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
  景飞鸢也没想到,半路会杀出来个安亲王要见她。
  她有些疑惑,安亲王见她做什么?
  她和这位久居边关的王爷也就仅见了两面而已。
  虽疑惑,可王爷要见她,她不能不去。
  她迈着步子准备过去。
  “姐姐,我陪你去。”
  景寻鹤拉了拉景飞鸢的袖子,像个小男子汉一样,非常有担当地站出来保护姐姐。
  景飞鸢回头看了一眼他,略略思索,点头道,“也好,你随我一起去,避嫌。”
  她从怀中掏出薄薄的单子递给景云峰,“爹,我的嫁妆单子给您,辛苦您了。”
  景云峰点头,嘱咐两个孩子小心一点,目送两个孩子走出人群随着王府侍卫离去。
  他瞅了眼满目震惊的骄阳郡主和赵钱氏,得意地笑了一声。
  “赵钱氏,我女儿能不能嫁个好人家,就不用你来操心了,你还是操心你自己儿子吧!”
  他嗤笑道,“一个天阉不举之人,他就算能中进士,又有哪家贵女愿意嫁给他?谁家贵女会眼瞎上赶着嫁给他守活寡啊,也不怕让全家人跟着一起被笑话?”
  “……”
  赵钱氏和骄阳郡主同时愤怒盯着景云峰。
  景云峰被骄阳郡主瞪得一愣。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这话又怎么得罪骄阳郡主了。
  总不能骄阳郡主愿意上赶着嫁给赵灵杰守活寡吧?
  他摸着后脑勺一脸莫名其妙,赶紧去清点女儿的嫁妆了。
  他带着伙计前脚刚走,骄阳郡主后脚也匆匆走了。
  不行,她得去杏花楼!
  她得去看看,父王为什么要见景飞鸢!
  ……
  杏花楼。
  景飞鸢跟着张玄一路来到二楼。
  站在雅间门口,景飞鸢对景寻鹤说,“鹤儿,你在外面等姐姐。”
  景寻鹤乖乖点头。
  张玄推开门伸手相请,景飞鸢袅袅步入雅间之中。
  看着张玄将门关上,她才抬头,看着站在窗边的男人。
  高大挺拔。
  贵不可言。
  她欠身行礼。
  “民女景飞鸢,拜见王爷。”
  “免礼。”
  一身玄衣的安亲王姬无伤转过身来。
  他漆黑的眼眸深深看了一眼景飞鸢,果然,他再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心在不受控制的轻轻跳动着。
  明明他非常确定他没有对这位景姑娘动心,可这颗心,总是违背他这个主人的意愿,肆意妄为。
  他压下心底的异样,若无其事在桌边坐下。
  他摊手,“景姑娘请坐。”
  景飞鸢有些惊讶,谢过之后,坐在姬无伤对面。
  姬无伤修长手指拎着小茶壶,给景飞鸢倒了一杯茶,推到景飞鸢面前。
  然后,他抬头问景飞鸢,“景姑娘,前两日深夜你在白云观,可有看到什么不能对人说的事?”
  景飞鸢蓦地抬头看着姬无伤。
  她瞳孔微缩。
  王爷是察觉到他带回王府那孩子是冒牌货,所以特意来向她这个当天晚上曾在白云观的人打听内情么?
  可是,白云观上上下下那么多人,当晚住在那儿的香客也挺多,为什么要来问她呢?
  姬无伤一直凝视着景飞鸢,自然将景飞鸢一瞬的僵硬尽收眼底。
  他说,“景姑娘果然看到了,是么?”
  景飞鸢手指摩挲着茶杯,有些犹豫。
  她想让煜儿认亲,可是,她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认亲最好的时机。
  她垂眸思索几息,抬头平静问道,“王爷,民女可以信任您吗?有些事涉及皇室,民女若是说了,破坏了人家的计划,民女和民女的家人会不会有性命之危?”
  姬无伤一听到她那句“涉及皇室”,就知道,这姑娘的确知道内情。
  姬无伤说,“景姑娘大可放心,本王那位皇兄活不了多少时日,本王即便如今从景姑娘口中知道了一些东西,也会按兵不动,等着该死的人死了再行动。所以,景姑娘不必担忧你和你家人的安全,本王可以向你承诺,国丧之后,京城才会变天。”
  景飞鸢抬眸望着姬无伤。
  姬无伤静静凝视着她,整个人显得无比可靠,无比沉稳。
  景飞鸢与他对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那民女可以先将消息透露给王爷知晓,等民女能安然活到国丧之后,民女再让王爷见您该见的人。”
  姬无伤眯着眼盯着她,“本王该见的人?莫非,本王的孩子在景姑娘手中?”
  第55章 王爷逼她,说她和他的过往
  景飞鸢点头。
  她说,“那天晚上,我被赵灵杰和赵钱氏算计,翻窗逃脱时,经过大殿隐约嗅到了血腥味。我循着血腥味进去,在神龛底下救了一个濒死的四岁孩子。民女抱着那孩子离开以后,便有许多人在道观里大肆搜寻,民女不敢去问发生了何事,偷偷将那孩子藏起来以后就下山了。”
  姬无伤身子前倾,瞳孔紧缩,“那孩子如今可好?”
  景飞鸢说,“我为他止血上了药,再养几天就能活蹦乱跳了。”
  顿了顿,她又说,“请王爷恕罪,民女胆小,怕死,民女想用那孩子保命,等国丧之后一切太平时,民女再带他来见您。”
  姬无伤凝视着景飞鸢,许久,他才露出一丝笑。
  他点头,“好,景姑娘救了本王的儿子,本王自然不会威逼胁迫景姑娘。若是那孩子在你手中能让你安心,那你便替本王好生照顾他几日,到时候一切太平了,本王亲自去景家接他回家。”
  景飞鸢也如释重负。
  这个王爷看着冷漠,但是真的很好说话。
  她端起茶杯,“多谢王爷体谅。”
  说完,她一饮而尽。
  姬无伤又问,“景姑娘可知,那晚落下悬崖之人是谁?”
  景飞鸢点头。
  “那人名叫燕离澜,他是郑勋郑财主家的邻居。”
  “王爷您的孩子在郑家过得并不好,这一年多都是燕离澜在照顾他,所以他与燕离澜感情极好,一直喊燕离澜小舅。”
  “此次郑家入京,那孩子只肯要燕离澜陪同,郑家人便邀请燕离澜一同上路。”
  “不料,前两天晚上在京城外客栈,大内侍卫找到了郑家人。”
  “他们让郑家人将孩子交给他们,再配合他们用他们带来的孩子冒名顶替欺骗王爷,郑家若是不从,就要郑家满门性命。”
  “郑家人被迫答应。”
  “可燕离澜与那孩子感情深厚,他知道孩子落到大内侍卫手中只有一条死路,就抱着孩子逃走了。”
  “大内侍卫一路追杀,他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即便他武功再高也难以抵抗,逃到白云观时已经浑身是伤。”
  “他知道他难逃此劫,所以将同样负伤的孩子藏在了神龛底下,祈祷有好人能救孩子,然后他自己引开追兵,去往后山悬崖,一跃而下……”
  停顿了一下,景飞鸢又说,“这个燕离澜,也没死,他跟王爷您的孩子在一起,到时候王爷可以让他跟郑家人对质。”
  姬无伤点头。
  原来一切竟是这样。
  他就说么,若真是有贼人想抢他的孩子,既然都抱着他的孩子跑了一路了,为什么不杀了他的孩子?
  为什么贼人自己落下悬崖了,他的孩子还平安无事?
  他慢慢喝着茶水,轻笑一声。
  他的皇兄是真的急了,只想着杀他儿子斩草除根,都顾不得能不能自圆其说了。
  景飞鸢见姬无伤笑,她小心翼翼问出心中疑惑,“民女斗胆请问王爷,皇上为什么要这样大费周章杀您的孩子,用一个假孩子来冒名顶替?”
  姬无伤看了一眼景飞鸢。
  本来这种事,他不应该跟这姑娘多说,可是……
  可是他这颗一见了人家就怦怦直跳的心啊,就是这么不争气,就是不想拒绝人家。
  他缓缓说,“皇兄濒死,朝中几位大臣狼子野心,他知道他那八岁的太子斗不过朝中大臣,所以半个月内连发十几道圣旨召本王回京,要本王摄政,保护他儿子。”
  他嗤道,“可他既要本王摄政,又信不过本王,他怕本王扶持自己的儿子登基,所以他让人杀了本王的儿子,断绝本王后路。至于他为什么要弄个假的来蒙骗本王,自然是怕本王得知儿子死于他手,一怒之下扔下他和他儿子不管,重返边关,所以他才会找个假的来暂时安抚本王,能拖延一时是一时……”
  景飞鸢有些不明白,“民女想不明白,皇上杀了王爷的儿子有什么用呢?王爷若是真想做皇帝,您完全可以自己登基做皇帝,为什么皇上就认定您非得扶持儿子登基?”
  姬无伤手指一顿。
  他低垂着的眼底藏着一抹自嘲,“自然是因为,本王无法登基称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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