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节

  他可以原谅祁颂年身上很多缺点,但唯独不能对靳屿下手,“祁颂年,靳屿懒得搭理你,那是他大度,但是我不行。”
  乔景琛顿了顿,“你这些年仗着家里关系都干了什么事儿,你自己心里清楚。”
  多说无益,挂断电话。
  直视着吊着水晶灯的天花板,他忽然有些头晕目眩。
  这一刻,他似乎明白了靳屿的很多选择。
  比如,为什么是贺星苒而不是别人。
  真心不值钱,但真心最难得,想想自己父母之间的糟心事,再想想祁颂年冰冷的话,乔景琛幡然醒悟。
  财富、金钱、地位……他们似乎永远无法超越父辈,只有真心尚且可以计较。
  他似乎也遇见过很真心、炽烈的感情,不过是在很久之前。
  心里莫名有几分空荡,乔景琛去刷祁颂年学校的ins,思索良久,给靳屿拨电话。
  对面没接。
  -
  电影播完,贺星苒抵在靳屿的肩膀上,细细嗅着他身上干净的香柏木气息,心思不断飘忽。
  暮色四垂,星河逸散。
  靳屿问她:“还看么?”
  贺星苒咬了咬嘴唇,忽然问道:“你用豆瓣吗?”
  这是一个男性用户占比很低的app。
  她是常驻民。
  靳屿知道她喜欢的店铺,并且混成常客。
  靳屿会随便一播放,就是她喜欢的电影,而这部电影冷门到在豆瓣只有1000人评分。
  还有……
  即便是在茫茫的采尔马特小镇,他也精准地在她入住的酒店找过她。
  甚至在阳城的那次偶遇,她去那家店买饮品,路上遇到混混,是靳屿来解围。
  他说这家店很多人都知道,实际上是贺星苒在豆瓣收藏过的。
  ……
  他对自己似乎太过了解。
  被他这么一问,靳屿不置可否地反问:“嗯?”
  贺星苒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贺星苒从来没有和他提过自己的社交媒体账户,即便是谈恋爱时他也没有翻自己手机的习惯,分手之后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删除。想到这里,贺星苒忽然眼眶发热,说话的声音开始变得颤抖,“你这些年在等我,该有多辛苦。”
  暮色朝两人压过来,靳屿抬手将贺星苒揽进怀中,手掌在她手臂上轻轻地摩挲着:“没有很辛苦,都是习惯罢了。”
  他说话时声音也有些沙哑。
  在她喜欢的餐厅吃饭,饭菜的滋味并不重要,他总是抬头张望。
  想看看这世界上有没有奇迹降临,两人就这么猝不及防偶遇。
  到时候他一定会调整好面部表情和嘴角微笑的弧度,笑着说好巧。
  而命运太捉弄,这些从来没有实现过。
  至于是如何发现她社交账户的。
  大学那会儿有一年他们看了一部女同性恋色情片,两个女生挣脱牢笼,提着行李,撞开一扇又一扇门,向狂野狂奔。
  后来因为她想看海,靳屿带她深夜翻墙出学校,保安在身后喊了一声,他就拉着她狂奔。
  夏日四点钟的光景,天边已经蒙蒙发亮,从漆黑蜕变出静谧的蓝色。
  两人不停地逃跑,逃跑。
  贺星苒问他:“我们像不像秀子和淑姬?”
  靳屿眉宇间有股不可抵挡的傲气和桀骜:“我们就是我们,靳屿可以带你逃跑。”
  后来一个被思念反复困扰挣扎了深夜,靳屿点开这部影片的点评,在无数的留言里看到那个点赞并不高的评论。
  “他说可以带我逃跑,一直向前跑,跑到海边,跑到天边湛蓝时刻。”
  他点进头像。
  发现贺星苒。
  贺星苒胸口莫名发热,眼眶湿润。
  “你还去看望过姑姑,还和她承诺过会一直对我好。”
  她早已确定靳屿对自己的爱意,可慢慢才发现,她从前知道的那些只是冰山一角。
  他比想象中的还要爱。
  “我当然会一直对你好,”靳屿俯身,亲在她的额头上,“不是因为这是对姑姑的承诺。”
  他沉吟片刻,喃喃自语似的说:“因为我爱你。”
  第49章
  年关将至。
  贺星苒从瑞士回来后, 贺家第一个知道情况的居然是贺阳辰。
  他在外面认识了几个狐朋狗友,最近一直吃喝玩乐,信用卡刷爆,还不上, 怕挨贺泽刚揍, 灰头土脸来找贺星苒家碰运气。
  贺星苒果然在家, 给他还了信用卡。
  钱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小钱,但贺泽刚看贺阳辰实在太过不堪重任, 每个月只给三万的生活费,逼着他认真上进。
  “我就是烂泥扶不上墙怎么了?我是家里的独子,独子!”贺阳辰见信用卡还款不用自己操心,赖在姐姐家不肯走, 一边逗狗一边大声抱怨,“爸爸有那么多钱有什么用,到最后不还是得给我?!”
  贺星苒:“……”
  靳屿:“……”
  他要是独子,那贺星苒和贺月升算什么。
  算垃圾么。
  靳屿在组赛车,贺星苒在对面跟一位时尚设计师聊合作,都对贺阳辰的话置若罔闻。
  贺阳辰似乎也不需要大家的回答, 继续吐槽了老爹几句,最后话锋一转,到贺星苒身上:“哎,二姐,你能接手咱家生意么?我看咱爸的基因都流传到你身体里了。”
  贺星苒被迫抬头,温和笑笑:“贺家的生意无论如何也不会到我手里。”
  贺阳辰:“为什么?”
  贺星苒低头继续聊微信, 对面是一个中国独立设计师, 叫jovian lim,她在准备国风秀展, 因为见过有女明星上身贺星苒手工刺绣的礼服,所以前来谈合作。
  两人敲定年后的见面日期后,贺星苒才抬头看向贺阳辰:“爸爸不会把生意交给我和大姐两个女儿打理,你也别太着急,云汇的生意迟早都是你的,你再扶不上墙,爸爸也就只是咬牙多干几年,再不济找职业经理人呗。”
  “哦……”
  贺阳辰倒也不在乎贺星苒能不能接手公司,他只在乎谁接手家里的生意,能多给他钱。
  贺星苒下逐客令:“没事儿你就走吧。”
  贺阳辰钱拿到手,也不恋战,起身就走,福瑞立马开始舔毛。
  走到门口,又问:“那过年?”
  贺星苒斩钉截铁道:“我不回家。”
  贺星苒和靳屿和好了。
  贺星苒今年过年不打算回家。
  这两个消息传到贺泽刚耳朵里后,她就受到了全方面的轰炸。
  贺泽刚喊两人回家过年,对于传统的家族来讲,春节是很重要的仪式。
  只是他在觉得重要的同时,也想费劲心力地巴结姑爷。
  贺星苒不留情面地拒绝了。
  她发现自从接受贺泽刚就是不爱自己这个事实后,她的内耗就减少了很多。
  ——为什么要把好脾气和容忍留给不在乎自己的人?
  -
  新年,贺星苒和靳屿回了靳家。
  钱、靳两家都子孙单薄,而过年期间,按照女方要求,钱和平要带着妻女回老丈人家过年,钱家旁支的子孙有人许多都定居国外,因此钱家就剩下钱玉书一个人。
  怕老人家寂寞,春节期间,大家都在靳家过的。
  靳家在山脚有独栋的庄园别墅,贺星苒对靳家的财力已经有了认知,见到庄园并没有多大感觉,反而是福瑞,见到草坪立马着急,一松开牵引绳立马就跑了出去。
  贺星苒和靳屿逐一跟靳观西、赵诗空,还有钱玉书打过招呼,才缓缓穿过长廊,走进内庭。
  靳家人丁并不单薄,哪怕是从靳观西兄弟辈的孩子就开始笼络到一起来,大大小小几十口人。
  并且大家的名字都是按照族谱排辈的,靳屿看着是个很简单的名字,但实际上是从“山”。
  他那些兄弟姐妹叫峋、岚、岸、岷……
  名字像就算了,每个人的颜值又都很高,大家见了新妇都很热情,七嘴八舌地跟贺星苒打招呼寒暄。
  贺星苒本来就社恐,不太记得人,转一圈挨个儿打招呼,然后悄悄跟靳屿说:“我头晕了。”
  靳屿笑笑:“没事儿,应付一下就行了。”
  “啊?”还能这么随意么。
  靳屿耸了耸肩膀:“反正有些人你一年也就见这么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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