配合,哈哈大笑。
  “就知道稚远你是个明事理的,不像某些人。”
  “你说谁?”
  何迈当然不开心啦。
  人家明明是为了给王谧献殷勤,才这样指摘何无忌的,顺便拉踩一下本家兄弟。
  谁知,人家王谧不但不领情,还居然大脑袋一转,跑去站在何无忌一边。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你这是什么意思?”
  “说清楚!”
  何无忌手里摇着小扇子,笑的人畜无害,动作那叫一个轻柔潇洒,把何迈气得七窍冒烟,张牙舞爪,真想跳起来打他一顿。
  王谧赶忙上前阻拦,哪能让他们本家兄弟因为自己真的打起来,京口帮还没正式成立,就要分崩离析?
  “你们都是好心,我都明白,在没有得到确切情况之前,无忌也不能妄加推测,说一些没有根据的话吧。”
  “这对于我们和北府的关系,也十分必要,现在,我们这些人还是要和北府,和谢家搞好关系的,不能弄得太僵。”
  “别说是无忌,就算是我,明知道谢家对我也不是那么友好,说不定也憋着心思暗算我呢!”
  “不是也一样要忍?也要假装看不出谢公的真实用意?”
  说的也是。
  王谧的一番发自肺腑的言论,让何迈与何无忌再也没有了争吵的兴致,在场几人之中,到底还是王谧的处境最坏。
  人家王谧都没说什么,别人还能再埋怨什么?
  何家兄弟走了,就剩下王谧一人,呆在房中,更觉得抓耳挠腮。
  干脆就按照谢玄的心思写吧!
  至于谢明慧,那就要另外花心思去维护了。
  思及此,王谧终于有了主意。
  摊开绢纸,提笔挥毫。
  “谢公台鉴,公之情谊,仆感激不尽云云……”
  ……
  建康城,柳巷。
  酒旗招展,银铃脆响,从百济国远道而来的使者团,正拉着骡马,走在建康城沿河的步道上。
  他们得意非常,他们踌躇满志。
  晋人真的有钱,大晋遍地都是金矿!
  有朝一日,待兄弟们赚够了钱,也要在这大晋都城定居,荒山秃岭遍布,遍地小平房的那家乡,再也不回去啦!
  这些年,自从大晋退守江左,往来的外国使团也是渐渐稀少,大约只有从西南,西北方向过来的林邑国、女国之类。
  而百济等国,则是从水上交通来到晋土朝贡的。朝贡只是一个名头,对于这些外国使团来讲,自从秦汉年代习得了派遣使团,进京朝贡这一招,这个任务便成为了使团成员赚钱的大好途径。
  每到派遣新的使团前往大国的时候,在他们国内,都是要抢破头的,没有人脉,没有根基的人是绝对混不进使团队伍的!
  百济使团带来了百济特产,千年老参,还有那打磨的透透亮亮的铜镜,很多人不知晓,对于百济使团来说,千年人参虽然价格昂贵,但是让他们致富最快的,反而是看起来并不起眼的铜镜。
  百济盛产赤金,百济国产出的铜镜,颜色更加透亮,也不易生锈,绝对是铜镜中的精品。
  自从开始与大国交通,百济国的那些头头脑脑们也开始动脑筋,铜镜这东西,易制作,产量又大,还能赚大钱,于是,为大国的有钱人制作铜镜就变成了百济国的一项重要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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