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节

  那天下午,祝云雀怕冯艳莱想不?开,特意给冯艳莱喂了镇定片。
  等冯艳莱睡着后,她才出门。
  彼时天已经黑透,也下了雪。
  不?过南城的雪和帝都不?同,雪花不?大,绵软得一碰到地面就?融化?。
  祝云雀麻木地出门,又麻木地坐上地铁,去了最近的一家商场买手机。
  刚巧有个牌子?在做活动。
  她随手买了两台。
  等电话卡重新插上,又接到小陈的电话。
  那个时间已经过了下班点。
  小陈这?一天吓得不?轻,但又不?好找冯艳莱说什么,只能给祝云雀打电话说自己不?想干了。
  营业员在哪儿干都是干,真没必要找个这?么心堵的,得罪普通人还好,得罪一群有钱有势的,纯属找不?自在。
  这?道理不?用说祝云雀也明白?。
  所以?她没迟疑就?同意了。
  小陈松了口气,她这?人够意思,跟祝云雀说,她今晚把店里该收拾的都收拾了,但是店里的一些装修,还有玻璃柜,装饰品什么的被砸碎了一些,还是需要处理的,让她有空回来看看。
  祝云雀也应了,说好,她这?就?过去。
  临了要挂电话,她挺平静地跟小陈说,工资会按时打到她账户上。
  小陈实?在忍不?住,问?冯艳莱的状况。
  祝云雀站在路边打车。
  她口吻淡淡的,说,“还行,睡着了。”
  小陈问?,“真不?打算报警吗,冯姐被打得挺惨的。”
  捏着指尖的手微微收紧,祝云雀抿唇道,“不?报了,麻烦。”
  那语气挺无?力的。
  因为知道报了也没什么用,丢人的还是冯艳莱。
  更何况,这?事儿她本来就?算活该。
  老天爷看似含糊,但其实?什么事都算得门儿清,谁也别想钻空子?。
  来到店里,里头一片狼藉。
  确实?是砸得不?轻。
  好在橱窗的玻璃没什么事,不?然大晚上的连个屋子?都关不?严。
  小陈确实?贴心,里面该扫的垃圾,该清理的东西都弄好了,祝云雀只需要看看哪些地方重新弄。
  可当她看完监控后,又觉得,就?这?样吧。
  没什么弄的必要了,真没必要。
  要说唯一舍不?得的。
  就?是冯艳莱摆在收银台上,那张母女?俩的合照。
  那是祝云雀高中毕业后,冯艳莱送她去京大念书,两人在大学门口拍的合照。
  冯艳莱很?骄傲,搂着她笑得很?开心。
  后来这?张照片还特意洗出来,放在她生意最好的店里,她说只要看到祝云雀,不?管再累,都会有赚钱的动力。
  只是可惜,那张照片不?知道被谁踩碎。
  两人的身?影已经被玻璃和硬物划伤,模糊不?清。
  祝云雀低眸看着那张照片发着呆,有种?后知后觉的分崩离析感。
  她想,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明明昨晚还好好的。
  她跟冯艳莱通了电话,冯艳莱说明天给她发红包,让她好好出去过生日。
  还有陆让尘,他说他把三环外的那套别墅收拾出来了,等生日当晚就?可以?开轰趴。
  连梁甜都说羡慕她,说她好幸福啊。
  可一觉醒来,什么都变了。
  是魔咒吗?
  好像每一次到她生日,她想让陆让尘一起,都不?会圆满。
  祝云雀甚至不?知道陆让尘在干什么,也不?知道陆让尘在哪儿,她好像连主动找他的勇气都没了。
  她忍不?住想,他会恨她吗?
  他是不?是在恨她,所以?到现在都没联系过她?
  是不?是,以?后都不?会再找她?
  无?数个问?题在脑中闪过,杂乱得像个粗糙滥制的ppt。
  想着,手指被相框的玻璃碎片不?小心划伤。
  那口子?不?算大,却丝丝拉拉地疼,往外冒着殷红的血。
  也正是这?痛感,把祝云雀扯回神。
  茶几上放着的新手机在响,也不?知道是谁在找她。
  祝云雀忽然很?疲惫,头也疼得厉害,她一点都不?想接,干脆拉开茶几的抽屉,打算找个创可贴。
  不?想这?时,店门被推开了。
  挺轻的一声?,像是怕打扰到谁,连脚步也是收敛的。
  祝云雀闻声?下意识说了句“抱歉,今天不?营业”,结果话音刚落,她就?看到陆让尘抄兜循循站定在她面前。
  还是那样孤拔清俊的模样,却又多?了几分沉抑的气势。
  和她比起来。
  陆让尘显然更疲惫些。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低眸,耐心而平和地看着她,眼神和从前一样散漫纵容。
  蓦地,他哼笑了声?,语意低淡随意,随意到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他说,“傻看什么呢。”
  陆让尘微微挑眉,嗓音发哑,“男朋友不?认识了?”
  话说完,空气静默两秒。
  祝云雀按着发疼的伤口,倏地红了眼眶。
  -
  陆让尘是从医院那儿过来的。
  程丽茹这?事儿闹得不?小,即便病症已经缓和,情绪也没有好转。
  陆鼎忠被打得不?轻。
  知道程丽茹没事后,他都没再去医院看她,嫌丢人。
  陪着程丽茹的就?只有陆让尘,以?及从帝都赶回来的林稚。
  两人一直陪到程丽茹睡着,才去外面说话。
  当时有一个帮忙打人的,是林稚一个远房亲戚,那亲戚把来龙去脉都跟林说了,把林稚气红了眼,说什么都要出去再闹一趟。
  是陆让尘把她拦下来,皱着眉戾气挺重地说了句别特么胡闹了。
  陆让尘这?人不?发火的时候,林稚总把他当弟弟。
  可不?得不?承认,他一发起火来,气场就?是能震住所有。
  林稚不?吭声?,但想想又憋气,说他,“你别告诉我你打算为那个祝云雀饶了她妈。”
  林稚这?人有仇必报。
  经过这?事儿,她是没法接受祝云雀了。
  结果真被她说中。
  陆让尘一开始就?打算维护祝云雀。
  两人站在住院外,陆让尘狠狠抽了口烟,又碾灭,说,“你能别给我添乱么,这?事儿跟她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了!”
  林稚提高音量,“你觉得我干妈以?后会接受你俩在一起么!我要是你,我现在就?跟她分手,免得以?后气得我干妈上不?来气!多?晦气!”
  她这?人吵架牙尖嘴利的特厉害。
  基本上每次陆让尘都懒得和她对峙。
  可这?回陆让尘却笑,笑得格外讽刺,他说,“两个人犯的错误,你非归到一人身?上,陆鼎忠要没那歪心思,冯艳莱还能把他怎么着是吗?”
  后面这?句语调挺高,惹得路过的小护士都没忍住看了两人一眼。
  林稚被噎了下,突然就?没话了。
  毕竟出轨确实?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事,更何况还是搞连坐。
  林稚被他一骂,反倒冷静下来。
  再开口时,陆让尘朝外面走了。
  林稚跺脚,“诶,你干嘛去,不?陪干妈了。”
  陆让尘没搭理她,颀长的身?影稍一闪开车走了。
  那个时间,南城已经开始下雪。
  明明挺浪漫的夜色,却因为路况有些堵,变得让人心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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