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节
“我没事。”弘晋将泪意憋回去,朝着乌那希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肯定是有人欺负你了,我刚才都看到了,这个人不听x你的话!”乌那希鼓着腮帮子如同一只小青蛙一般,旁边的内侍闻言立马跪在了地上连称冤枉。
乌那希神气的哼了一声,“弘皙哥哥、弘晋哥哥,你们随我去前面坐,这里桌子上的菜都是凉的。”说罢也不等两人有所反应,哼哧哼哧的一手拉着一个朝前面走去。
皇孙位置的总管太监见状冷汗直流,冲着梁九功眼神求助,梁九功见康熙也一言不发,便示意总管太监将弘皙和弘晋安排在弘煜与弘晴位置的中间,这样下来刚好照着皇子的次序来排,也挑不出错儿。而弘煜的表情则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乌那希见弘皙和弘晋安顿好后,方才一蹦一跳的回到太后身边,旁边的康熙见状挥挥手示意乌那希到自己跟前儿来,摸了摸乌那希的小揪揪,“乌那希怎么想起来去帮你两位堂兄了?”
乌那希扳着手指头,“皇玛法,弘皙哥哥和弘晋哥哥以前都给我糖糖了,他们是我的堂兄。我阿玛说了,咱们爱新觉罗家的子孙可容不得旁人欺负!”
康熙闻言脸上终于露出了微笑,老四是个好的,没有教给孩子一些乌七八糟的东西。
....…
这则小插曲很快过去,康熙也并未过多追究此事,只是示意梁九功将那名内侍拉了下去。
“老十三怎么还不来?”康熙开口问道。这老十三,推脱着身子不舒服不来宫宴,自己特地又派了人去叫,就算抬也要抬过来,这都半天了还不见人。
话音刚落,胤祥的身影便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给皇玛嬷请安。”这是胤祥自身体恢复后首次亮相的大型聚会。
康熙连忙叫起,“往年你不来便罢,如今你身子大好了,就算是抬也要把你抬过来!”
这话说的......周围脑筋灵活的臣子就开始品味起来,这十三爷在皇上最喜欢他的时候患病,如今好全了看着皇上的架势,对十三爷也更为重视了。
另一方面,也有远香近臭的道理在。
......
看着胤祥落座,周身的气度不减当年,富察明婉攥紧了手中的帕子,他竟......他竟看都未看自己一眼……
胤祥注意到一道视线始终定格在自己身上,便朝着视线的方向回望,待看到富察明婉时,微微颌首,似是两人之间从未有所交集。
“十三弟,如今风采依旧啊。”十二阿哥胤裪朝着身边的胤祥举起酒杯,笑道。
“十二哥谬赞了。”胤祥同样举起酒杯回敬。
对面的富察明婉见状贝齿死死的咬着唇肉,直到旁边的完颜氏叫了富察明婉一声,富察明婉才如梦初醒。
“十三伯如今身体也恢复了,估计啊咱们马上就要多一位温柔大方的妯娌了。”完颜氏笑着说道,而富察明婉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只得推辞说想出去透透气逃一般的离开了大殿。
殿外,富察明婉站立在小道旁,任由冷风吹打在自己的脸颊上,试图来让自己恢复清醒,可那些片段却在自己脑海里挥之不去......
身为富察家最正统的嫡女,富察明婉从小就知道自己将来是要配皇子的,而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就是十二阿哥、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
十二阿哥自出生就交给苏麻喇姑抚养,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而十四阿哥的年岁又比富察明婉小一些,加之惊艳绝伦十三爷的名头,富察明婉一开始想嫁的便是胤祥。
因此,每每入宫或者出席宴会,富察明婉都会寻了机会与胤祥交流,两人一来二去便熟稔了起来,也曾半开玩笑的许下过诺言。
谁料惊艳绝伦的十三爷突然身患心疾,富察明婉怎么甘心嫁于一个整日卧床的人,再加上家里的劝说,最终富察明婉穿上了凤冠霞帔嫁于胤裪。
虽然胤裪对自己百依百顺,可终究没有了少时的惊艳。本以为自己可以在时间的流逝中磨去内心的不甘,可为什么,胤祥偏偏好了起来,而且圣宠一如当年?
富察明婉只觉得造化弄人,命运捉弄于自己。
......
殿内的胤祥也注意到富察明婉的离席,神色有一瞬间的嘲弄,又迅速的恢复了往日的从容。
而旁边的胤裪却低下头小口小口的品着美酒,叫人窥探不到神色。
......
离宫回府的马车上,胤裪今晚明显有些喝多,富察明婉将胤裪扶上马车,便也并未在多关注胤裪,而是坐着发呆。
次日,胤裪宿醉转醒,看到妆台前梳妆打扮的富察明婉,开口问道:“怎的今日有什么宴会要去吗?”
富察明婉脸色不自然了一瞬,“就是闲来无事,想换个妆容罢了。”
说罢又快速的转换话题,“爷何时去皇阿玛跟前儿求个差事?”
“时机到了,皇阿玛自会吩咐我的。”胤裪说罢起身打量了一下富察明婉的妆容,便朝着屋外走去。
富察明婉闻言暗自咬了咬牙,哪有皇家阿哥如此不上进的,不争不抢只会什么都没有!
而富察明婉也并未看到胤裪阴沉的脸色,素手一指,“就穿那件粉色的。”胤祥曾赞过一身粉衣的自己,娇俏如同春日的蝶......
第183章 正式进学
康熙四十六年三月,四贝勒府接连给府上的几位小主子庆生,庆完生后胤禛便开始思忖着下头几个孩子进学的事情。
四贝勒府,正院。
“咱们府上弘晖去了上书房,那其他几个肯定就要在府里进学了。我想着让弘昀和弘晏一起每日去前院进学,至于乌那希,便交由你来教导。”胤禛将自己的计划娓娓道来,宜筠闻言点了点头。
“不过弘晏今年方才五岁,白日去前院,晚上还是回正院里来。乌那希的话刚好之前给大格格请的夫子们都在,继续留着教导乌那希便是。”至于弘昀是搬去前院还是不搬去前院住,宜筠并不想发表意见,只看胤禛自己的想法便是。
“行。不过弘昀那边今年都满六岁了,住在后院也不合适,就让他先搬去前院,就住在弘晖屋子后面间。至于弘晖旁边的那间,就先给弘晏留着。”胤禛也不戳穿宜筠的小心思,不过如今他也很是享受这种被宜筠重视的感觉。
宜筠闻言嘴角的弧度扩大,还清了清嗓子故作骄矜道:“既然是你的想法,那便照着来就是。”
胤禛低低的笑着,如今自己与倾倾早已互表了心意,而且日日回府都直接来正院后让胤禛真正觉得这府里有了家的感觉,加之倾倾为自己生下了聪慧的继承人,俏皮可爱的儿女,胤禛的心里早已被倾倾占据的完完全全。
至于弘昀,胤禛也会派人他教育好培养长大,待成年之后为他娶上一位福晋即可。
......
次日,胤禛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弘晏和弘昀,并且着人开始收拾弘昀的房间,暂定三日后正式搬至前院。
正院。
“额娘,我以后正式进学了就不能跟妹妹一起玩了。”弘晏低着小脑袋,丧气的说道。
同样是龙凤胎之一的宜筠最是明白弘晏的心情,龙凤胎本就更为亲近些,且弘晏和乌那希自出生以来几乎形影不离的,一下子要将两人分开,定是有些难以接受的。
“额娘问你,你大哥和你大姐关系亲厚吗?”宜筠并未直接给弘晏讲一些大道理,而是试图让弘晏自己想明白。
弘晏一刻也没停顿的点了点头,宜筠又继续笑着说:“那是不是你大哥和大姐每日也都不是在一处进学的呀?”
弘晏再次点头,又反应过来宜筠话里的意思,小嘴一撇一瞧便又是想哭了。
宜筠偷笑着将弘晏抱进怀里,这明明生的是个小阿哥,偏生跟弘晖说的没错,是个小爱哭鬼!宜筠怕自己的情绪泄露出去,连忙压下上扬的嘴角,“额娘等着咱们弘晏好好学习功课,然后将你阿玛问倒!”
此话一出,怀里的小人儿立刻狠狠的点了点头,“额娘,我不会让您失望的。”说罢,竟然也不哭了,一副想开了的样子。
宜筠嘴角微抽,在心里默默的向胤禛表达了歉意。
而此时的静心苑。
如今弘昀已经六岁多了,但之前胤禛绝口不提弘昀进学的事情,耿氏又常年见不到胤禛,因此也只能自己在静心苑里干着急。
因此胤禛的意思一传到静心苑,耿氏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下,便着急的开始准备弘昀日常用惯了的东西,准备着准备着,耿氏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儿。
“额娘,我不想搬去前院。”弘昀瞧起来还是有些瘦弱,低声说道。
“又说傻话,去了前院能见到你阿玛的次数就多了,不用陪额娘耗在这后院里,你是阿哥,以后是要凭自己本事建功立业的。”耿氏放下手头的东西,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弘昀闻言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x,耿氏见状又提醒道:“平日里莫要与弘晏阿哥起冲突,知道吗?”
“知道了,额娘。”弘昀默默的走到院子里,百无聊赖的望着院子里的老树,六岁的自己,还不曾看过府外是什么样子呢!
想到额娘刚才嘱咐自己的话,弘昀显得又有些颓丧,也失去了继续发呆的兴致。
......
当弘晏和弘昀准时出现在前院备好的书房时,邬思道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弘晏的目光瞬间被邬思道的动作吸引,直到邬思道下意识的清了清嗓子弘晏才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邬思道之所以会成为两人的先生,其一是胤禛亲自邀请,二是邬思道本人的原因。邬思道此人本就聪慧异常,且性子极倔。邬思道本质上认可的主子只有胤禛和弘晖。
而弘晏作为弘晖一母同胞的亲兄弟,邬思道自然是想要好好教导弘晏,莫要给弘晖拖了后腿。至于弘昀......邬思道看了看手中备好的书本,还是多教一些兄友弟恭,正统嫡庶之分吧。
于是乎,弘晏也开始了他水深火热的生活......
另一边,宜筠依然雷打不动的将乌那希隔三差五的送去宁寿宫,胤禛也问过一次宜筠为何不开始让夫子教导乌那希,而宜筠神秘的笑了笑:
“乌那希现下正是教导礼仪、形成看问题方式的最佳时候,我可不认为府上的夫子能有皇玛嬷教得好?”
胤禛看着眼前的小女人狐狸似的精明模样,不由得低笑出声:“还是倾倾考虑的妥当。”
宜筠闻言娇嗔了胤禛一眼,太后,那可是在腥风血雨的后宫里杀出来的赢家,一辈子不得圣宠却能活的自在,这样的老人放在寻常百姓家也是如获至宝。
而乌那希时常伴在太后跟前,太后每日时不时地提点对乌那希也是大有裨益的。更深的用意宜筠也并未明说,太后跟前儿养过的格格,到底是要被高看一眼的。
......
正如宜筠所想,乌那希每次去宁寿宫,太后并不是简单的让乌那希陪着自己解闷儿,而是会在潜移默化中教导乌那希的礼仪规矩,恨不得将自己毕生的经验都告诉这个伴在自己膝下的重孙女儿。
第184章 天底下最好的乌库妈妈
“乌库妈妈,我这个行礼标准吗?”太后瞧着乌那希标标准准的请安礼,笑眯了眼。
“标准,标准,比哀家学会的早。”
“乌库妈妈,您是何时学会的行礼呀?”乌那希一听便想蹿到太后跟前儿,但在太后的一声轻咳中恢复了贵女该有的仪态,稳稳当当的走到了太后跟前,然后立刻原形毕露,钻进了太后的怀里。
“哀家是临进这皇宫里之前才学会的。”太后满是皱纹的手一下一下的抚过乌那希的头发,乌那希满足的汲取着太后身上的木檀香。
“不过,哀家像你这般大的时候,都能驯服小马驹了呢!”太后的神色有些怀念,而怀里的乌那希闻言立刻抬起了小脑袋,“乌库妈妈,您再讲讲,再多讲点~”
太后刮了刮乌那希的小鼻子,随即响起的声音如同暮鼓的晨钟。
“哀家没有来到这皇宫之前,部落里都说哀家是科尔沁最明亮的明珠。哀家四五岁就能驯服小马驹,八岁便能纵马在草原上驰骋。”
“乌库妈妈,你好厉害呀,我竟然有如此厉害的乌库妈妈。”看着怀里的小人亮晶晶的眼神,里面干净的像是用山泉水冲洗过一般,太后弯了弯嘴角,“你呀,小嘴儿跟抹了蜜似的。”
“乌库妈妈,骑马的感觉是如何的呀?”乌那希歪着小脑袋,疑惑的问道。
“酣畅淋漓。感受到风在耳边吹过,周围的景物也转瞬即逝,天高海阔,不受任何拘束。”乌那希闻言抽了抽小鼻子,“乌库妈妈开心,我就开心。”
“不过后来进了宫,就再也没有骑过马了。”太后叹息道。
“乌库妈妈,您等我回府我就跟阿玛说要去学骑马,学会了骑给您看。”乌那希伸出小手将太后眉宇间的忧愁揉开,“乌库妈妈别皱眉。”
“好好好,哀家等着咱们乌那希学会骑马,骑给哀家看,就当是哀家亲自骑了。”太后搂紧了乌那希,自己一辈子没有个子嗣,后来抚养了宜妃的五阿哥,但之后又被宜妃要了回去。上天许是见自己这后半辈子着实可怜,将这个重孙女送到自己身边,太后自觉地也无憾了。
“乌库妈妈,蒙古真的有那么自在吗?”乌那希冷不丁的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