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节
周成佑握紧拳头,哑声:“是谁?”
鹿白沉默了下,道:“那些罪状是他人所为,但你爹并非绝对清白。孰是孰非,我并不想过多评判。你若要怨,就去怨那些做出伤天害理的人吧。至于是谁伤天害理,你自己用眼睛去看,不要问我,我也不会说。”
周成佑慢慢起身,道了一句知道了,一瘸一拐地走远。
鹿白注视着他离开的背影,心情复杂,半晌才收回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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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后,周隅行刑的风波过去,广南王果真坐不住了。
原本只想坐山观虎斗,但没曾想大皇子和三皇子关系微妙却并没有打起来,他召来所有幕僚,彻夜商议之后,开始做出反击。
早晨,他推着轮椅上朝,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宣布要出仕,理由是被楚宁王步步紧逼,他要为广南王府寻求一个清名。
但楚宁王府压根没理他,该干什么该干什么。
这个借口在聪明人眼里根本就站不住脚,不过百姓们不清楚真相,都以为东郦唯二的异姓王要打起来了,纷纷说朝廷要变天。
鹿白并不为景殃担心,他正想将水搅浑,恐怕乐得看到现在的局面。
现在难到她的是另外一件事——
亲手做甜糕。
没错,就因为她抱了景殃,去了一趟楚宁王府就被景殃要谢礼,导致莫名奇妙地欠下一份桃花酥。
鹿白在公主府小厨房窝了数日,弄得一身灰扑扑脏兮兮,失败了数次之后,借鉴了数个甜糕方子,最后终于艰难地将桃花酥给做成型。
看着面前香味扑鼻的桃花酥,鹿白心里一阵绞痛。
就这么送给景殃,他又不吃,未免也太亏了!
鹿白在小厨房转了一圈,看见橱台上方的甘糖,灵机一动,拿来往桃花酥上不要钱似的撒下去。
肯定很甜,齁甜。
齁死他。
鹿白满意地把桃花酥用油纸包好。
他莫名其妙一直不来找她,那她就亲自上门。
鹿白拎着桃花酥出门,前往楚宁王府。
中途走到巷口拐角,她抬眸瞥了见,脚步骤顿。
另一条道路上,广南王推着轮椅出来,身后两名侍卫一左一右抓持着卫祁光。
只见广南王扭头警告了一句卫祁光,随后带着他来到明王府门前,叩响了门。
朝堂好不容易才维持住微妙的平衡,广南王在这个时刻突然拜访明王府,明晃晃的生怕别人看不见,野心昭然若揭!其心可诛!
鹿白心里咯噔一声。
还没来得思考她该怎么做,广南王就敏锐地回头,不偏不倚地看见了她。
广南王面露意外地笑了笑,眸里藏着几分阴狠,饶有深意道:
“是宁蕖公主啊!甚久未见,最近怎么不见你来找王叔玩啊?”
鹿白绷紧身体,冷冷看着他,不答。
广南王冷笑一声,突然推着轮椅过来,伸手向她抓去:
“小公主躲什么!从前你不是最喜欢王叔吗?”
褚一从树上一跃而下,拔刀挡在鹿白身前。
卫祁光用力踢开左右的侍卫,拦在前面道:
“够了!父王!你疯了不代表我想跟着你疯!”
广南王冷漠道:“祁光,我只说一遍。让开!”
“公主,是我对不住你,你趁现在快走。”
卫祁光寸步不让,温润如玉的面容上是从未有过的冰冷。
明王府大门匆匆打开。
鹿明疏赶紧走出来,担忧道:“宁蕖,你不必忧心我,快点回去。”
鹿白拉住他,道:“大皇兄,你告诉我,他突然来拜访你是想做什么?怂恿你夺嫡,允诺给你好处,借你之手除掉三皇兄和其他皇子,是吗?”
鹿明疏未答,推了推她,低道:“宁蕖快走。他所图不小,你不要卷进来。”
广南王冷笑一声,抬了抬手,数名暗卫从周围暗处同时出现。
他一一扫过面前这些人,眼里压着杀意道:
“祁光,让开!我倒要看看你们谁敢走?”
鹿白冷淡看着他:
“王叔,别装了,你早就等着这一天了吧。胆敢唆使皇子相互残杀……大家都是聪明人,到底想干什么,您直说吧。”
远远的暗处,收到消息的各府暗卫急匆匆离开,分别去往不同的府邸方向。
情况不妙,要通知自家主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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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宁王府。
景殃看着漏刻,思及上次鹿白要给自己做甜糕的事情,不由蹙了下眉。
这都几日过去了,难不成她想赖账?
景殃走出书房,来到后厨。
厨子战战兢兢地行礼,正寻思最近做错了什么,突然听景殃道:
“今日你们有没有做桃花酥?”
厨子莫名地挠挠头,看向角落道:
“刚好有一盘,是小的方才精心制做,味道非比以往……”
景殃若有所思地捏起一枚,尝了一口,几秒后皱眉咽下,将桃花酥放进去,道:
“味道不可,重做。”
“……”
厨子忙不迭地应下。
景殃刚走出后厨,褚二就急速而来道:
“王爷,大事不好!宁蕖公主在大皇子府门口与广南王碰上,广南王似乎是想威胁大皇子,却被公主殿下拆穿。现在情况有些不妙!”
广南王这么快就出手了?
景殃眉头紧皱,心道不好。
本想这阵子避着她,解决一下频频的心烦意乱。但眼下状况突发,他又怎能避得了。
来不及思考太多,他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
褚二看着眼前一道风刮过王爷就消失不见,愣了一下也赶紧追上去。
第102章
诸位皇子同时收到了暗卫传来的消息。
朱雀街的动静瞒不过别人。
广南王想挑起皇子间的内斗, 野心几乎摆在了台面上。
鹿元晟听到广南王动静的瞬间就沉下脸来。
不管他们内部怎么斗,那都是他与鹿明疏之间的事情,与外人无关。广南王突然去拜访鹿明疏是想做什么?把鹿明疏架在火上烤?
与此同时, 在京郊练兵的边朝月也听到从玉汇报此事, 来不及思考太多就放下手中军务赶过去。
景殃到达广南王府的时候, 迎面诸位皇子和边朝月一前一后抵达。
三方人马在门口相遇,景殃看了他们一眼, 率先朝明王府而去。
明王府门口, 鹿明疏与广南王两厢对峙,气氛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阶段。
护卫急得团团转, 看到远处一行人宛如看见了救兵。
广南王颇有深意的问话依稀从前方传来:
“公主为何对本王这般有敌意?难道你忘了你最开始来皇宫之时是谁为你撑腰的吗?”
鹿白气得浑身发抖:
“王叔,不要仗着手握兵权就有恃无恐!一个周家倒下就会有无数个周家坍塌,意欲挑起皇嗣内斗, 你当真以为大家看不出来你的心思吗?不过是父皇懒得拆穿你罢了!”
一柄匕首凭空飞过来, 广南王猛地躲开,匕首擦着他的胸膛堪堪而过, 重重钉在前方树干上。
景殃抽出匕首,径直来到鹿白面前, 上上下下打量一遍, 看着她被桃花酥油纸弄脏的上襟衣衫,眉骨压着显而易见的不悦:
“没事吧?”
鹿白摇摇头,一句没事尚未说出口,边朝月就越过景殃,直接把她拦腰抱了起来。
边朝月比她高了一个头,抱在怀里跟抱崽子似的, 远远地走到从玉身边把她放下, 仔仔细细地把她头上珠翠、身上衣衫和衣领袖口整理口, 转身拔刀冷冷看着广南王道:
“拿捏不了皇子就欺负公主,你真是孬种。”
“王叔。”
景殃把玩着匕首,唇边勾着笑,冷漠地看着他:“本王今日不想杀生,如果您识相最好还是赶紧走,否则这刀剑无眼,不知您这些侍卫还能留下几个活口。”
“你!”
广南王阴戾地看了看周围,诸位皇子都到齐,哪怕是最温顺的小绵羊也不是好惹的,呼吸沉沉起伏数秒,甩袖道:
“景无晏,不要以为跟皇帝老头站在一块就高枕无忧!这事我们没完!祁光,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