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节

  多年征战,手能射雕的慕容垂,目力极佳。
  举目远眺,很快就发现,汹涌的江面上,还漂浮着一些奇怪的东西,距离有些远,辨别不清。
  顺着慕容垂所指的地方,慕容冲也看了过去。
  他左看右看,什么也没发现。
  “什么也没有啊!”
  慕容垂也不管他,蹭蹭几个跨步就跳下了甲板。
  还等什么,赶紧追吧!
  慕容冲虽然并不知道慕容垂看到了什么,可还是跟了过去。
  那些所谓的异物,打了几个旋,就靠了岸,正在这时,慕容垂也刚好赶到。
  定睛一看,这才发现,竟然都是木板,还有竹竿!
  不对劲!
  他跳入江水中,将木板拽上岸。
  “不太对,有问题。”他的低声呢喃,被紧跟过来的慕容冲听到了,冲也蹲下身子,看了几眼。
  “有什么问题?”
  “前两天下大雨,冲下来几块木板很正常。”
  “大雨?”慕容垂突然灵光一现,表情特别激动,慕容冲一怔,还以为他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对!”
  “就是那场雨的原因!”
  慕容垂猛地跳起,又拽上来几块木板。
  源源不断的木板、竹竿正在向江岸靠拢,慕容垂他们站立的地方,正对着的江面,江心处,恰好有一个回旋。
  举凡是江里漂浮的东西,漂到这个回旋里,都要打几个旋,漂到江岸边。
  慕容垂仔细的将漂到岸边的木板、竹竿检查了一遍,又摊到了慕容冲的眼前。
  “你看看,这些木板有什么问题?”
  慕容冲人长得漂亮,做事却大大咧咧,东西摆到他面前,他也没有仔细看。
  其实,就是仔细看了也没什么用处,他根本看不出什么异常。
  慕容冲久久没有反应,慕容垂只得自问自答。
  “这是造船用的木板。”
  “而那些竹竿,也是做兵器用的,你没看出来?”
  对这个发现,慕容垂实在是有些震惊。
  好歹慕容冲也是从戎多年的人,这点眼力都没有吗!
  泥地上的木板,全都是一样长短,表面也平整光滑,一看就是经过了仔细的打磨处理。
  而那些竹竿呢,也是一样,一头已经被削尖,这肯定也是经过处理的。
  “这些木板是造船用的。”慕容垂的语气相当肯定,慕容冲又看了几眼,还是不解。
  不过,在与战争相关的一切事情上,慕容垂的经验都要大大强过他,慕容冲一般不会质疑这些说法。
  为什么江上会漂浮这么多的木板竹竿?
  看这数量,绝对不是随随便便掉落的,慕容垂心中升起疑问。
  这些经过了精细处理的木板,成堆出现,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在这条江的另一头,有大规模的造船活动。
  再加上那些经过了切削的竹竿,就更加佐证了这一点。
  慕容垂起身,望向远方。
  “冲儿,这条江连接的是哪条江水?”
  这个问题难不住慕容冲,他立刻应道:“白水!”
  白水?
  这不对呀!
  “白水应该是从新野境内流过来的吧。”
  慕容冲点点头:“没错,就是从新野流到襄阳城外的!”
  “这不会错,半个月前,我们不是才从新野赶过来吗?”
  慕容冲还以为慕容垂犯糊涂了,居然连这点事都弄不清楚了。
  新野这个地方,现在牢牢把持在秦军的手中,正如慕容冲所说,他们目前所统领的队伍,就是从新野出发,驰援襄阳的。
  新野的情况,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
  新野周边的情况,与襄阳还不同。
  如果说襄阳是水陆各半的城池,那么地处更加偏北的新野城,陆上交通更加发达,占据那里,根本就不需要太多的战船。
  况且,那里早早的就被秦军把持,算来也有好几年了。从没见城中有任何大规模的造船活动。
  慕容垂敢断定,这些木板一定不是从新野城外的白水漂过来的。
  水往低处流,这个道理浅显易懂,没有人不知道。
  但是,例外也不是没有。
  慕容垂凝神静思,将最近发生的诸多事情联系在一起考虑,立刻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冲儿,白水在哪个方向?”
  两人涉水而行,又向江边靠近了几步。
  慕容垂前后观望,对这件事没有什么把握。
  当然了,指望慕容冲也是没可能的。
  在慕容冲这里,只要慕容垂在,就没有他动脑子的份。
  慕容冲走上前去,还是很配合的看了几眼。
  便摇手一指:“就在那边!”
  白水在北方,然而,木板却是从南方来的!
  回想刚才在船上看到的情况,慕容垂做出了判断。
  “不好!”
  “晋军或许有动作!”
  慕容冲脸色一变,十分紧张:“阿六敦,你怎么知道?”
  慕容垂不无忧虑的说道:“白水在北方,然而,你刚才注意到没有,这些木板却是从南边漂过来的。”
  “我想,晋军的地盘上绝对不会风平浪静。”
  多年的战斗经验,让慕容垂的第六感相当敏锐。
  第153章 肠径被堵
  “可是,我们不是已经派了探子出去,他说缘江戍一切正常,你也认可吗?”
  “难道,那个探子还是在骗人?”
  慕容冲那个一根筋的头脑,根本就赶不上慕容垂的思路。
  “我那不过是随口应承,缘江戍里具体是什么情况,我根本就不关心。”
  “氐秦战败,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慕容垂这话说的理所应当,毫无愧疚之心。
  远在长安的苻坚,要是知道被他给予厚望,高官厚禄相待的慕容垂,此刻真实的想法,屠了他鲜卑全族也说不定。
  “这件事,不要和秦军说起,更不要让符睿知道。”
  虽然,慕容垂也觉得,慕容冲没有傻到那个地步,对氐秦不利的事情还屁颠屁颠的找符睿汇报。
  但是,基于这小子偶尔异常的脑袋瓜,他还是提醒了一句。
  慕容冲答应的很痛快,这点屁事,根本就不需要担心。他巴不得氐秦倒霉。
  另一边,慕容垂嘴上说着什么也不管,却还是加强了麾下将士的操练。
  如果一江之隔的地方已经屯集了大量秦军,那么,这些秦军的目标,肯定是襄阳!
  秦军如何,慕容垂并不关心,作为鲜卑人的领袖,他关心的,只是自己麾下的安危。
  慕容垂正在思索,能把氐秦大军拉来给鲜卑军队当垫背的某种可能性。
  ……
  缘江戍作为毗邻襄阳的最后一个晋朝把持的戍所,虽然距离襄阳已经很近。
  但要想真的到达,至少还需要走两天两夜。
  在汉江一侧,有呈西北东南走向的大洪山,地势险峻,整个山脉的走向,依着汉江,呈外八字方向发展。
  大洪山虽然山高林密,湖泊众多,却并没有对大军行进造成多大困难。
  不管是缘江戍还是襄阳城,在建立之初就已经考虑到了山水对军事行动的阻碍。
  以汉江的走向为准,避开大洪山主山脉的阻隔,从缘江戍到襄阳城有便捷的水道和相对平坦的驰道相连。
  漫长的驰道之间,有若干孔道,称之为“径。”
  这种孔道一般两边都是高大光滑的山壁,士兵们行军打仗,必须从这些开凿好的孔道中通过。
  原本这些孔道绝对可以保证大军通过,毫无阻碍。
  然而,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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