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嗷……”那人痛苦的吼着,满身的污血往下流,新伤旧伤叠加,腥味浓重,嘴里却再也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意味不明的声音。
萧云辞面容未变,语气中倒有些温柔,像是在哄人,“说晚了,孤已经猜到。”
那人绝望的看着他,仿佛在看什么恶鬼,恐惧溢满了双眸,嗷嗷乱叫。
“孤记得你们这些人,都是死士才对。”萧云辞嘴角弧度依然,仿佛在打趣儿,“怎么,你忘带毒丸了?”
然后他问,“需要帮忙吗?”
那人摇头挣扎,却被邓吾死死按住,像案板上蹦跶的鱼。
邓吾刚想动手,萧云辞却已抬手,将他下巴猛地一转。
“嘎达”一声,那人双目圆瞪,瞬间失去了生命,像是个断了脖子的破烂布偶。
“处理掉。”萧云辞起身,抓起桌上那带有暗红“花瓣”的帕子擦了擦手,那血红的“花瓣”瞬间多了几朵,比之前的殷红一些。
那人被拖走,地上留下了一滩血迹。
不久后,邓吾拿着抹布亲自擦洗地面,小心翼翼看着太子殿下在池水边的颀长背影,心中想。
殿下今日心情真差啊。
……
温凝走出清宁宫的时候,仿佛听到了一声惨叫,她浑身一颤,转身回望,满目皆是树木花草,生机盎然,其余什么也没了。
“姑娘怎么了?”晴月疑惑问。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人的惨叫声?”温凝愈发肯定方才在那观景亭的地上看到的是血迹,闻到的也是血腥味。
“什么惨叫声,没有啊。”晴月摇头不解,“姑娘,你是不是太紧张了?”
“也许吧……”温凝也觉得自己恐怕是惊惧过头了,亭子里的腥味可能是鱼腥气?那地上的血……是不是倒了的茶水?
可她脑子里却冒出了萧云辞擦手的那张帕子,上头点点红斑,仿佛殷红的花朵。
她临走前似乎瞄了一眼,那帕子上的花似乎比她刚到时……颜色变得深了些。
温凝一个激灵,不敢再想,加快了脚步,“走吧走吧……”
她得找机会去寻太后。
没多久,永宁宫便来了一大帮人。
原来是宫里派人送来了衣裳和饰物,还有一些寻常吃穿用度。
温凝谢过来送东西的宫人,却见那张公公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皇上吩咐了,今日算是特意给姑娘调养身子,明日啊,姑娘一定要好好打扮打扮,必格勒王子要赏花,邀您作陪,您一定要配合一些,免得自讨苦吃。”
温凝心中一惊,赶紧道,“公公,我身子不适,实在是无法太累,能否改日再……”
“皇上说了,让太医跟着,即便晕过去,也能给姑娘当场治好,姑娘啊就别推脱了。”张公公仿佛早就料到她这说辞,笑道,“再说了,必格勒王子哪里等得太久,若是不想他来这儿亲自来寻姑娘,姑娘便配合一点吧。”
那必格勒倒像是能做出这档事的,温凝心中一惊,知晓此事已经板上钉钉,再难推辞。
此后永宁宫有人看守,不许温凝出门,第二日一早,温凝还未起,门便被猛地推开。
两位宫中的嬷嬷面容带着笑,请她去洗沐,温凝一进洗沐间门,便看到浴盆里飘满了花瓣,一旁摆着各类发油胭脂水粉,应有尽有。
她心中抗拒,“白日赏花,为何要沐浴?”
嬷嬷却将门关了,见她抗拒,不由分说直接两人合力,扒了她的外衫。
第六章
“等等!”
两位嬷嬷的动作粗鲁,温凝只觉得自己如同落入人牙子手中一般,羞耻感袭来,她立刻挣扎着反抗,可这两个嬷嬷手上都是力气。
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她被摁在木桶边时便是这种感觉,那二人还要继续扯她的里衣。
温凝没想到此次派来的人居然如此暴戾,动作不管不顾,衣衫还未褪下,她的身上已经有了拉扯的红痕。
“晴月!”温凝大声喊着,她昨夜特意跟晴月嘱咐过,时刻守着自己不要去太远。
现在若是喊她不来,恐怕就是被故意支走了。
“姑娘不必费劲了,晴月姑娘正在为您准备换洗的衣物。”其中一个嬷嬷果然开口说,“姑娘莫要耽误功夫,必格勒王子殿下等得急,您需得快些才好。”
“二位嬷嬷与我有什么仇怨,为何如此相待。”温凝原想与她们讲些道理,可另一个嬷嬷却趁此机会在她小臂上用力拧了一下,手上顿时红了一片。
“何来的仇怨?姑娘这话可说的不好听。”那嬷嬷脸上带笑,“自然是时辰来不及,才要快一些,姑娘沐浴后,还要验身呢。”
验身……她未出阁,也还未定下和亲,只陪同赏花,为何要验身?
温凝心中愠怒,眼角的余光却看到那位嬷嬷露出些得逞的笑意,并与另外一位嬷嬷使了个眼色。
这二人显然是商量好的。
温凝百思不解,可如今绝不是任人欺负的时候。
若是验身的时候被做了手脚,她名声不保,也会影响到齐微明。
齐微明?
温凝眉头一皱,故意痛呼道,“好疼……二位嬷嬷,别的都行,请千万不要再脱里衣了,求您……”
见她一幅柔弱好欺负的模样,二位嬷嬷反而愈发有胆气,听她说里衣,她们便偏偏要对里衣下手,只听“撕拉”一声,里衣被瞬间撕烂,与此同时,温凝也正好有空解了束带松了手,只听“啪”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清脆掉在地上,直接碎了。
“哎呀!”温凝故作慌张,“大事不妙!”
听到她这话,两位嬷嬷只当她在玩什么花样,其中一位王嬷嬷半点不慌,“姑娘做什么,大惊小怪的。”
另一位李嬷嬷看了一眼地上摔裂的东西,忽然眸光一滞。
只见是一块莹润的玉佩,看起来似乎不简单。
“这是太后娘娘她老人家赠予我的玉佩。”温凝温柔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慌乱,“如今摔碎了可如何是好。”
二人这才傻眼了。
李嬷嬷立刻蹲下身子去拼凑,可怎么也拼不齐那玉佩。
王嬷嬷嫌弃的看了王嬷嬷一眼,揣了她一脚,“她说的你就信啊?”
温凝将衣裳理顺了捂着要害,头发散乱,却面容严肃,“这位嬷嬷,我敬你在宫中多年,并未细说此物来历,您且看上头雕的凤鸟,便可知此物做不得假。”
凤鸟……这可不是一般人能佩戴的,二人看了一眼那玉佩,果然有被摔碎的鸟头,一时间都傻了。
摔坏太后恩赐之物,这可不是小事!
“老奴没摔!”
“也不是老奴!”
“老奴在宫中多年,小心翼翼伺候,怎么会犯这样的错。”
“那你的意思是我?”
“总归不是我!”
“你!”
“……”
两人一来二去,吵得你来我往,谁也不肯承认是自己干的,温凝心中无奈。
这时候时间就不紧迫了?必格勒不还在等着吗?
可以看出这俩人定是受人指使,借验身之由来给自己泼脏水的。
可即便验身出了事,宣扬她并非处子之身的消息,对方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她的声誉受损,也不会影响被送给鞑靼王子成婚的结局。
温凝算着时间也不短了,果然听到了外头晴月的敲门声。
“姑娘!怎么有这么大的声响啊,我进来了!”
晴月也不是个傻的,方才那小太监一直耽误着不让她回来的时候,就发觉不对劲。
如今推门而入,看到温凝一身狼藉头发散乱的模样更是心惊。
她立刻跑上前护在温凝的身前,气得胸口起伏,顾不得身份破口骂道。
“为老不尊的东西!姑娘尊贵,即便是和亲,也是要以公主的身份送出去的,你们居然敢这么对待温姑娘,脑子里装的是恭桶吗!”
晴月不是能够训斥老嬷嬷的身份,出口全凭仗义,温凝见她如此,心中感激,又有些感动。
她最不会骂人,有个能替她出气的也实在是难得。
那两个嬷嬷抬头一看晴月这没资历的小丫头片子,刚想发作,就听温凝声音轻柔说,“二位嬷嬷,今日之事我可以当没发生。”
“温姑娘!”晴月快被气死了,她之前还以为温凝上道,如今一看怕不是个傻子!白护着了!
“你们只需告诉我,今日准备做什么,谁让你们做的,我便不会去太后娘娘面前告状。”温凝面容依旧,静静看着面前的两位面容上写满精打细算和心计关窍的老嬷嬷,见她们皱眉不语,心中有数。
这两人精明着呢,知道如何自保。
半晌,二人没有应声,似乎还在考虑,温凝笑了笑,“我本就伶仃一人,被逼上绝路,再差不过一条命,临走前鱼死网破,拉两个垫背的也不错,这对我来说不难。”
温凝一直细声细语,最后这一句虽依旧温柔,字里行间却带着几分隐隐约约的疯劲儿,且不说是两位嬷嬷,就连一旁的晴月也被吓得一激灵,觉得姑娘这话恐怕是认真的。
两位嬷嬷面面相觑,她俩虽拿人钱财办事,可谁承想这姑娘身后居然有太后这层。
早知道如此,她们也不可能应下这棘手的事。
玉佩事小,得罪这位姑娘却事大的很。
二人最后终于咬牙,全部坦白。
……
事情说得差不多,时辰也不早,温凝一身狼狈,还是由晴月帮忙伺候洗沐。
晴月一面帮她轻轻擦拭手臂上的红痕,一面咬牙骂道,“那俩老东西太龌龊了,下这么狠的手!“
“无妨,我身子便是如此,易红,看着吓人,其实已经不疼了。”温凝见她如此生气,反而笑了笑,想到她方才说的话,问道,“你怎么知道和亲要被封为公主的?”
“奴婢在被送过来伺候之前,张公公给奴婢画饼子吃,说姑娘日后会被封为公主,那奴婢左右也是伺候过公主的人了,以后再去别的娘娘那儿,能有更好的差事。”晴月老老实实交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