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而说实话,她也不想去探究。
秦厌和阮甜拥有太多的过去,而她能和他分享的只有未来。
即使这未来并不确定,即使他的未来最终也没有她的参与……
但或许,至少在这个时点,他们站在了同一个岔路口,望向同一个方向。
闻盈问他,“你买哪天的机票?”
她想了一下,又补充,“如果时间近,可以相互照应一下。”
这次秦厌却没有立即回复。
过了一会儿他才很简短地回了消息,“稍等。”
闻盈坐在桌边,凝视着这条消息,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像是有什么悬在心里,上不去,又下不来。
她放下手机,推到了一边,收拾起别的东西来。
二十分钟后,闻盈理好了部分要带出国的必需品。
秦厌没有回复。
两个小时后,闻盈看完了一章英文教材。
秦厌没有回复。
三五个小时后,闻盈收拾完一切,靠在床上看手机。
秦厌没有回复。
她坐在柔软的床垫上,反复刷新着消息,最疑心的时候甚至重启了好几遍手机,总以为是些莫名的故障吞掉了秦厌给她的回复。
但没有。
她的手机非常灵敏。
闻盈有点疲倦地闭上眼睛。
她随手把手机往边上一扔,然后久久地仰躺在床上。
其实努力没话找话也是很累的。
其实主动邀请也是需要消耗勇气的。
其实她没那么多勇气,但却似乎有很多不言说的骄傲。
她等秦厌半天,闻盈想,如果明天早上醒来,秦厌还是没有回消息的话,她就当没有问过这个问题。
……算了。
但她又反悔。
还是等一天吧。
万一他遇到什么很麻烦的急事呢?只是等一等,其实也不费什么事。
可惜后来她真的等了一天,什么消息也没等来。
直到问出那个问题后的第三天,秦厌的消息才姗姗来迟。
“抱歉,这两天有些事要处理,没来得及回消息。”秦厌向她道歉,顺便回答她的问题,“暂时还没定,有可能直接坐私人飞机过去——如果你还没买票的话,可以和我一起过去。”
他并没说这消失的两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当然,他也确实没有义务告诉闻盈。
但似乎也不需要他来说了。
手机页面上方,微博忽然跳出弹窗,阮甜的微博就在几分钟前更新了。
@是软糖呀:惊心动魄的一天。有时候真想把我弟揍一顿,到处乱跑,找了他一整天,我快累瘫了呜呜[图][图][图]
闻盈的目光停留在最后一张图上,阮甜揪着一个小胖子的耳朵摆拍。角落里依稀有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手腕上戴着一只并不显眼的奢牌机械表。
她认得这只表,也认识这只手的主人。
那是秦厌。
这匆忙消失、一去不回的两天,是他为了从天而降解决阮甜所遇到的兵荒马乱。
只有她一个人守在手机前,两天,溃不成军。
闻盈忽然抬手,捂住眼睛,轻轻笑了一下。
她错了。
阮甜和秦厌分享的何止是过去?
还有现在、未来,和秦厌人生里的每一分每一秒。
她有什么?
只有满腔的期望落空,和唯有自知的溃不成军。
“没事。”闻盈简短地回复,她忽然已忘却了先前问出这个问题时的心情,而那也已不重要。很莫名的,她在没必要的地方撒了一个小谎,“我已经和别的同学约好一起过去了。”
“谢谢学长的关心。”她说。
“我自己可以的。”
第14章 迷恋
国外的求学生活比闻盈想得要更平淡也更刺激一点。
平淡是因为她并没有如曾经想象中那样经常见到秦厌,她所在的高中与秦厌的大学隔了大半个城市,她每天平淡地上学,与秦厌见面的机会甚至比不上在仕英高中。
至于刺激,则是因为这全新的生活本身。
闻盈的室友是个华裔,非常典型的abc女孩,家里很有钱,活力四射,很会玩。闻盈参加的大大小小派对,起码有一小半都有室友的组织。
坦白说,闻盈不算喜欢国外的派对文化,甚至觉得有些虚度时光。她参加这些活动,有一大半都是出于社交方面的考虑。
“今天你看起来很漂亮。”站在她旁边的咖啡色皮肤的男生朝她笑了一下,指了指旁边小桌上的饮料,“可乐,或者苹果汁?”
闻盈认识这个男生,他是闻盈隔壁班的,和今天派对的主人关系不错。而以这所高中极度高昂的学费来说,当然也是绝对的有钱人。这些饮料应当就是他带来的。
“苹果汁,谢谢。”闻盈礼貌地点点头。其实以她的性格,和这样的环境是有些微妙的不匹配的,但她适应能力一向很好,她的同学大都只觉得她相对安静,但并不会觉得她不合群。
咖啡色皮肤的男生打开一瓶苹果汁递给她,自己拿起一罐可乐,仰头喝了一口,“所以,”一点铺垫也没有,他很直接地问闻盈,“你最近有在和人约会吗?”
即使在闻盈这大半年的经历中,这也算得上是最大胆直接的那个了。
如果这是在仕英高中,也许她还要思索一下措辞,但这不是仕英高中。
“没这个心情。”闻盈也很直接地回答。
男生耸了耸肩。
“那么,”他又喝了一口可乐,深棕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是那个开宾利的?”
他在说秦厌。
秦厌确实有几次来过闻盈学校。
闻盈笑了一下,“不是。”
其实当然就是因为秦厌,但她没有义务全告诉他。
她的手机响了,给了她最佳的脱身理由。
是秦厌。
“这两天你有空吗?”秦厌在那头直截了当地问她,“请你出去玩,去吗?”
这个熟悉的场景,这个熟悉的问题。
闻盈已经不是一年前那个满怀期待的小女孩了,她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秦厌心情不大好,而这与阮甜或多或少有关系。
“阮甜和林州在一起了?”她也很直接地问他。
除此之外,她很难想到别的可能。
秦厌似乎是被她直白的反问噎了一下。
他顿了一下才很简短地回答,“对。”
果然,闻盈想,她就知道。
每次都是这样。
说不上是庆幸还是难过的情绪涌上来,还有一点自尊被挫伤的刺痛。
她永远是秦厌的次选,是他别无选择后的安慰奖,他可以这样理直气壮地给她打电话,因为他知道她总是会答应的。
闻盈有点莫名的烦躁。
其实她有时会感到很不甘心,有些话她从来没说出口——她也是个很优秀、很讨人喜欢的女孩子,没有必要当任何人的替补,如果她愿意,现在就可以和刚才那个咖啡色皮肤的男生出去玩。谁若想邀请她,至少应当有点诚意。
可秦厌到底明不明白?
“可能不太方便,我在派对上。”她头一次用礼貌而冷淡的语气拒绝了他的邀约,敷衍着挂掉了秦厌的电话。
秦厌一直沉默着,直到她挂电话。
他没有挽留。
闻盈承认他的沉默构成了她更大的失望和难过,她止不住地疑心,也许在她这个次选后面,秦厌会不会还有第三选项、第四选项?
这让她挂断电话时的动作更坚决了一点,她几乎有种刺痛又畅快的感觉。
但挂断后,又怅然若失。
“开宾利的那个?”咖啡色皮肤的男生竟然还站在原来的位置,当闻盈回来的时候,挑眉,用那种洞悉一切的眼神看着她。
这回闻盈终于无法否认,她知道一切答案已写在她的脸上了。
“……对。”她承认。
也许她只是秦厌的安慰奖。
但对她来说,秦厌是就像是小时候非常想要的玩具,在大人不同意买的时候,她可以赌气说自己不想要,但她心里知道她想要的。
很想要很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