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节

  现如今这些数据,韩彻也都只是默默的先登记起来。之前在各地整个巡查过程中,韩彻不仅未做出任何举措,更是连意见都未作过一次发表。
  真就只是做到了巡查里的查看。
  对于韩彻的这次巡查,各地方之间的消息会不会互通,他不知道。不过因着韩彻什么举措都没有做,从这一路的地方官员的表现来看,应该是都还没注意到他的这些行为。
  第115章
  损耗
  第二日一早,韩彻就带着韩老三和一干工作组离开水驿,赶至松州府城。
  早就收到消息,知晓韩彻等人近期会过来的松州杨刺史,也热情十足的接待了他们这一群人。很快,松州这边的巡查工作也开始进行,然后杨刺史同样也派遣了地方官员,过来陪同和协助韩彻。
  能任职江南富庶之地的杨刺史,能力如何暂且不好评价,但一定是受朝廷重视,尤其是很得如今的掌权人太子信重。相对来说,韩彻这次虽被任命各项使职,主要还是因为他之前的提议,戳中了朝廷的急需。
  韩彻擅长民生经济的名声也摆在那,原本对于这次朝廷任命他来改良漕运和解决常平仓问题,各地方上的官员也是关心和注意的。
  可谁知这位带着整个工作组都从京城,一路巡查到运河的终点松州了,却连半点动静也没有。
  数日后,韩彻在松州的巡查完成,刺史府这边也立即收到了官吏的汇报。
  跟之前的几次有所不同的是,韩彻这次巡查完,虽然在松州没有采取任何的行动,不过却通过水驿,往京城发放了一封加急文书。
  “可有听他提及过文书里的内容?”杨刺史忙问道。
  “未曾。”官吏道。
  杨刺史也就未再多说什么。
  问是问,杨刺史心里其实也很清楚,既是发送京城的加急文书,里面书写的内容肯定事关重要,韩彻又怎么可能轻易对人提及。
  官吏此时又言道,韩彻即将离去一事。
  “他这就要走了?”杨刺史震惊。
  “韩大人确实是说,明日一早便要启程离去。”官吏回道。
  “他这些时日就真只是在各处巡查了一遍?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都没说?”杨刺史一连串的追问起来。
  “未曾做什么,也未曾说什么。”官吏说道。
  杨刺史听闻后,就让官吏先回去了。
  “走了这不是好事么!”一旁的崔长史在见着自官吏离去后,就一直皱眉沉思起来的杨刺史,忍不住开口道。
  说实话,对于韩彻的到来,别看这一路地方上的官员一个个皆是热情相待。不过都是因着他特派使职的身份,不得不对他态度恭敬。
  毕竟谁都知晓韩彻主要是来改良漕运,解决常平仓等问题的。前者倒还好说,后者可是直接干系到各地方官员的利益!
  这些人又岂能真打心底欢迎韩彻的到来?
  “你当那韩彻能仅凭自身,就爬到如今这地位,会是那等能力平庸之人?他此行至今一点动静也无,必是在暗中谋划和等待什么时机!”杨刺史皱眉道。
  要知晓,当初韩彻在刚入官场时因站队太子失败,导致被老皇帝厌弃,从而全家一起被流放发配到安南任职为县令。还在不站队的情况下,他都能逆风翻盘,一路杀回京城。再被朝廷重用,可见其能力和心智肯定是远胜于常人。
  对这样的人,杨刺史可不敢轻视。
  之后的一段时间,杨刺史一直都在让人留意韩彻那边的动静。
  果然也如杨刺史所预料,韩彻确实是带着工作队离开了松州,但却并没有就这么返回京城,而是一路直奔紧邻含州的巩州。
  这边一月前才刚为着韩彻一行人的离去,而感到送了一口气的巩州潘刺史,在听闻韩彻带着人又折回来后,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好在韩彻这次一来,直接表明了自己的目的。言道自己需要潘刺史帮忙,替他去当地找寻一些纺织作坊,让他们加急订做一批麻袋。
  被运河流经的巩州也是时下主要的粮食产区之一,除此之外,这里也是苎麻的主要产区。
  “这事好办。”潘刺史一口就答应了下来,心里也实在是好奇,就问道:“不知韩大人要这许多的麻袋,是作何用处?”
  “殿下既任命我此等重任,我定当尽心竭力。然漕运一事到底事关重大,动辄更是牵动各府州,怎可轻易下达政令?我早前便算过,巩州最近正好有一批税粮要运往京城。潘大人不如就将这批税粮交由我来负责运输,也可实验一番成果。若这法子好用,我亦正好恳请殿下下达政令。”韩彻就说道。
  “韩大人要接过此次税粮的运输?”潘刺史讶异道。
  “正是,此事就还需得劳烦潘大人帮忙准备一番。”韩彻拱手作揖道。
  “韩大人快勿要如此,我自是一切都听从韩大人的安排。”潘刺史则连忙也冲着韩彻拱手作揖,如此回道。
  别瞧着这话里的态度挺恭敬服从的,但潘刺史真正的言下之意,也表明此事都是韩彻做的安排。若其中一旦出了任何问题,跟他可毫不相干。
  之后也如潘刺史说的那样,韩彻要什么,他这边立即就给置备起来。
  苎麻的作价便宜,麻袋织造工艺也要求不高,能防止谷粒渗透就行。税粮原本还就是要运输往京城的,韩彻把事情接过去,也相当于把这份事务和责任接了过去。
  不多久,韩彻要的那批麻袋全数织造完毕。
  在麻袋赶制的这断期间里,韩彻也收到了前段时间从松州发往京城的加急文书的回复。
  一切准备皆已妥当,韩彻开始命人将税粮全都先装置到麻袋里,再搬运到粮船上去。
  过去巩州也是一样,都是征缴河道附近的百姓以服徭役的形式,组成漕民来运输粮食和物资的。不过今年就不同了,韩彻因着朝廷放权,能直接以掌权者的名义,让各地方官员配合他办理公务。
  韩彻这次就没组织漕民,也没用百姓自己的船只,而是直接寻当地的官府和军队,要了一小支队伍和船只。
  如此一来,不仅让潘刺史和负责税粮的官员们省心省事良多不说,府库财政更是因此节省了一大笔。
  要知晓韩彻虽然没用百姓去做漕民,可百姓该服的徭役还是要服的。巩州各地官府瞬间就多了这一大批百姓可服徭役一月,哪怕只是安排这些百姓去做其它的基础建设,这里边的人力换算下来,可不就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么。
  于是巩州各地的官府,因为这事突然一下子就由原来的排斥提防,转而对韩彻产生了一些好感。
  说白了,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或者处于什么样的职场中,对于话少只埋头干事,还不挑刺不制造麻烦,又能给自己带来利益和好处的同事,大家又怎么可能会不喜欢呢?
  就连被韩彻要来运输的军队,对这次的任务也是从上到下,俱都欣然接受。
  无他,只因韩彻与管辖此地军队的魏团练使一早就做了承诺,巩州这次一共运输税粮五万石,可给予他们一成的劳务费!
  也就是说军队这次运输,可得五千石粮食!
  “韩大人,此事可当真?”魏团练使初听闻时,真就是感到震惊又难以置信。
  “自是当真。”韩彻还又一脸真挚又诚恳的对着魏团练使说道:“将士们辛苦运粮,我又岂能让他们白白劳累?”
  韩彻的这一番话,可谓是在将士们那里刷足了好感。毕竟韩彻作为特派使职,又是专门带着工作队过来负责漕运一事,完全可以直接下命令,不需再额外给予军队劳务费。
  而且还是这么丰厚的劳务费!
  军队里的将士们,一个个开始激情高涨,热血沸腾起来。不就是将税粮从巩州运输到京城去么?韩大人说怎么做,他们就怎么做!
  时人极为看重名声,韩彻的名声一向来又非常的好,再加上他这等身份的官员,也绝无可能随意信口开河,或言而无信的。
  然让大家更惊喜的是,韩彻还言道,既然这五千石粮食迟早要给,索性现在就给了,也能省却这部分在往返两程时的劳累和耗费。
  从巩州到京城大约有八百多公里,一路行走河道,不算特别赶的情况下,这次也就耗费了不到十日的时间就顺利抵达了。
  军队将士们的劲头还十足,在抵达京城码头时,还帮着京城过来接收税粮的官吏们,将粮食拉运到京城粮仓后,方才精神奕奕的乘坐空船只折返回巩州。
  这让负责接收税粮的官员们也甚是高兴,对着韩彻可是没少说一些好听的感激话。
  结果韩彻这一出,让这一路参与到这次运输税粮里来的众人都感受到了好处的操作,却在韩彻把此次税粮的运输后续事物办完,又在面见完太子后,于第二日上午的朝会上将此事刚提及,立马就遭到了一位御史的强烈谴责。
  对方言道韩彻此次直接从税粮里抽取一成,作为巩州军队这趟运输的资费,实在是耗费甚大。枉费太子殿下和朝廷如此信重他,给予他众多权力。然韩彻却这般行事,又哪里是在改良漕运,分明是在折损国用!
  “诸位爱卿以为呢?”太子听闻这位御史一番义愤填膺的谴责,并未直接先表态,反而向朝臣们询问起来。
  作为被谴责的对象,韩彻更是平静的站在原地。
  “臣亦觉得韩大人此事办得确实有负殿下厚望了。”在安静了片刻后,度支司的王郎中先站了出来。
  “臣附议。”接着,也陆续有几道声音响起。
  “臣也附议。”
  “既如此……韩爱卿,你来给大家作答一番吧。”一直等到再无声音响起后,太子对着韩彻温声道。
  此话一出,朝堂上站着的不少朝臣面色都为之一变,尤其是刚才出声的那几位。因为听太子这话里的态度,明显是站在韩彻那边了啊!
  韩彻这时候站到了朝堂中间来,先冲着太子俯身行礼,再又朝着站立两边的大臣们分别礼拜了一下。
  最后,韩彻再转向高坐朝堂上方的太子。
  只见韩彻态度端正,眼神坚毅,声音响亮:“臣此次从巩州运税粮五万石至京城,以一成为资费,寻得地方军协助运输。另还有购置装粮麻袋,官船运输期间等各种耗费,共计占此次税粮约莫半成。”
  “最后交予京城粮仓,合计税粮四万两千三百余石。”
  韩彻这话未曾替自己主动辩解过一句,全程只是在用实际数据作答。却让朝堂上所有大臣,不仅脸色都变了起来,更是惊呼连连。
  “这,这怎么可能?”
  “怎会如此?”
  “明明支出更多了啊!”
  “运输损耗呢?为何未见有损耗?”
  众所周知,时下但凡长途运输物资,皆会产生损耗。其中又以粮食这部分,所产生的损耗最大,比例更是高达两成。
  “还请韩大人告知,此事究竟是如何办到的。”户部那位尚书也实在是忍不住,一脸激动的对着韩彻求教起来。
  第116章
  增设
  也莫怪户部尚书此刻如此激动,实在是这时候的漕运,实际若能做到在整个的运输途中将粮食损耗控制只有百分之二十,就已经算得上是非常不错了。
  因为官府若想从大运河江南处的一端终点松州起航,将江南区域征缴的粮食运输至京城,整个水道流程足有三千多里。
  水道又不比陆道,受季节影响通常是有涨水期和枯水期。在这么长的河道里,枯水期肯定会造成一些地带水位浅,使得沉重的物资船只不易甚至无法行船。涨水期又势必还会造成一些地带水位上涨,使得水流湍急,船只运输时的危险性增强。
  如此一来,势必中途要因这些情况而停运多次。
  在停运期间,粮食肯定不可能一直存放在船上,就需要让漕民们搬运下来,临时放置到附近的转运粮仓中。
  这期间,对百姓是一番辛苦的劳作,对粮食也造成一番折损。
  偏这时候各地的官府,为了节省开支,还时常组织百姓以服徭役的方式为漕民,甚至大多还是让百姓自备船只来完成运输。
  其中不少花销还都是要百姓自己来承担的,他们肯定是能省则省。就使得整个运输队中船只规模不一,新旧不一,质量更是参差不齐。
  各类物资也是未作任何处理,就直接装置到船只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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