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节
“是，朝廷下了赈灾的旨意，让各地的粮库开仓，如今应该是各处都收到了。”李景瑞说。
晋王垂眸，沉吟片刻才说：“惠敏这几日可闹腾了？”
“回父王，惠敏自知您的一片爱护之心，哪还能闹腾，当初想要搬出去也是怕外人说闲话，知道您愿意让我们继续住在府上，心里头高兴着呢。”李景瑞小心翼翼的应对着。
晋王又是好半天没动静，李景瑞也不敢抬头，心里料定是有事要让自己做，不然怎么可能让自己来书房？
元良端着热茶进来，晋王淡淡的扫了一眼，看着元良把茶放下，才说：“听说你们在外面开的香料铺子生意红火，难得有这份心思，东城有一座三进三出的宅子给你们去住。如今你品阶低，太大的宅子被人诟病。”
“父王，小婿住在这里是不合适了吗？”李景瑞抬头可怜巴巴的看着晋王，心里头别提多欢喜了，晋王府的水太深了，自己可不想被困在这里，不过面子上得做足了样子。
晋王端起茶抿了一口：“回头工部尚书让你出去查看各地灾情的时候，好好做事。再者给你身边安排两个人，粮食能拿出来一部分，但你得想明白了怎么拿。”
李景瑞扑通就跪下了：“是，小婿遵命，父王，若是如此安排，惠敏住在外面的宅子里，小婿放心不下啊。”
“回去吧，免得她整日在院子里闹腾，搬出去过你们的小日子去。”晋王摆了摆手，赶人了。
李景瑞只能离开，回去的路上心里头忍不住怨怼，惠敏郡主是被惯坏了！不搬出去再另外想法子，在院子里闹腾个什么劲儿？
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就听到茶盏碎裂的动静，惠敏郡主的声音里全是怒气：“没用的混账东西！连一盏茶都沏不好，留着手做什么？拉出去砍了！”
话音落下，两个婆子架着额头被砸得冒雪珠子的小丫环从屋子里出来，小丫环瑟瑟发抖，已经都不会哭了。
“站住。”李景瑞叫住了婆子。
小丫环跪在地上拼了命的磕头：“骏马爷救命啊，救命啊。”
第187章 拉拢人心
李景瑞没搭理小丫环，进门看到气哼哼的惠敏郡主，柔声：“可不行生气，都不好看了呢，跟你说个开心的事儿。”
“人家心里头烦的很。”惠敏郡主一副小女儿家的姿态。
李景瑞拥她入怀，低声说：“父王给了咱们东城的三进宅子，咱们可以搬出去住了，这是不是好事？”
惠敏郡主又惊又喜的看着李景瑞：“真的？”
“当然是真的，还有呢。”李景瑞揉着惠敏郡主的肩：“用人之际怎么能说剁手就剁手呢？往后你可是李府的掌家夫人，宽厚些，夫君才能又治家有道的名声，才能步步高升，对不对？”
惠敏郡主顿时喜上眉梢：“是父王要帮衬瑞郎了吗？”
李景瑞点了点头。
“好！我定是个好的掌家夫人。”惠敏郡主说着，扬声对着门外吩咐道：“今儿就饶了你，往后再不仔细当差，就买了！”
门外的小丫环磕头带响，一迭声的谢恩。
两个人在屋子里，李景瑞提到了香铺那边的买卖。
惠敏郡主淡淡的冷哼一声：“搬出去可不是白白就走的，当初母妃的嫁妆都得是咱们的，让那个贱人把我当成肉中刺，回头有哭着求我的时候！”
“好了，不气不气，咱们得过去父王那边一趟吗？”李景瑞试探着问。
惠敏郡主摇头：“不去！我走了之后，这府里的东西都是旁人的了，不凑那个热闹，回头咱们一个人都不要，自己置办的人用着安心。”
“听敏儿的，你舒心就好。”李景瑞求之不得，虽说背靠大树好乘凉，可自己身份低微。若不能拿捏了惠敏郡主，那日子可就难熬了，如此便断了晋王府往自己身边安插人的机会，更能顺妥的让李香翠进府，真是好运道。
书房里，元良跪在地上磕头谢恩。
晋王说道：“既是让你跟在他身边，必定是要仔细留神儿，不怕心里头想法多，为我所用才行。”
“是。”元良万万没想到就是送了一盏茶，自己竟要跟着李景瑞了，半辈子都在王爷身边，这李景瑞看样子是入了王爷的青眼，罢了，伺候着就是了。
晋王少见的出门去了，做什么无人可知，元良是第二日一早过来见李景瑞，并且跟在了李景瑞身边，这可让李景瑞受宠若惊，也让谢侧妃陷入了沉思，府里谁不知道惠敏郡主看上了个穷酸读书人，在外人看来探花是了不起的人物，可在晋王府里，还真算不上什么！
就在她在揣测晋王心思的时候，惠敏郡主登门了。
谢侧妃满面含笑的请惠敏郡主落座，问道：“郡主今儿怎么有空了？”
“我来算账的。”惠敏郡主淡淡的说：“年前我们夫妻搬出去住了，父王昨儿允了宅子，这些年谢侧妃掌管中馈，如今我要拿走自己的那一份了。”
谢侧妃垂眸听完，笑了：“行，郡主略坐片刻，账簿这就送过来。”
这让惠敏郡主都暗暗吃了一惊，原以为谢侧妃会为难自己，毕竟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殊不知谢侧妃巴不得这两口子赶紧滚蛋，儿子庶出怎么了？庶长子承袭了爵位，如今是堂堂晋王府世子，这府上往后都是自己的！
而工部这边，元良陪着李景瑞进了衙门，可惊到了一众同僚，要知道元良可是晋王最信任的人，平日里在京城行走，那都是比五品官都威风的存在，让这样的人跟在李景瑞的身边，可见传言不可信，晋王对这个女婿很看重！
以至于很多人对李景瑞的态度都变了，工部尚书下朝回来，把手底下的人都叫到了一起，朝廷要工部、户部要派官员到地方去核准受灾情况，毫无悬念，工部外派的名额落到了李景瑞的头上，这么好的机会，一干同僚都知道是谁在背后提携李景瑞了。
李景瑞满心欢喜准备离京城，惠敏郡主同样心满意足的准备搬家，因谢侧妃一点儿不含糊的拿出来了全部嫁妆，额外还有晋王府的嫁妆，那也是按照嫡女的规格上限安排的。所以就算她想要跟谢侧妃闹腾，也是没机会的。
朝廷圣旨下了后，半月举国上下皆知。
消息传到清河府的时候，曹志荣心里无比的期待。毕竟派到外面的人陆续送回来消息，能如清河府这般安稳的地方根本没有。特别是泾河府，那简直惨不忍睹，所以自己的机会来了！
“老爷，方郎中来了。”衙役进来禀报。
曹志荣顿时眼睛一亮，他深知清河府必须出一位神医！
只有这位神医的本事通天彻地，才能让朝廷更高看清河府一眼。身为清河府的父母官，有功但不自居，就连周玉儒那等庸才都能入了晋王的眼，自己为何不能？
“请方郎中到书房。”曹志荣压下心思，下衙。
衙门后面有专门的书房，方静安已经在书房里等着了，今儿来主要是辞行。如今清河府的时疫都治好了，昨儿佟善一家子带来了消息，阿莳竟在村子里开始盖屋，这样的大事怎么也要回去看看才行。
曹志荣进门，满脸带笑：“静安啊，本还打算去找你，有大喜事。”
“曹大人。”方请安给曹志荣行礼。
曹志荣摆手：“坐坐坐，都是自己人。”
落座后，曹志荣说：“朝廷要派人到州府查看灾情和民情，咱们清河府能如此安稳委实不易，静安更是功不可没，所以这次要露露脸才行。”
“曹大人。”方静安赶紧站起来了，抱拳躬身：“草民只是尽了本分，都是曹大人爱护百姓的功劳，草民不敢居功。”
曹志荣起身过来扶了一下方静安，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啊，到底是年轻，放心吧，这事儿我来安排，对了，今儿怎么得空来衙门啊？”
“草民家里送来消息说是要盖屋，家中只有妹妹，这样的事情草民的回去一趟才行。”方静安说。
曹志荣缓缓点头：“盖屋是大事，行，我派人送静安回去，若是需要什么尽可说。”
方静安道谢之后离开，曹志荣想了想，直接回府去找曹夫人了，说起来李香芝虽然跟方家是亲戚，可还不如跟自己的夫人关系好，这个时候必须要把人心笼络住才行！
曹夫人这几日正在盘算去见方青莳，门外丫环来禀：“夫人，老爷过来了。”
第188章 远来的贵客
曹夫人把准备的礼物单子放在一边，端起茶做样子的抿着，看着曹志荣进门没动地儿。
打从上次不欢而散，曹志荣几次想要留宿这里都没成，明明是夫妻却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这让曹志荣很不耐烦。不过与自己的前程比起来，这后宅的女人的心思还真算不得什么。
坐下来不等说话，宁嬷嬷送茶到手边后退下去了，屋子里只剩下了两个人。
“你跟方青莳亲厚，可想过去一趟鹿武县？”曹志荣扫了一眼茶盏，端起来送到嘴边的时候，淡淡的说。
曹夫人看曹志荣：“正有此意。”
“方家在盖屋，若是你过去不妨示好，需要什么就派人去跟何云洲交代一句，我写封信你带在身边，何云洲见到书信必定会照做的。”曹志荣说。
曹夫人心里冷哼，夫妻多年自是知道他的性子，拉拢方家还不是因朝廷的官员要到了。虽然自己不齿他沽名钓誉钻营的样子，可能有这样的便利，自己何乐不为？
到底是没什么话说，曹志荣本想着趁机缓和一下两夫妻的关系，末了悻悻然的离开了迎晖院，刚到书房亲随就过来禀报：“老爷，夫人又给娘家写信，这半月已经是三封了，都被截下了。”
曹志荣坐下来嗯了一声，接过来书信直接扔到了抽屉里，看着里面小山似的书信忍不住冷哼，这许多年来冷慕秋一直都想要给娘家联系。若是寻常也就罢了，对自己从无溢美之词，净是一些牢骚不满，怪自己扣下吗？
提笔写了一封书信给何云洲，派人给迎晖院那边送过去，立刻去上衙了，如今到了年关，灾后的清河府真真是百废待兴，正是自己大展拳脚的时候，哪有工夫在后宅里浪费时间。
曹夫人看过书信，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寒暄几句后让何云洲照顾自己出门的夫人，很是客气。
对何云洲来说，上峰如此交代，那还不得肝脑涂地的巴结？
宁嬷嬷打点行装，曹夫人去看望曹老夫人，好巧不巧遇到了李香芝，看她挺着显怀的肚子在老夫人身边，本想要多说几句的心思也没了。
“你要去鹿武县？”曹老夫人看了眼李香芝，清了清嗓子：“怎么没听说你那边有熟人？”
曹夫人笑了：“媳妇去方家，老爷的意思是方家在盖屋，这事儿我亲自跑一趟比较稳妥。”
听到儿子都这么说了，曹老夫人哪里会反对？叮嘱曹夫人路上小心，虽说不是多远，可曹夫人是个极少出门的人。
离开了老夫人的院子，曹夫人坐上了马车，除了车夫外只带了宁嬷嬷。
主仆一路上看着景儿，曹夫人心情难得的好了不少，说了许多小时候的事，宁嬷嬷脸上笑着，心里头疼得很，自家的姑娘打从跟曹志荣到清河府后。就像是落单的雁子，真真是可怜啊。
“李家姐妹如今不足为惧，纵是怀了身子也被老夫人厌弃了，姑娘啊，听嬷嬷一句劝，出一家进一家是真不容易啊。”宁嬷嬷帮曹夫人揉着腿，轻声说。
曹夫人靠在软枕上：“嬷嬷，若是麟儿还在的话，何须你跟我说这些？我本来就孳息稀薄，如今没了盼头。”
提到伤心事，宁嬷嬷多一个字也不敢说了。
来到鹿武县也没停留，直奔靠山村去，这一路上看到过不少破败的村落，没有人烟，等到靠山村看到热火朝天的景象，曹夫人都吃惊了。
比她早一步回来的方静安正忙着和泥，一身水满身泥的庄户汉子们说说笑笑，是曹夫人极少能感受到的人情味儿。
不等她下车，方青莳得到消息就迎出来了，小村子里没谁家有高门贵客，除了方家。
“曹夫人！”方青莳到了马车前：“您怎么来了？”
曹夫人下了马车，笑道：“方姑娘丢下我就跑回来了，买卖还没做成，我不追来这事儿还不就黄了？”
“可不能，我打算忙完了家里的事情就过去拜访曹夫人呢，这会儿连一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委屈曹夫人了。”方青莳不好意思的说。
曹夫人进了村子的时候就看到了，虽说是村子可一个完整的院子都没有，试探着问：“那平日里都住在哪里啊？”
“半山腰的山洞里，曹夫人不嫌弃的话过去歇歇脚儿，要么现在我就陪着您到鹿武县去。”方青莳说。
曹夫人摇头：“不必麻烦，咱们去山洞里，长这么大还没住过山洞呢。”
方青莳跟院子里的婶子们交代了一句，带着曹夫人往山洞这边来说，爬上了缓坡，进了山洞，曹夫人打量着宽敞的山洞，丝毫没有潮湿的感觉，惊异的问：“方姑娘就住在这里吗？”
“我们村子里的人都住在这边，房子没那么早能盖好，曹夫人是为了香料生意来的？”方青莳问。
曹夫人摇头：“朝廷要派人下来查看灾情，工部和户部都有人来，曹大人得知方家在盖屋，有意行个方便，刚巧我也想过来看看。”
方青莳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自己跟曹夫人算不得交情深厚，素来人和人之间最忌讳的莫过于交浅言深，曹夫人不可能不知道这个理儿。所以她点了一句曹志荣的心思，是真心想要跟自己深交。
“曹夫人疼我，既然到家了就住两日如何？虽说山洞比不得宅子里舒坦，但这里的吃喝都新鲜的很。”方青莳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