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节
段知珩却起身走?到屋外?,席地而坐靠着窗棂:“我就在这里便好,放心我不进去。”
“不是,臣不是这个意思。”萧靖轩有些?哑然,随即哭笑不得:“殿下,您不必这样,屋内有侍女彻夜守着,不会出?什?么事的,您已?经好几日未睡了,若是届时容容醒了,您却病倒了,这就得不偿失了。”
段知珩迟疑道:“那?我般个躺椅在院中休息,待天亮时我便起来。”他?的主意打的很好,这样既能守在外?面,挑着众人来前起来,这样便不会传出?风言风语。
萧靖轩见他?实在是劝不了,便说:“那?臣先告退了。”
随即叫侍女抬来一架躺椅,自己进了隔壁。
段知珩躺在院中,眼睛望着月亮,静静的瞧着,耳朵则一直听着屋内的动静。
他?以为自己会睡不着,没成想过?不了几时眼皮便沉重的耷拉下来,身体困乏不已?,精神却实在不安稳,他?想醒来,眼皮却沉重的根本睁不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上温暖了些?,似是有毛茸茸的触感贴在脸上,他?挣扎着想睁开眼瞧瞧是谁,眼前朦胧一片,周遭似是已?经亮了起来,他?脑子停止了转动。
眼前朦胧一片剪影,娉婷袅娜,段知珩想抬手触摸,奈何眼皮再次耷拉下来,意识模糊间有一只冰凉的手把他?的大掌放入了毛毯里,在脖颈处掖了掖。
段知珩沉沉睡去,再醒来时,午时阳光已?经晒的他?浑身出?了薄汗,他?环视了周围,依旧在躺椅上,只是只有脑袋在阴影处,脖子以下还在太阳处晒着,毛毯甚至已?然烫手的很。
屋内时不时传来说话声,他?掀开毯子大步进了屋
第72章 重新开始
屋内有好些人在, 萧老爷子打头坐在萧枝雪床边,周遭围着萧家的其他人。
段知珩一进屋就吸引了各位的视线,床榻上的萧枝雪乌发散落, 身着一袭淡粉色亵衣, 面?色还带着淡淡的病气与萎靡, 视线亦投了过来,不是平日的冷淡,也不是嘲讽,更不是生气与失望, 那视线分外柔和,还有一些讶然。
很平静的一双眸子, 萧老爷子率先出声, 满怀歉意:“太子殿下睡得可还好?靖轩这小子实在太没有礼数了,竟然叫殿下就睡在院子里。”
听萧老爷子这话倒是不知萧枝雪发生?了何事, 段知珩镇定道:“不怪萧卿, 是孤坚持要住在院中……很凉快。”
说完额头上的汗像是应和似的滑落了下?来,一声清脆的笑突兀的在房内出现。
众人视线瞧着萧枝雪, 她苍白的面?庞蓦地一笑, 露出了小白牙,眼眸眯起,笑容轻轻浅浅。
段知珩呆呆的瞧着。
萧老爷子忙又叮咛:“以后切记不可贪凉吃,姑娘家家的好好爱惜自己, 你呀就是缺个娘亲照看你,你那个爹, 和阿兄素日里不知道忽略了多少?。”
萧枝雪点点头, 依靠过去:“知道了祖父。”
段知珩瞧着他们一家人在说话,默默退了出去, 萧靖轩瞧见?了跟了出去。
“殿下?,孙栋死了,徐氏嚷嚷着要报官,说萧家草菅人命。”萧靖轩淡声说。
段知珩神色冷了下?来:“找个地方把她拦下?请到萧府来,孤与她会?上一会?,切记不可传出去。”
萧靖轩勾起一边唇角露出个森然的笑意:“是。”
萧靖燃在身后静静的听着,萧靖轩发觉后侧目瞧着他,顿了顿:“此事你不必参与。”
萧靖燃有些懊悔:“大?哥,此事说到底也有我的一份责任,我一直知晓徐氏贪得无厌,但她到底是我的岳母,阿霖又是个心软的,便每每不予计较。”
“现下?还不知她是否参与了此事,若…查清楚了,绝不姑息。”他坚定的说。
半响,萧靖轩拍了拍他的肩膀,便离开?了。
段知珩则静静的等在门外,等到里面?的人说完话了都离开?了才进?去。
萧枝雪在端着药碗皱着眉头喝药,苦大?仇深,蓦地一粒蜜饯递了过来,萧枝雪一愣,随即抿了抿唇接过来:“多谢。”
声音有些踌躇不定,低垂着头没有看他。
段知珩亦手脚有些不知放哪只好说:“这几日莫要出门了,也不知那二人有没有同伙,孙栋已?死,徐氏闹个不停,我会?叫她闭嘴的,你莫要担心。”
他低语着絮絮叨叨,突然顿了顿:“对不起,话多了。”
本以为?得到的会?是一句讥讽,却见?眼前?之人摇了摇头:“还是要谢谢你。”
不管怎么说,他三番四次救了自己是真的,叫她实在不能以之前?那副模样面?对他,且那一瞬间的依赖也是真的,勾起了萧枝雪深藏的踌躇。
段知珩半跪下?来,与她平视,叫萧枝雪一时慌了一下?,移开?了眸子。
段知珩认真的说:“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若是我跟在你身边你就不会?发生?这种事儿了。”
这番姿态叫萧枝雪蓦地鼻尖一酸,当时她甚至绝望的开?始牵扯到恨他,为?什么总是在她最需要的时候离开?。
后来告诫自己,他也有自己的事要做,况且这只是个意外,防不胜防。
但他真的来了的那一刻,萧枝雪也是真的委屈,两世了,面?临这样的情况已?然不知道多少?次。
但是瞧着这人夜半守在外面?,连房屋都不愿回?去,她又放下?了,恨来恨去的有什么用。
眼眶里聚集起了水汽,昨夜的恐惧叫她后怕,萧枝雪视线低垂,怔怔的落泪,一小滴泪珠汇集到鼻尖,坠成一粒晶莹剔透的水珠。
鼻头红红的,嘴角向下?撇去,段知珩迟疑的凑近,用指背拭去,萧枝雪并?未躲开?,反而吸了一下?鼻子。
不知名的冲动涌了上来,段知珩鬼使神差的凑近,趁着萧枝雪还未反应过来,薄唇轻轻的印在了她的眼睛下?方。
一触即分,二人都怔住了,萧枝雪未想到眼前?这人胆子竟这般大?,自己还未原谅他便敢凑上来轻薄,一时脸色红白交加,抓起一旁的抱枕摔在他脸上。
随即躺下?用被子盖过头闷声闷气的说:“出去。”
段知珩自知失态,讪讪的把抱枕放回?原位,但并?未听她的话出去,只是席地而坐,坐在床下?,靠着床榻,默默的守着。
半响,萧枝雪掀开?了被子,偷偷的往外看,这一看就对上了他的视线,饱含无限痴意。
她又把被子盖在头上转过身去不出声了。
段知珩却有些不敢相?信,她的这番态度是不是就说明自己还有机会?,她的意思是原谅自己了吗?应该不是吧,只是愿意重新开?始?好吧萧枝雪也没有这样说。
段知珩宛如情窦初开?般,坐在一旁不停的琢磨萧枝雪的一言一行?,揣摩着,辗转反侧思索着。
一会?儿觉着她有点愿意原谅自己的苗头,一会?儿又不敢相?信,顶多是因为?自己救了她而不好意思再那样的态度。
总之翻来覆去就是不敢直言问萧枝雪到底是如何想的。
宁肯自己一人纠结揣摩,不过总体看来,是往好的放向,这一次他想耐心些,慢一点,全权由她来支配。
他激动的浑身泛凉,手是青白的,甚至有些发紫,面?庞却是微红的,甚至脖颈处还有密密麻麻的小疙瘩起来,麻意顺着脊背到了后脑勺。
他呼出一口气,却听萧枝雪说:“你的呼吸声打扰到我了。”
段知珩立即屏气凝神,放缓呼吸节奏。
平稳的呼吸声从帐内传来,段知珩慢慢掀开?纱帐看了一眼,萧枝雪侧着脑袋睡意安然,颊肉挤在脸颊枕头上微微嘟起,被子盖的有些高,闷的脸颊红扑扑的。
那股奇怪的战栗与冲动又涌了起来,他眸色低垂,鸦睫轻颤,薄唇泛着不正?常的红润,倾身凑了过去,又印在了她的唇上。
柔软触感传递了过来,他依旧是一触即分,随即克制的拉上了帐子,退了出去。
侍卫站在门外,段知珩出来后凑上去低声说:“殿下?,萧二公子传话说徐氏已?经接过来了。”
段知珩原本柔软的眸色一变,顿时冷了下?来,随即侍卫领他前?去。
还未进?门,便听到了徐氏的叫骂声。
“你们萧家欺人太甚,这还有没有王法了,我可怜的外甥啊,他明明是一片好心想救那丫头,却被你们诬陷一番给杀了,你们…你们想捂我的嘴,那不能够,我今儿个就放话,我要上京,去敲登闻鼓,去找皇帝找大?官儿,我就不信治不了你们。”
“杀人偿命,你们得赔个千两万两。”徐氏撒泼般坐在地上,手上拿着帕子拭泪干嚎,果然是商贾妇人,粗俗无比,萧靖源嫌弃的瞧着。
他正?想撸起袖子好好教训这个泼皮无赖就被萧靖轩轻飘飘一眼瞪了回?去。
段知珩踏入屋内淡声道:“孤就是你要找的大?官儿,是孤杀了你外甥,若有什么不满,向孤撒来便是。”
徐氏被他的话骤然一惊,颤抖着指尖:“你…你不是那远房亲戚。”随即又想到他的自称,咽了口喉咙,气焰落了下?去:“就算是大?官儿,那也不能草菅人命,我外甥心是好的,他只不过是犯了全天下?男子都会?犯的错儿,他一心爱慕那丫头,何错之有。”
段知珩冷笑,抬手便扫落一旁桌案上的茶壶,碎片炸裂在徐氏身旁,吓得她一哆嗦。
“贪图美色,以性命之忧而挟之,还想霸王硬上弓,好一个何错之有。”段知珩缓缓走近:“孤给了他个痛快已?是恩赐,不若就该把他千刀万剐,割了头颅放在你府前?叫所有百姓知晓,周栋是个淫邪之人。”
那二字触及到了徐氏的心事,脸色顿时煞白:“你…你你。”
萧靖源厌恶道:“那分明是你自己的儿子,你与徐老爷成亲前?是一介村妇,这孙栋是你与野男人偷腥生?的子,为?了不耽误你追求荣华富贵,把他过继给了远房亲戚。”
段知珩凑近低语:“我还知晓,那野男人叫周仲维,乃是当今丞相?,那男人一走了之,而你并?不知道他是何人,若你早些知晓说不定还能谋个未来家主母亲可当。”
“毕竟周氏只有姑娘,缺个能继承家主之位的嫡子。”
孙栋的身份是他初见?时便怀疑的,那眉眼实在有些与周相?相?似,他不动声色的叫人查了一番,果不其然,翻出了陈年老事。
徐氏面?色扭曲,充斥着不可置信。
段知珩已?经将那子的头颅送去了周相?的府上,想必他的面?色定然很精彩,就是可惜自己无法亲眼所见?。
屋外的萧靖燃怀中抱着阿霖,面?上紧绷着抚慰,阿霖则默默流着泪,原想着不叫阿霖来,她身子重,经历此事心情郁结,萧靖燃怕她身子有什么好歹。
谁料阿霖坚定道:“她若做了错事我不会?包庇,咎由自取罢了,但她到底是我母亲,就让我瞧瞧她吧。”
谁料听到了这般旧事,以前?她总是想为?何母亲对她没有好眼色,还总是贬低她,时常克扣几位妹妹的食宿。
原来她竟然背着她们有一个这么大?的儿子,那些打着“补贴娘家”的算盘怕是给了她那名义上的哥哥。
段知珩居高临下?:“你虽未教唆周栋,但却教管不力,鞭笞二十以儆效尤。”
说完他便转身出去了,路过萧靖燃夫妇,萧靖燃微微颔首,段知珩亦然,随即他往容雪院去。
院中响起了徐氏的叫骂哭喊声,待把徐氏提走后萧靖轩吩咐:“派人盯着她,若是有什么要去京城的异动不必阻拦,但务必把她一举一动都随时禀报。”
侍卫:“是。”
萧枝雪醒来时只觉周身一片舒爽,淡淡凉风时不时透过纱帐袭来。
她伸手掀开?帘子,见?段知珩坐在地上,旁边放着个冰桶,一下?一下?的扇着风,见?着她醒来段知珩立即收了扇子,把药端来,准备要喂她。
萧枝雪摇了摇头,淡声:“不必,我自己来。”神态声色又变得冷淡了下?来,段知珩心中咯噔一下?,心跳渐渐的极速了起来。
待萧枝雪喝完后他迅速往其嘴中塞了一块蜜饯,萧枝雪腮帮鼓鼓的,睁着圆眼瞧他。
段知珩张了张嘴,低垂下?眼眸破罐子破摔:“你是不是还是不想原谅我。”
萧枝雪愣了愣,琢磨了一番老实道:“我已?经不想总是再揪着过去了,人与人之间不是只有一种方式可以相?处,我与你也没有什么原不原谅的,那些事情永远在,若你总是执着叫我原谅,我老实说我原谅不了。”
段知珩听到这里已?经绝望不已?,心中犹如被针刺了一般,细细密密的泛着疼,原本沸腾的血液冷了下?来。
却听她又说:“但我想重新开?始,我们二人从这一刻起,像友人般相?处,不再针锋相?对,因为?我已?经不知道爱与喜欢是什么感觉,甚至已?经不喜欢你了,而且说好的不入宫我就绝对不会?入宫。”
“或许我们可以成为?别?的关系,以后的事情慢慢再说,走一步看一步。”
重生?而来,萧枝雪还未这般轻声细语的与他平和说话,叫段知珩冷却的心又慢慢的复苏。
激动的他不知说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