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节

  它们原本自由地生活在山林,只因为长了漂亮的羽毛就被人盯上。说不定整个种族都?灭绝了,最后只是成为公主的一条裙子。
  至少,它们全族都?在一起,死时?不孤单。
  安乐公主来回转圈,显摆完了裙摆上的花纹后,突然神神秘秘道:“阿娘,你看这是什么?”
  安乐公主像变戏法一样,又取出一条百鸟裙,在韦皇后面前抖开。韦皇后又惊又喜:“你这是做什么?”
  “下面人送来了新的布料,我很喜欢,便让他们又做了一条裙子,特来献给阿娘。”安乐公主扑到韦皇后身边,不断撺掇,“阿娘,你快换上试试。”
  韦皇后拗不过女儿,半推半就地去换百鸟裙。等韦皇后出来后,两仪殿内所有?宫女,包括上官婉儿,都?齐声称赞。
  韦皇后喜笑颜开,点了点安乐公主的鼻尖道:“你啊,就会哄我开心。说吧,又想要什么?”
  安乐公主一迭声撒娇说:“没有?,儿只是想孝顺阿娘罢了”,一边暗暗用余光瞥上官婉儿。上官婉儿福至心灵,立即道:“不敢耽误皇后和公主商讨政务,奴婢告退。”
  上官婉儿走后,安乐公主不必再装,她立刻坐到韦皇后身边,抱着韦皇后的手臂道:“阿娘,你当真要让那个庶子做太子吗?”
  韦皇后眼神一利,扫向周围,宫女们忙识趣退下。韦皇后放了心,装模作样呵斥道:“裹儿,那是你三兄,不得?无礼。”
  “凭他也配?”安乐公主嗤之以?鼻,“他不过卑贱的婢生子,他娘是奴婢,他也是天生伺候人的奴才命,凭什么让他做太子,他配吗?我才是阿父、阿母的亲生骨肉,我要为你们养老送终,自然也该由我来继承皇位。”
  “荒唐。”韦皇后不轻不重地骂了一句。安乐公主看出来母亲并没有?责备她的意思,再接再厉,继续鼓动道:“阿娘,则天皇帝只是晋阳商户女,而我是中宫嫡出公主,她最初只是个连妾都?算不上的才人,而我的丈夫是魏王世子。则天皇帝有?的我都?有?,我的身份还比她强多了,凭什么她可以?做皇帝,我不可以??”
  女皇毕竟是李显的母亲,否定女皇,就是否定他自己?。所以?宫变后,李显依然恭恭敬敬供着女皇,最初几天还装模作样去上阳宫,请母亲主持政事?。虽然女皇闭门不见,不再插手朝政,但?朝中没有?人敢真的忽视她。
  安乐公主就是如此,她出生以?来就没见过祖母,她只知道这个女人废了父亲的帝位,将她们一家囚在蛮荒之地。安乐公主对皇祖母毫无好感,更?不必说孺慕之情,可是等安乐公主得?到选择权后,却?发了疯一样模仿她,向往她,想要成为她。
  是啊,凭什么武后可以?,她不可以??
  韦皇后心中闪过同样的话。她和武后一样,嫁给了一个不那么男人的丈夫。这一点,李显还不如高宗呢。
  因为九五至尊是她的枕边人,所以?韦皇后最是知道,李显是多么优柔寡断,懦弱虚伪。这样一个人,因为生下来姓李,便可以?做皇帝。
  如果没有?武后,韦皇后不会觉得?这有?什么问题。佛说人各有?命,父亲说女子当卑弱,曾经韦皇后觉得?每个人都?应该待在自己?的位置上,不应奢望超出自己?范围的东西,但?亲眼看到武后称帝后,韦皇后突然生出疑问,李显那样一个三流人物都?能当皇帝,她差在哪里了呢?
  凭什么,她不可以??
  因为她不姓李?武后也不姓李。因为她是女人?武后也是女人。
  韦皇后动了效仿武后、做实权皇帝的心思,那她就必须有?支持者和继承人。原本韦皇后的指望是李重润,但?儿子死了,她只能退而求其次,让小女儿来做接班人。
  李重俊名义上叫她母亲,但?不是她生的就不是,等李重俊上位,绝不会真心孝顺她。她若想掌权,就必须扶持自己?人做太子。
  安乐虽然蠢了些,但?美丽的蠢货才好控制。若废了李重俊,立安乐为皇太女,她们母女掌握权力?,大唐岂不是由她说了算?
  韦皇后心动了,但?她装作拗不过女儿痴缠,无奈同意的样子,道:“你总是这样任性妄为,谁叫我就你一个孩子了呢,真是欠了你的。行吧,改日我劝劝圣人,能不能成,就看你阿父有?多宠你了。”
  安乐公主一听母亲同意她做太女,喜不自胜,连忙说母亲的好话:“我就知道阿娘最疼我了!放心,阿父肯定不舍得?拒绝我的,如果他不同意,我就和他闹!”
  韦皇后看着安乐公主笑了,道:“你呀,被你阿父宠坏了。对了,听闻前几日,你的奴仆在街上和雍王妃抢嫁妆?”
  安乐公主骂太子时?无所顾忌,一口一个奴才,但?提到雍王,她支吾了一下,躲闪道:“也没有?……是下面人误会,东西已经还回去了。”
  韦皇后一听心里就有?数了:“所以?说你和雍王妃抢嫁妆的事?是真的?真是蠢不可及,雍王有?身世、有?民心又有?功劳,你阿父想夺他的权都?得?看看天下人同意不同意呢,你怎么敢和雍王妃闹?改日,不,就今日,你送一份礼去镇国公府,亲自向雍王妃赔礼道歉。”
  安乐公主嘟着嘴不肯,她小时?候物质匮乏,但?所有?人都?宠着她、纵着她,她没有?受过任何委屈,怎么可能低头给人道歉?韦皇后自己?的女儿自己?最清楚,她也知道指望安乐公主没用,叹了口气道:“罢了,我来备礼,让女官去镇国公府走一趟吧。你呀,多大人了还总是闯祸,还得?母亲替你善后。”
  安乐公主不服气道:“雍王已经没权了,我为什么要向一个臣女道歉?她也配?”
  韦皇后看着小女儿,十分唏嘘。她猛然想起永泰,永泰自小安静懂事?,韦皇后总觉得?大女儿不如小女儿活泼可爱,所以?对长女的爱远远不及会讨她欢心的小女儿。但?此刻,在永泰死去一年后,韦皇后不得?不承认,永泰说的是对的。
  安乐被他们惯坏了。一个想做皇太女的人,竟然不假思索对忠臣之女说出“她也配”。韦皇后叹了口气,不得?不警告道:“裹儿,你要是只想做一个富贵公主,自然想得?罪谁就得?罪谁,不用顾忌任何人的脸色,但?你若想做皇太女,就必须注意德行,爱惜名声,不能让御史抓住任何话柄,尤其是不敬兄嫂这等罪名,万万不能有?。”
  韦皇后肃起脸色,安乐公主害怕了,唯唯诺诺应是。安乐公主脸上讪讪,随便找了个由头就出宫了。
  就算不问,韦皇后也知道安乐必然和那群面首厮混去了,她刚才说那些话,安乐恐怕一点都?没听进去。
  韦皇后气小女儿不知轻重,但?又拿她没办法,只能叫女官来,耳提面命许多话,命女官将赔罪礼送到镇国公府,亲自递到明?华裳手上。
  韦皇后望着女官走下宫道,没入岁月斑驳的太极宫中。她仰头看向太极殿高高翘起的脊兽,想道,权力?可真是个好东西。
  但?握在别?人手里,就如鲠在喉。雍王在朝中的声望实在太碍眼了,她要尽快招纳党羽,提拔亲信,将朝堂收入自己?囊中。
  武氏能做皇帝,她,为何不能?
  第169章 婚礼
  四月初十,春尽夏来,满城芳菲,宜嫁娶。
  今日?天公十分作美,天空碧蓝如?洗,阳光灿灿洒在花路上。镇国公府换洗一新,沉寂多年的正门久违地大开,大红的绸带挂在正堂深色廊庑间,古朴而庄重,路过?的行?人无论贵贱老少,只需扫一眼就知?道,这户人家要嫁女。
  然而镇国公府布置郑重,宾客却?寥寥无几。这些天镇国公府接了不少帖子,里面各个都洋溢着热情赞美,将明华裳夸得?天上有地下无,但?最?后,往往都会装模作样地遗憾一通,说自?己因什么什么意外不能登门。
  喜娘见久久没有像样的宾客来新房撑场子,十分尴尬,只能故意抬高声音说吉祥话,自?己又说又笑,恨不得?用话将闺房填满。她心里很是可惜这位王妃,才?十八岁的小娘子,人长得?漂亮,性情?也和气,只可惜运气不好。嫁入皇家本是大好的姻缘,谁想天有不测风云,王妃的福还没享,夫君就已经失势了。
  雍王大婚,宫里自?然鼎力庆祝,皇帝几次三番交代礼部大办,都被李华章推辞了?。皇帝十分遗憾,流水一样往雍王府送去金银财宝、绫罗绸缎,声势浩大得?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
  皇帝表面上乐呵呵的,仿佛侄儿完婚比他自?己儿子成亲还高兴,但?长安众人都知?道,圣心和雍王已?生隙,赏赐越多,反而越欲盖弥彰。在这种环境下,还有谁敢冒得?罪皇帝的风险,来镇国公府送嫁?
  此刻,喜娘心目中“十分可怜”、“未婚先失宠”的明华裳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悲惨,她全幅心神都在面前这身花钗翟衣上。按品级,她婚礼上应当穿青色罗绣翟鸟广袖连裳,戴九钿花钗九树,佩蔽膝、小绶、双佩。哪怕之前已?经熟悉过?,真?正穿戴时,她还是被繁复的翟衣搅得?头昏脑涨,哪有力气关心别人怎么看她。
  她自?己都快看不见自?己了?。
  今日?明华裳出嫁,明雨霁早早就赶来了?,帮明华裳梳发、上妆、更衣,忙得?不可开交。好不容易将翟衣服服帖帖套好,明雨霁都跟着出了?身汗。
  丫鬟抬来发冠,明华裳柔顺的黑发束入璀璨华丽的花树冠之中,霎间褪去活泼稚气,染上几分王妃的端庄稳重。明雨霁看着,突然感慨万千。
  她此刻才?真?正意识到,明华裳要出嫁了?。她和她虽然是双胞姐妹,但?一出生就分隔两地,天各一方,好不容易相认,紧接着分家、政变、朝堂等许多事接踵而来,她们被外界牵着鼻子走,真?正相处的时间其实没多少。
  她还没学会如?何和一个同龄的姐妹相处,明华裳就要先行?一步离家了?。明雨霁想起今日?境况,心中不无内疚,女子一生仅有一次的重要时刻,明华裳的婚礼却?空荡荡的,她实在愧对这声“姐姐”。
  明雨霁心里正低落,忽然听到明华裳小声说:“姐姐。”
  明雨霁怔了?下,回?头:“怎么了??”
  明华裳用力支着脖子,眼睛像鹿一样看着她,无辜道:“我饿了?。我记得?菜单上有冻酥花糕,能不能让厨房匀几块给我吃?”
  喜娘一听,忙道:“二娘子,完礼前不能吃东西,您再忍一忍。”
  婚礼讲究多,而皇家的讲究更多。如?果新妇在婚礼中想如?厕或不舒服,有失皇家体面,所以为防万一,索性不让新妇在婚前吃东西,讲究严格的甚至连水都不能喝。
  一整天不吃不喝,还要顶着这么重的发冠完成繁琐的礼节,明华裳不知?道别的新娘子难受不难受,反正她是坚持不下来。要她的命可以,挨饿不行?。
  明华裳可怜巴巴地看着明雨霁,明雨霁迟疑了?片刻,还是败下阵来。
  反正也没什么宾客来观礼,何必端着架子。至于那些来协助婚礼的宫廷女官看到后会不会不喜……她们要说就说去吧,反正皇帝也不是真?心祝福这桩婚事,差与更差之间,又有什么区别。
  明雨霁道:“冻酥花糕太?凉了?,你吃了?当心闹肚子。让厨房端一盘五福糕来,那个小巧又好克化,你吃正好。”
  明华裳忙道:“冻酥花糕也给我留几块,我回?来吃!”
  喜娘瞠目结舌地看着准雍王妃一眨眼吃完一盘五福糕,还没出门,连下次吃什么也预定好了?。喜娘心想真?是个小姑娘,脑子里只记得?吃,等她嫁人后操持家务、相夫教?子、伺候婆家,恐怕就没有如?今的娇憨了?。
  这么一想,喜娘有些伤感,笑道:“能吃是福,二娘子一看就是大富大贵之人。二娘子若喜欢这个味道,何不将做糕点的厨娘陪嫁到王府,省得?二娘子思念娘家。”
  “那可不行?。”明华裳道,“厨娘得?留在国公府,要不然,以后我怎么有借口回?来蹭饭?”
  房间里的丫鬟婆子听到都笑,喜娘擦掉笑出来的眼泪,说:“二娘子和娘家感情?真?好,还未出阁,就已?经念着回?娘家了?。”
  “那可不是,多亏我有个能干持家的姐姐,以后非但?我回?来蹭吃蹭喝,还得?多带一个人。”
  房间里哄堂大笑,明雨霁听着明华裳胡言乱语,很是无奈,但?不知?不觉露出笑意。
  是啊,婚礼只是一个仪式而已?,明华裳依然是明家人,他们的亲缘没有斩断,反而多了?一个亲人。
  他们一家人踏踏实实过?日?子,何尝不及高朋满座、宾客盈门呢?
  她们正在房间里说笑,突然听到丫鬟禀报:“大娘子,二娘子,平南侯来了?!”
  明华裳有些惊讶,任遥竟然来了??如?今局势不明,他们几家过?得?都很艰难,她还以为任遥不会来了?。明雨霁最?先反应过?来,一边说“快请”,一边让丫鬟撤走糕点盒,给明华裳重新补妆。
  任遥穿着紫色胡服,衣服上绣着对兽,长发简单挽起,一路大步流星,英气勃勃。她进来时看到丫鬟们忙着收拾糕点盒,大咧咧道:“该吃就吃,干嘛遮遮掩掩的,这是没把我当自?己人?”
  明华裳听到噗嗤一笑,道:“任姐姐说得?对,把冻酥花糕也拿来吧,我觉得?我没吃饱。”
  明雨霁瞪了?她一眼:“还吃,唇妆都吃花了?。若一会迎亲队伍来了?,你打算就这样出门?”
  “有何不可?反正出门时会用扇子遮脸,别人看不见,怎么知?道我没画唇?等晚上却?扇后,我就说路上蹭花了?。”
  明华裳越想越觉得?这真?是一个完美的理由,明雨霁又好气又好笑:“你呀,就知?道在自?己婚礼上偷工减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替别人成婚呢。”
  任遥也道:“不用上那么浓的妆,反正情?人眼里出西施,无论二娘打扮成什么样,李华章都觉得?她是最?美的。”
  明华裳不甘示弱道:“那是因为我本身就美,和他没关系。”
  喜娘见明华裳谈笑无忌,渐渐意识到自?己对明华裳的同情?毫无根据,甚至很可笑。婚礼当日?宾客稀少,夫家前程未卜,换成别的娘子肯定要委屈死了?,但?明华裳一点都不在意,反而说说笑笑,有吃有喝,说明她一点都不担心未来的生活,她对自?己的夫婿和家人有足够的安全感。
  自?己的日?子幸福,又何需观众呢?
  喜娘的想法刚落,又有几个女宾来了?,分别是太?平公主府和相王府的人。太?平公主和相王是李华章那边的亲人,不方便来女方宴席,便派了?最?得?力的儿媳或女儿到场,无声表达着自?己的态度。不大的闺房逐渐站满了?人,虽然人少,但?每一个都分量不轻。
  不知?不觉间到了?黄昏,亲迎吉时快到了?。在二门看热闹的小丫鬟们急急忙忙跑进来,嚷道:“雍王来了?!雍王来了?!”
  喜房里一阵匆忙,丫鬟连忙找蔽膝和团扇,遮住明华裳的脸。任遥拎起一根趁手的木杖,松了?松筋骨,道:“你们慢慢找,不用着急,我去门口拦着他们,有我在,绝不叫李华章轻易进了?门。”
  明华裳看到任遥手里桌腿粗的木棍,头皮一阵发麻,忙道:“任姐姐,和气为主!”
  唐朝习从北朝,民风尚武,甚至蔓延到了?婚礼上。女婿要想进门,得?先经过?女方亲戚的考验,新娘的长辈会在门后握着木杖打新姑爷,俗称“下婿”,此风之行?连皇帝都不能免俗,有些时候打得?狠了?,闹出了?人命也不是稀罕事。
  等武打过?后,新婿还要作诗,每过?一道门就要现场吟诗一首,等到了?新娘闺房前还要作催妆诗,直到女方这边所有人满意,才?终于能见到新娘。
  然而这只是第一步,之后还有障车、坐鞍、青庐拜堂、却?扇等,反正明华裳觉得?,她若投胎成男人,这辈子怕是娶不到媳妇了?。幸亏李华章能文?能武,他来对阵任遥,应当没问题……吧。
  镇国公府正堂,李华章一身绯红礼服,弯弓搭箭。一箭向天,谢天赐姻缘,一箭向地,敬祖宗保佑,一箭向婚车,退小人路煞,保佑夫妻余生同心同德,白头偕老。
  他连射三箭,箭风气势如?虹,引得?围观路人拍手交好。李华章为这一天准备了?许久,拦门诗根本不值一提,他又对镇国公府的构造了?如?指掌,一路上势如?破竹,长驱直入,镇国公府这边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闯到了?最?后一关——明华裳的闺房前。
  任遥握着木棍站在门前,松了?松肩膀,抱拳道:“雍王,见谅了?。”
  李华章看到任遥手里儿臂粗的木棍,无奈叹了?口气:“至少比我预料的强些,好歹没拿红缨枪来。”
  “小瞧我?”任遥拿着桌腿,轻轻松松挥了?道枪风出来,挑眉道,“你们一起上还是一个一个来?”
  江陵在李华章宣布婚讯的时候就闹着要当傧相,他烦了?李华章半年,终于如?愿以偿。江陵一路乐呵呵看戏,他看热闹不嫌事大道:“敌寡我众,群攻非君子所为。”
  “你说得?对。”李华章点头,毫无预兆将江陵推出去,自?己闪身朝院门袭去。
  李华章最?讨厌冗员冗职,他安排人手绝无一人多余,也绝无一人浪费。江陵写诗不行?,武功也不行?,那李华章为什么要用他当傧相?
  显然是要做些贡献的。
  江陵明明在看戏,突然全无防备出现在棍棒下,他看着棍子劈头朝他打来,惊慌道:“手下留情?!都是自?己人,别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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