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

  盛玦:???
  他一怔,欣喜之情跃然于表:“什么意思?”
  江洛瑶浅浅摇扇:“我给侯府的家书用的是新学的字,爹爹估计没认出来,误以为是王爷执笔。”
  “你给侯府的家书,竟然用到是本王教你的字么。”盛玦虽然是在问她,笑意却一点儿都不掖着藏着,就差直接笑出来了,“你和本王说说,到底是怎么想的。”
  难怪岳昌侯这几日看着他像是看仇人一样,自己望过去,甚至能看到对方那一脑门子火。
  怕是岳昌侯以为自己拦了信,故意恶心侯府。
  难怪那家父子俩,对自己的态度那么恶劣。
  盛玦不觉得生气,甚至有些高兴。
  ——按理说,江洛瑶是不该用新学的字去写家书的,一旦用了,就表示她心里是认同自己的。
  “王爷的字很好看,平日我也没什么用得上的地方,这几日写信,便用了新学的。”江洛瑶说道,“我以为爹爹当初请王爷来教我,应该也能想到这一点,所以除去第一次外,之后的家书再没有提醒过爹爹,我还以为爹爹都是知道的。”
  盛玦问她:“你第一次是怎么提醒你爹的?”
  “画了一朵花。”江洛瑶用指尖在桌上简单勾勒了一个花型,“这是爹爹与我儿时最常画的花,爹爹应该知道这是我的亲笔才对。”
  盛玦一下子没看清,重新要她去画一遍。
  江洛瑶收回手:“不给你看。”
  盛玦:“……”
  方才好不容易生出来的欣喜,突然就散了。
  盛玦不高兴,便懒洋洋地夺了她手中的扇子:“不给画,就是不信任本王,你看着办吧。”
  江洛瑶本来也没使多大力气拿扇子,所以轻飘飘的就被夺了,她颇有些无奈:“没有不信任,王爷若是要看,我再画一遍就是了。”
  盛玦很自觉地伸出手心,示意她在自己手心来画。
  江洛瑶:“……”
  盛玦等了好一会儿,手心依旧没等来对方的指尖,他心里有点空落落的,便扭头去看她。
  他看到,江洛瑶抿着唇,漂亮的眸子正瞪着自己,面颊鼓鼓,一副很好掐的样子。
  江洛瑶嗔怪他:“王爷莫要得寸进尺。”
  她都这样说了,盛玦只好取了茶盏上的盖,要她重新沾水在桌上去画。
  这次,江洛瑶没拒绝,她很快勾勒一笔,画出了一朵线条温润的花。
  摄政王这才满意,把扇子还给了她。
  江洛瑶移开视线,不去看他了:“幼稚。”
  “是你一开始拒绝本王的。”盛玦随手擦去桌上的花,“举手之劳,都不愿意画给本王看。”
  江洛瑶反驳:“这是我与爹爹之间的秘密,告诉其他人不太好。”
  盛玦:“本王是你眼中的‘其他人’?”
  江洛瑶:???
  难道不是吗?
  难道是一家人?
  盛玦:“……”
  他问完以后,江洛瑶虽然没说话,但不难从对方疑惑的表情看出她心里的答案。
  盛玦有点恼:“本王就是抓一只猫来王府养着,这么长时间过去,也该养熟了。”
  江洛瑶知道他在恼什么,便直接从根源解答问题:“不是与王爷不够熟络,实在是因为事情特殊……”
  她想了想,终于举了个恰当的例子:“就比如王爷有天和我约定了个悄悄话,或者做了一件只有我们彼此才知道的事情,我是不应该告诉其他人的。”
  盛玦:“我们有吗?”
  江洛瑶:“……”
  这个人好难哄。
  江洛瑶实在说不过他,因为她发现对方不是想要某个问题的答案,而是没事儿干,闲得来自己这里找事儿。
  对于这样的摄政王,她只能敬谢不敏。
  谁爱和他说话谁去说,自己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盛玦见她起身要走,又问:“是本王惹你不开心了吗?”
  “没有,王爷好得很,天下第一的善解人意。”江洛瑶语气冷淡,“您最体贴了,最知道怎么聊天了,和您聊天真有意思。”
  盛玦:“……”
  知道了,她就是生气了,故意说反话嗔怪自己呢。
  “好了,本王不是专程来给你添麻烦的。”盛玦心头失笑,他抬手指了指那边,说道,“这次你重新写一封家书,本王回的时候顺便叫人给你捎去侯府。”
  伺候的人们立刻给她备纸研墨,正忙着呢,大家却见一边闲坐的摄政王突然起身走了过来。
  众人识相地退开,只留他们二人在里面。
  江洛瑶莫名其妙地回头,突然发现自己身边研墨的那位居然是摄政王。
  盛玦说:“按你喜欢的字来写就好,其他事情本王帮你去解释。”
  江洛瑶鼻音轻轻应了一声,提笔继续用了新学的字,她还是更喜欢盛玦的字,磅礴瑰丽,落笔舒展惬意,观赏起来心情也会很好。
  盛玦在一边插话:“如此喜欢本王的字?”
  江洛瑶惜字如金:“喜欢。”
  盛玦心里高兴得不得了,他脑袋里突然冒出一个荒谬的念头——就好像心里藏了一束花,一听她的赞美,“吧嗒”一声就把拢着的花瓣全绽放开了。
  “喜欢就写。”盛玦在她耳畔轻声感慨,“这样一来,你就是天下第一人了。”
  江洛瑶回首,小声疑惑:“什么第一个人?”
  “你不是说,天下无人敢光明正大地临本王的字么。”盛玦把声音放到和她一般低,两个人的声音都又轻又快,像是在交颈耳语,或者是在说什么悄悄话,“按照你的说法,现在你便是第一个光明正大临字之人,我们之间也有一个只有彼此才知道的事情了。”
  江洛瑶专心地写着,随口打趣道:“何止是光明正大,甚至敢当着摄政王的面去写。”
  “那可不是。”盛玦心头愈发欢喜,忍不住慢慢向她凑近了过去,“你的字可是本王手把手教出来的,一笔一划都亲自过目,当然不一样了。”
  江洛瑶没意识到身后有人逼近,依旧在敷衍地应付对方的回话:“是啊,王爷有心了。”
  这话一落下,她终于察觉了一点点不对劲,初夏不至于很热,但背后突然多了一些暖热,像是很快就要贴近,那种热度甚至越过薄薄的云纱,直达肩胛腹背,想要把她整个人都环抱住。
  江洛瑶笔一停,瞳眸睁大了些,笔触毫尖滴了一点墨在家书上。
  她突然有点紧张,不敢回头了。
  她身后的盛玦默默看着她的反应,眸色加深——
  对方今日穿得薄,清瘦纤丽的身影尽数被勾勒出来,那软纱绮丽,衬得上她的美艳清丽,叫人很难不心动。
  盛玦不动声色地欣赏着,见她虽然没有回头,但是肩骨却紧绷了起来,像是有点紧张。
  她居然还会紧张。
  盛玦好似发现了什么新鲜的事情,他默默压了压心头的悸动,心想,这么紧张做什么,自己又不是什么虎豹豺狼,不会违背她的意思,去欺负她的。
  一时间,盛玦是又无奈又苦涩,觉得自己暴戾的名声到底还是影响到她了,让她这种时候会很紧张。
  盛玦落寞低头,突然注意到对方俯身去写字时,腰际的云纱有些乱了,便想着帮她去整理一下。
  江洛瑶没反应,由着他去整理,装作什么都没有察觉的样子,实则肩背依旧绷紧,从未放松过警惕。
  盛玦:“……”
  她都这样了,好像自己不去做些什么,都说不过去。
  盛玦喉头微动,瞧着那抹纤柔细腰,便想去丈量一下衣物宽度,将来好给她做衣裳。
  手掌,就这样落了下去,没有任何旖旎动作,只是轻轻搭了一下,谁想到江洛瑶确是突然腰际一软,手撑住了桌案,手中的笔也不小心落到了案上。
  盛玦赶忙收回手,以为吓到她了。
  他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手指握紧大袖宽缘,目光一直关切地望着对方,见她肩胛微微耸颤,像是在哭。
  “抱歉,本王再也不……”盛玦紧张极了,连忙去扶她,“你没事……”
  他关心地俯身去看,却看到江洛瑶哪里是在哭,对方正手撑着桌,笑得直发抖呢。
  她眼泪都要笑出来了,一直忍着不出声,姣好的眉目极致舒展,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就在盛玦一头雾水的时候,江洛瑶突然偏头,抬袖捂面,有点抱歉地说:“痒。”
  盛玦:“……”
  他不信,于是又伸手在对方腰际搭了一下,这次,江洛瑶反应更大了,直接笑出泪花,没什么力气地直往开推他。
  盛玦震惊之余,被微微推得一晃,像是见到了什么新鲜事儿。
  他也是第一次去触碰她的腰际,没想到对方不是紧张,也不是排斥,而是下意识的……感到痒?
  “你碰自己便没事吗?”盛玦问她,“本王不信你从不触碰自己腰际。”
  “我自己的话,偶尔会痒。”江洛瑶重新直起身子,站起来和他对视,“但王爷不行,你一碰,我就想笑。”
  盛玦:“……”
  江洛瑶遗憾地收拾了那份家书,重新去写:“这次不许耍坏偷袭,王爷若是实在闲的没事情干,就去帮着研墨。”
  盛玦:“……”
  摄政王感到了无比的挫败,他失落地看着自己双手,心说自己难道哪里不够好吗,怎么去主动亲近她时,她没有害羞或者躲避,反而感到想笑呢?
  盛玦感到苦恼,正要蹙眉,突然又想起江洛瑶曾经说过的话——自己若是习惯皱眉,以后就会有皱纹。
  那可不行,自己还要凭借这幅好样貌,去吸引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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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沮丧,不要灰心,只要选择合适的场所和时机,你会发现不一样的效果(对男主的人生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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