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节

  赵胜男有样学样,也尝了个,“应该是板栗啊。”
  姚娉婷恍然大悟,“原来你们不是不吃,而是不知道这能吃。”
  赵胜男想了下,“那咱们应该请大队长过来做个决断,看这片栗子林怎么处理。”
  这山归属河东大队,山里的东西也是大队上的,他们平日里摘点儿吃个一顿半顿是没问题,但这么大一片,还是应该由大队上统一收着管理。
  赵胜男说着要去找张大队长,宋满冬拉了她一下,扭头道,“喜娟,你帮我们跑一趟吧。”
  “这山里我们没你熟,走岔路就耽搁事儿了。”
  “行,正好我来的时候看见大队长了,就在上面。”王喜娟不觉有问题,听了便朝上面走,还拖长声音喊着,“大队长——”
  赵胜男奇怪,“我虽然不熟悉,但也不至于会走丢吧?”
  如今大队上不少人都上了山,她便是找不到人,大声一喊,也有人呼应。
  “不是这事。”宋满冬摇摇头,而后头疼的看她,“咱们惹麻烦了。”
  “什么麻烦?这分明是喜事啊。”赵胜男手掌指指后面的栗子林,还没察觉到事情的严重。
  宋满冬仔细跟她们解释,“跟咱们关系不大,主要是卫大夫那边恐怕会有受影响。
  他要是普通人还好,偏偏是大队上的赤脚大夫,要是大队上的人跟他起冲突……”
  “啊?等等!”赵胜男疑惑,“不就是认错了一次?没什么吧?”
  宋满冬来不及分析,林间便传来簌簌的动静,有人从别的地方跑过来了。
  张大队长紧随其后,带着人过来,气息还没喘匀,先关心道,“赵知青,你们确定这能吃?”
  原本无人问津的栗子林,眨眼间便被人包了起来。
  赵胜男目光从宋满冬身上慢慢移开,开口时的兴奋淡了些,“能吃。”
  他们还不确定会对卫大夫造成什么影响,但当下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大队长,这是板栗,可以烤着吃,也可以煮了吃。”
  张大队长拾起来一个看看,“毛栗子嘛,我知道。”
  只是不会分辨。
  徐清见他搓着板栗不说话,便从旁补充道,“板栗吃起来是甜的,不用加糖,本身便是清甜的口感。”
  “不然我们今天晚上先煮了,替大家吃上一次。”
  张大队长捏开板栗尝了一口。
  其他人已经迫不及待的催促着,“大队长,咋样啊?”
  “这真是甜的?”
  “那岂不是能当糖吃?”
  徐清提醒着,“跟糖还是不一样的,而且也不要多吃,容易胀气。”
  大队上的人可不管那么多,“能吃就行。”
  这山上但凡能吃的,都薅回去,也不够他们吃的。
  张大队长盯着林子看了会儿,才转头对张兴旺道,“你去叫一下大家,每家捡一篮子回去,剩下的明天再安排人来收。”
  这边定下之后,其他人便欢欢喜喜的去喊家里人了。
  张大队长又对宋满冬他们说,“这次算你们的功劳,可以摘两篮,再给你们记十个工分。”
  “谢谢大队长。”赵胜男笑着应下来,跟宋满冬走到一边,蹲在板栗树开始捡板栗,侥幸的想,“没提卫大夫,应该没关系吧?”
  “希望是我多想了吧。”宋满冬真心道,现在的生活平静安宁,她可不想再起波折。
  拾了板栗,又寻到一棵核桃树。
  赵胜男这回都有点儿怕了,好在张兴旺跟在他们身边,仰头一看,便感慨道,“你们运气真好,我刚刚从这儿走了三遍都没注意到。”
  核桃藏在青皮之下,绿叶之间,不容易叫人看见。
  但陆许山远远的就瞄准了。
  这会儿已经晃起竹竿准备打核桃了。
  核桃如雨滴一般朝下落。
  正说话的几人连忙朝旁边躲。
  姚娉婷捂着脑袋边跑边怒斥,“陆许山!你怎么不提前招呼一声?”
  “招呼了啊!”陆许山说着,双臂用力,手上一挥舞,瞬间下起了大雨。
  他哈哈笑着,“现在我才真正使劲儿呢。”
  姚娉婷冲他的方向瞪了眼,等打完这一轮,才提着篮子上前捡。
  捡了半背篓,赵胜男便拦住还要去打核桃的陆许山,“这些差不多够咱们吃了吧。”
  “剩下的叫其他人也尝尝。”
  “就这一棵树,叫谁来啊?”姚娉婷仰头看看。
  上面挂着的果子还不少,经过陆许山的一通折腾,叶子也掉了不少,瞧着更明显了。
  赵胜男也看了看,“留给有缘人吧。”
  总不能摘了一人分一个。
  背篓由陆许山送回去,他们继续在山上走,还瞧见了高高耸立的苹果树。
  徐清认出来的,只是不知什么原因没有挂果,叫人遗憾不已。
  沿路又摘了野菜,挖了蘑菇,等哨声响起,才往山下走。
  天色还没黑,但等天黑路就不好走了。
  大队长带着人一路催着人往下走,还叫人守住了板栗林。
  宋满冬他们走下山时,也跟其他人汇合了起来,皆是满载而归。
  到家后,先是拿了干净的草席,将东西全都铺在上面,分拣开来放在竹篦上,稍后再慢慢收拾。
  宋满冬先把野菜分好,蘑菇一半晒干,一半今晚炒了吃……
  她正归置着,王喜娟的声音在院外响起,“宋知青!”
  宋满冬叮嘱着他们别乱放,“实在不行你们先剥核桃吧。”
  说完才去迎王喜娟。
  打开门才发现春玲也在,宋满冬先问,“是酒席的事情有什么变动么?”
  春玲抿着唇摇摇头,抬起手将东西递了出来。
  宋满冬这才瞧见她手指勾着细绳,下面系着一个树叶裹着的东西,“这是?”
  春玲细声道,“我娘说今天中秋,你们可能没什么东西庆祝,正好家里杀鸡待客,叫我拿半只鸡送给你。”
  宋满冬反应过来,这是她酒席的谢礼。
  鸡什么时候吃都一样,不过若是过节能吃上,便再好不过。
  宋满冬略一思索,便接了过来,“那我就厚着脸收下了,还是你们想的周到,我正发愁今晚没有大菜呢。”
  春玲欢喜起来,“那正好。宋知青你继续忙吧,我也该回去了。”
  “等会儿。”宋满冬叫住她,从竹篦里抓了一把蘑菇,也用叶子包起来,“既然是待客,拿回去添个菜吧。”
  蘑菇不熟悉的人是不敢乱采的,他们是仗着徐清在,捏起来便说的头头是道,宋满冬也大体认识一些,才摘了半框回来。
  春玲离开,宋满冬扭头回院子里,就见陆许山两眼放光,“这次能吃上鸡了吧?我见那鸡都是杀好的。”
  宋满冬也不叫他失望,“我现在就去做。”
  她又叫陆许山剥一碗板栗,鸡胸肉拆下来炒辣子鸡丁,其他的则是斩成小块儿,和板栗一起炖汤。
  正做着饭,院子里又热闹起来。
  不少都是登门来换泡菜的人。
  平时不舍得拿菜来换,今日却狠下了心。
  宋满冬也没推拒,但每人只给一小碟。
  这些她还要卖。
  等汤炖好,蘑菇也炒了,正朝端堂屋里着饭菜。
  猛然听见外面爆发出的争执声。
  宋满冬搁下盘子,不打算去看。
  但耐不住赵胜男的热心,还是追在她身后出了门。
  这才发现事情还跟他们有关。
  陈小婶儿正站在卫大夫家门前怒骂,“卫大根你别缩在家里装死!”
  “你今天不把我儿子赔给我,我不会放过你的!”
  “什么儿子?”赵胜男听的一头雾水。
  姚娉婷已经凑过去问清了缘由,气愤的冲陈小婶儿喊了句,“明明是你自己拖延时间,不去医院,非赖在卫大夫家里,现在反而怪卫大夫。”
  “你孩子是你自己害死的!”
  陈小婶儿恨恨的剜了姚娉婷一眼,却不跟她对峙,而是继续冲卫家喊着,“卫大根你这个庸医!就是你拿药害死我儿子的!”
  “我觉得也不是没可能啊。”围观的人里突然冒出一句声音。
  宋满冬一看,是食堂开着时,跟她一起做饭的孟婶子。
  这位婶子总是说些不合时宜的话。
  姚娉婷刚要说话,被赵胜男拉了下,“先给我们说说什么情况。”
  姚娉婷这才说起来,“陈小婶儿怀二胎时在家里摔了一跤,送到卫大夫这儿已经留了好大一滩血,卫大夫叫她去医院,她不肯去,陈婆子也跟她一起缠着卫大夫开保胎药。
  药煎了刚喝上,陈小婶儿又发作一次,孩子彻底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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