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阳光顺着二楼书架间隙打在陈予砜的小内间门上。
  “那个房间是仓库还是？”李文用手指了一下右角落紧闭的门问道。
  “不是，那个是我的休息室，”陈予砜说着站了起来，“这个你不用打扫，我自己看着收拾就可以了。”
  门把手向下轻轻压了一下，陈予砜把门推开，“我偶尔懒的回家，就在这睡下了。”
  李文跟着陈予砜后脚进了小内间，屋子确实不怎么大，收拾的也不整洁，书本散落在床上，桌子上，垃圾桶周围躺着没进去的图纸团。
  “我不太喜欢整理东西，东西放的一目了然找也方便。”陈予砜随手把床上几本书又扔到桌子上。
  李文准备转身出去找扫把帮忙扫地上的纸团，脚还没跨出门，陈予砜就喊住了他“不用扫了，一会我再自己收拾吧。”
  说罢，陈予砜去了屋内分割出来的洗澡间，临进去丢了一句话给李文“我洗把脸，准备睡会，你累的话，可以坐着歇，或者看书，如果有客人需要什么，帮忙找一下就可以了。”
  “嗯，行，那我先出去了。”李文见陈予砜进到洗澡间，自己待屋里也挺尴尬，他握着门把，退了出来。
  李文觉得陈予砜这个人有时候有点冷漠，但说出来的话也没让人觉得不舒服。
  周末书店的人还是一如既往，期间李文一直在二楼书架来回转，熟悉复习题资料位置。也有几个人询问他某某资料书在哪，他都是满头大汗的帮忙找。
  笨鸟先飞放在李文身上很合适，从念书起，李文的成绩都处于中等，或者中下。他上课反应慢，别的小孩三分钟能理解的题，他得好一会，这样的话总是浪费时间，跟不上节拍。
  不过好在李文有股蛮劲，虽然有时候也会弄巧成拙。
  初中的时候，班主任和他谈过话，说他按照当时的成绩，能考上县城中等高中学校，还得好好用点功，于是李文埋头苦学，靠着初三最后冲刺阶段的努力，再加上那年中等高中学校录取分数线降低的多一点，李文擦边勉强过。
  这也算是花光了他初中三年的最好运气了。
  高中分科，李文选择了文科，这当然不是因为文科学的好。他是没得选择，因为文科理科他都不擅长，他是因为高一的班主任带文科。
  到中午人流量很少了，李文穿上外套准备回家吃饭，他打算跟陈予砜打个招呼，但走到门跟前，听见里边没响动，李文估摸陈予砜还在睡觉，就直接下了楼。
  一楼放着低低地轻音乐，胡古头埋在柜台里玩着手机。
  “那个，我先回家吃饭，下午我在过来。”李文爬在柜台上小声和胡古说。
  胡古闻声抬起头，他一看是李文。“啊？哦，小文呀，要不然你中午不回家了，我一会给咱们仨叫饭，一起吃，来回跑也累。”
  “不了，不了，我家里有饭，下午些我再过来，那个砜……哥在上边估计还在睡觉，我没和他打招呼，他醒来你给一声，说我下午过来。”李文边说边拉上衣拉链。
  “行，小文，我一会和他说。”胡古关了手机屏幕，起身绕过柜台，拍了拍李文肩膀，“那我也不强留你了，你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李文点了点头。
  胡古叫了外卖，饭送到的时候，陈予砜还没下楼。
  他给陈予砜打了一个语音电话，没人接。
  又打了一个电话，还是没人接。
  胡古琢磨陈予砜平时睡觉也没这么深。
  心里也是一紧，他拿着手机上了二楼。
  敲了敲门，“砜哥，你起来没，该吃饭了。”屋里没人应声。
  胡古没在等，“咣”的一声，推开了门。
  陈予砜露着后脑勺在床上还躺着，胡古大步流星走近，拍了拍陈予砜肩膀，没反应。
  扶着肩膀，胡古扳过陈予砜身体。
  陈予砜眼睛禁闭，胡古一扫床头柜药瓶，嘴里咒骂了一声。
  掏出手机赶紧叫了一辆出租车，司机帮忙背着陈予砜下了楼，胡古跟后边关了书店门。
  等到了医院，胡古忙着挂号缴费，出租车司机背着陈予砜直接去了急诊部。
  一系列检查做完，陈予砜被安置在重症监护室，胡古坐在床边板凳上搓着脑袋。
  李文下午到书店的时候，看到店门关了，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想了想，他给陈予砜打了一个电话。
  “嘟”声响了好一会，电话才被接通。
  “喂，小文呀，”胡古从陈予砜上衣兜翻出手机，走到楼道接起电话。
  “嗯，店门先关了，我跟砜哥在医院待会，嗯，没事，就过来买点药，”胡古扶着额头道。“过来也行，我们在七楼呢。”
  李文准备就是打电话和陈予砜打个招呼，下午如果不开门的话，他打算下午去郑奕家。但听到胡古说他们在医院买药，就知道事情没有买药那么简单。
  陈予砜的车就停在书店门口，何况如果买药，去一个人就可以，不至于把店门都关了。
  思前想后，李文蹬上自行车去医院。
  电梯到七楼，李文打电话想问是哪个房间，就看到胡古拿着响声的手机，从东边第三个房间出来，他朝李文挥了一下手机，示意在这。
  胡古领着李文进病房的时候，李文看到胡古的鼻子红红的。
  陈予砜还没醒来，嘴上还戴着氧气罩，心电图机子“滴”“滴”呈曲线上下波动滑行。
  李文一看这情形，转头忙问胡古，“砜哥，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