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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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弘晖在听到梁九功的传话后略思忖了片刻,抬脚朝康熙的殿里走去。
“孙儿给皇玛法请安。”
康熙看着弘晖,冷哼道:“来扬州后几日都不见你来朕这。”
弘晖内心无奈,这几日皇玛法日日有宫妃作伴,自己该是多没眼色才会凑过去啊!
“之后几日我便日日陪在皇玛法身边。”弘晖妥协道。
康熙心下满意,便留了弘晖在自己身边呆到用完晚膳才放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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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
“福晋,八福晋来找您。”谷荷进来内室传话道。
胤禛和宜筠同频挑了挑眉,“这平白无故的八弟妹来找我作甚?”宜筠满头雾水的问道。
“若是她说些关于老九和老十的话题,你便不用理她。”胤禛想到上一次满春院的事情,便对老八心生戒备。
“八弟妹还是宜妃娘娘的侄女呢!”宜筠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又想到了八福晋和宜妃的关系,言语间颇有些意味深长。
“我那八弟心思缜密,又精于谋划,估计宜妃娘娘那老九也是不断的在念叨。”胤禛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场景,不自觉的笑了出声。
“行了,你在这看会儿书,我去瞧瞧八弟妹是来作甚的。”宜筠说着便要挣开胤禛的双手,作势要起身。
胤禛也不松手,等到宜筠开始有些气急的时候方才在宜筠额头上轻啄了一口,“快去快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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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弟妹,今日什么风把你吹来了!”穿戴整齐的宜筠缓缓地从内室出来,郭络罗氏见状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这不是在行宫里也没个能说话的人儿,所以就来找四嫂了。”
郭络罗氏心头苦涩,自家爷自打来了扬州便一直忙的不见人影,不是在暗地里拜访这位大人就是去出席一些宴会,自己只能日日独守空房。
好不容易盼到胤禩与自己温存半日,而后便又听到胤禩说要多与四嫂打好关系,郭络罗氏在胤禩的半哄半就下又只得按照胤禩的意思来。
“哪儿的话,若是八弟妹想来,我日日都欢迎呢!”宜筠面不对心的说道。
于是接下来的半个时辰宜筠都在全程假笑的与郭络罗氏聊天,最后还是胤禛让苏培盛来传话说有事找自己,才把宜筠“解救”出来。
内室里。
宜筠揉着太阳穴抱怨道:“竟只是来与我寒暄的!”
“约莫是八弟让她来与你打好关系,若是你不喜欢,那咱们之后便不在行宫里呆着就是。”胤禛躺在床上悠哉悠哉的说道。
开始卸妆的宜筠斜嗔了胤禛一眼,铜镜里的美人朱颜微酡,美艳不可方物。
第117章 康熙失望
之后几日,八福晋又陆陆续续的来找了宜筠好几次,但每次都只有谷荷笑眯眯的说宜筠出门了,之后八福晋便不再过来,宜筠也松了一口气。
康熙这几日带着弘晖陆陆续续的走访了扬州几个地区,祖孙二人扮做寻常百姓在街头行走,有时兴致来了还会去进街边的店铺里问一问物价,然后两人心里一合计,大抵又是哪些官员要遭殃了。
而康熙一连三日都召了四贝勒家的弘晖阿哥的事情也传了出去,传到了德州。
德州。
小太监在索额图的示意下有意无意的主动说起了康熙南巡的事情,胤礽只是随口一问,小太监便一股脑的将康熙如今对弘晖的看重说了出来,胤礽气急,当即打翻了熬了两个时辰的药,小太监也被何柱一个眼神示意下被拖了下去。
“皇阿玛心里是没有本宫这个儿子了!”胤礽赤红着双眼,犹如一头困兽。
而此时踏入房门的索额图就如同是即将让这头困兽更狂躁的催化剂。
“殿下,皇上如今待弘晖阿哥是越发看重了。”索额图忧心忡忡的说道,丝毫看不出之前一副劝胤礽莫要因为一个稚龄皇孙而犯傻的样子。
“外叔公,你说本宫该怎么办?本宫不能就这样呆在德州。”此时的胤礽依赖索额图的程度达到了史上最高,因为对于胤礽而言,最大的倚仗是康熙的宠爱,其次便是赫舍里氏在背后的支持。
“殿下莫急,如今您的病情好转,待您过几日好全后便可即刻赶往扬州。”索额图眼中精光一闪,缓缓地说道。
“还有,如今皇上待殿下如何,殿下心里也能猜到一二,还请殿下莫要像以前那般心软了。”
“本宫知道了。”胤礽眼神黯淡,有气无力的回道。
索额图见今日的目的已经达成,便找了借口推脱离开,踏出房门的索额图微弯嘴角,一步一步来,不用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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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何柱等到索额图离开后才敢开口,自己虽身为自小陪在太子身边的贴身太监,可还是远比不过索额图大人在太子心中的地位的。
但何柱毕竟在宫里沉浮多年,见惯了那些暗地里的手段,看着当初骄傲的太子爷变成如今敏感多疑的性子,何柱还是忍不住开口道:“皇上素来待殿下亲厚,待弘晖阿哥不过是民间俗话隔辈儿亲。”
“刚才你也听到了,皇阿玛日日带着弘晖一起出行,何曾这般待过本宫。”胤礽冷冷的说道。
这话何柱可不敢乱接,只得弯着腰一言不发,刚才那话就已经是逾越了,既然殿下发了话,做下人的就顺着殿下的心意就成,何柱心里重重的叹息着。
胤礽躺回床上,自嘲而无声的笑着。
康熙十七年,自己患上了天花,当时皇阿玛下旨从十一月二十七日起至十二月初九期间,所有的奏章都由外叔公、纳兰明珠等人代为审批,亲自守在自己床前,一点一点的陪着自己度过病危期。
当太医宣布自己病愈后,皇阿玛朗声言大清国本从此更为稳固,之后更是特地祭扫了方泽、太庙,昭告天下。
如今自己生病不能跟随皇阿玛南巡,皇阿玛便直接将自己丢在德州,却将弘晖带在身边,那么多皇孙,凭什么只有弘晖能享受这样的恩泽……
......
胤礽的心事索额图未必不懂,正是太清楚胤礽心中康熙的重要性远胜于对皇位的追求,索额图才放心大胆的拿康熙作为切入点,进而击溃胤礽的心理防线。
毕竟从小被独一份的宠爱呵护着的孩子,哪里忍受的了有另一个受宠比自己多的人出现呢?
于是接下来的几日,胤礽便在索额图的怂恿下做出了许多令人瞠目结舌的事情。
当胤礽身体几乎大好可以下床走动时,索额图捧着一套崭新的衣服拿来给胤礽。套在衣服上面的布罩一揭,大片的金黄赫然映入眼中。
清朝祖制曰:皇帝着金黄色龙袍,绣九龙,龙有五爪;太子着明黄色龙袍,绣五龙,龙有四爪。
“殿下,这是臣特地着人给您定制的衣服。”同时索额图手上巧劲儿一施,露出来衣服面料上绣着的四爪五龙,“殿下穿着也不算逾越。”
胤礽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索额图见状更是又潜移默化将这套办法搬进了胤礽生活的其他方面。
三日后,胤礽身体彻底痊愈。
德州的官员甫一听到胤礽病愈后一个两个的都主动请缨要带胤礽一观德州风光,而已经被索额图的小动作冲昏头的胤礽早就将康熙对结党营私的忌讳忘得一干二净,之后的几日几乎日日在德州的大小官员的带领下如同康熙巡视一般视察了德州的方方面面。
直到胤礽觉得德州没有什么可以吸引自己的地方后,方x才意犹未尽的带着李佳氏启程前往扬州,而索额图也满意的返回了京城。
扬州行宫内。
康熙看完暗卫的情报后脸黑的如同煤炭一般,想开口骂但又碍于弘晖在场,只得强忍着怒火。
弘晖见康熙的表情不对,便极有眼色的起身告退,弘晖前脚刚走,后脚康熙的房间里便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
“梁九功,保成......保成他糊涂啊!”康熙只觉得纸上的字是如此的刺眼,自己一手养大的保成怎的变成了这个样子!
但随后,康熙为胤礽找到了一个绝佳的辩护理由,那便是胤礽是在索额图的怂恿下才昏了头。
康熙用对索额图的极度厌恶来转移内心对胤礽深深地失望,脑子里已经开始思考如何干脆利落的除掉索额图,而可怜的索额图还沉浸在自己拿捏住胤礽的自得中。
走着回自己住处的弘晖眼中似有东西划过,脚下的步子越发的快了起来。
第118章 胤禛考察邬思道
“阿玛,太子二伯好像做了什么蠢事。”弘晖绷着小脸,嘴里吐出的话却如同出鞘的利剑。
胤禛眉头一挑,“你现在的情报倒是灵通。”
“阿玛还是私下派人去查查吧。”弘晖对胤禛阴阳怪气的话置若罔闻,气的胤禛牙根痒痒,又想到什么,胤禛开口道:“听说你之前从外面带回来了个先生?”
弘晖点了点头,胤禛饶有兴趣道:“后日我见见他。”
......
后日。
苏培盛亲自来请邬思道前往清心殿,邬思道自打进府后就一直等待胤禛的召见,因此面上倒十分从容。
“在下见过四贝勒。”
胤禛好整以暇的看着邬思道,“听说你患有足疾?”
“当年年轻气盛,这便是代价。”邬思道的语气平和,不见任何的怨天尤人和颓废不振。
“康熙三十六年,你连夺案首、会元却因春闱的主考官受贿而屈居于榜末。”胤禛嘴上毫不留情的开始揭邬思道的过往。
“你当时本可以隐忍,虽在榜末但仍然在榜。而你却直接揭发主考官贪污受贿,导致江南巡抚连降两级,两位主考官被罢官且永不录用,你自己也在回乡的路上被水匪打断了腿,你后悔吗?”胤禛鹰一般的眸子紧紧地锁定住邬思道。
“四贝勒,在下从不为已经做出的决定后悔。”邬思道清楚这是胤禛对自己的考验,只有让胤禛满意,自己才能继续留在弘晖阿哥身边。
若说一开始邬思道愿意跟在弘晖身边是震惊于弘晖的聪颖和早慧,这几日在看到康熙对于弘晖的重视以及弘晖得当的应对后,邬思道只觉得只有弘晖才能成为自己甘愿为之出谋划策之人。
此子弱龄早慧,幼学夙成,他日必大有作为。
“你拿什么来让我放心你呆在弘晖身边?”胤禛摩挲着前几日宜筠在街边小摊处看中的佛串,心里也不停的掂量着。
“四贝勒,昔日揭发之事若在下没有猜错的话,索额图大人和明珠大人都被在下得罪个遍了。”邬思道面上有些苦涩,正是因为这样,自己这几年才过着如同过街老鼠一般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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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思忖了片刻,方才开口道:“太子已经启程赶来扬州,然昨日有暗线来报太子在德州之时曾着金黄色蟒袍,衣食用度均比照皇阿玛的标准。”
“若几日后太子抵达扬州伴在皇阿玛身侧,弘晖该如何自处?”
胤禛说完后便一言不发,等待着邬思道的回答。
邬思道清楚这绝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问询,也不敢贸然回答,谨慎的思忖了片刻后才开口道:“装作不知此事,待太子态度应恭敬且亲和,若太子对弘晖阿哥颇有微词,弘晖阿哥应主动避其锋芒。”
“这可与先生自己之前的行为不大相符啊!”胤禛似笑非笑的看着邬思道,邬思道只觉得压力扑面而来,内里的衣衫也开始被汗水打湿。
“回四贝勒,如今在下对任何事情的考虑都应该是从最利于弘晖阿哥的角度出发。”
“呼!”感受到定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挪开,邬思道悄悄的呼了一口气,传言四贝勒生性冷僻,刚正不阿,今日一看其威严更胜于传言。
“就按你说的办。”胤禛松口,还不等邬思道心中的石头落地,胤禛的声音再次响起:“爷希望大多数事情是弘晖自己想明白的。”
邬思道一滞,“在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