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节
出了这样的大事,京城之中流言四起,人心惶惶。
“听说了没,大理寺卿是畏罪自杀呢。”
茶楼之中,几个闲汉汇到一起,低声说着。
“畏罪自杀,这大理寺卿有什么罪啊,好好的官不当,费要去死?”
先头说话那人轻啧声,笑了:“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我家的亲戚在勋贵人家当差,听说自从宁王世子萧云珩进京一来,大理寺卿的精神头就不大好呢。”
是个人都能瞧出来,大理寺卿前几日的状态很不对劲。
上朝的时候有同僚叫他,都能岔了神去。
五皇子一封又一封的折子送上去之后,大理寺卿就差没躺在家中称病告假了。
“当初查宁王府案子的可是大理寺卿啊,现在陛下要重新查,你说他要是没干坏事儿,心虚什么。”
“说的有道理啊,可这不是还没查到他头上么,他怕什么啊?”
那人卷起了袖子,轻哼:“谁知道呢。”
“大理寺卿的死,十有八九是姚心语派人做的。”
王府之中,陆惜月端坐凉亭,捧着茶水,望着前方前方的柳叶枝条,幽幽开口。
大理寺卿是直接插手这件案子,也是最后给宁王府定罪的人。
梁管家的那些罪证之中,有户部侍郎的证词,而这两日在姬云堰的调查之下,户部侍郎与大理寺卿的关系也逐渐浮出水面。
大理寺卿虽然不是什么油水多,权势大的职位,却能游走于各方贵人之间。
他自己抓不进手中的东西,可以安排旁人来。
户部侍郎便是大理寺卿暗中扶持之人。
仅仅是一个大理寺卿自然不够,其中不乏有姚相的手笔。
姚相这个老狐狸可比大理寺卿聪明多了,所有的事情都不是自己出面,全部由旁人经手。
如今,大理寺卿一死,所有的线索,都断了。
“他这是拿大理寺卿当替罪羊呢。”萧云珩扯了扯唇角,轻声嗤笑。
青年眼底酝酿着戾气笼罩的风暴。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大理寺卿,大理寺卿人又死了,这个案子疑点再多,如今也查不下去,
好一个死无对证!
陆惜月放下了茶盏,视线静静描绘着男人冰冷的眉眼:“好在,即便如此,也足够洗刷宁王府的冤屈了,况且,就算大理寺卿不死,姚相他们,也会想别的法子将自己摘干净的。”
在朝堂上混了几十年的老狐狸,怎么会连这样的困境都摆脱不了。
“不错。”萧云珩面色平静点点头。
想扳倒姚家,就一定要攒足让他没法儿翻身的证据,一击必死。
否则,依姚相的心机与手段,只要有一线生机,便足够他翻身。
萧云珩原本就没想借着这次能扳倒姚相和三皇子。
只是可惜了,连他们的根本都没有伤到。
大理寺卿的案子还在调查之中,能查出什么来,全看刑部尚书的能力。
日头阴沉沉的,等到夜里,窗外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陆惜月蠕动着裹在被子里的身体,往身侧青年的被子靠过去。
“你睡了么?”
黑夜之中,少女的声音格外清晰。
萧云珩转过头,月光被乌云遮掩,屋里没什么光影,他是习武之人,眼力比常人好出不少。
少女只一个脑袋探出被子,悄声问:“等明天晚上,雨停了,我们去见一见大哥,行吗?”
宁王府的围墙太高,她倒是能自己翻过去,就是外头的守卫不好糊弄。
先前在街上闲逛,传进了惠帝耳中,她明面上怎么也得老实一点。
“可以。”萧云珩没有犹豫的答应下来。
“回来之后,好像没听过赵天斳的消息。”
她平躺着,没来由说了这么一句。
萧云珩偏过头,穿透黑暗的一双眸子看着她:“赵天斳怎么了。”
第228章 帝王悔
“没怎么,就是在想,赵天斳替姚心语做事,没了赵家的帮衬,她和三皇子做许多事,应当都不方便吧。”
一个与别的皇子争储的皇子,有万贯家财的支撑,与没有事大不一样的。
姚心语可不是傻子,会任由赵家落入赵品谦之手?
陆惜月不觉得她会这么做。
所以她想见赵品谦一面。
萧云珩听出她的话外之音,淡淡道:“明日去见一见大哥就知道了。”
赵天斳注定成不了气候。
他当初在的时候,都不敢违背赵家的家训,明面上支持姚心语和三皇子,可见,赵家的族老是不愿将赵家拉入皇位的纷争之中的。
没了赵天斳,还有一个赵品谦。
姚心语可不是什么重情义的人。
她还有很多选择。
相比于二人的悠闲,赵品谦忙的脚不沾地。
从前被赵天斳握在手中的产业如今一个个拿回来了,她他还要核验每一项,起早贪黑的,往日里能迷倒小娘子的俊脸,此刻都多了几分颓废之色。
至于赵天斳,自从他得知陆惜月和萧云珩没事之后,就没搭理过那白眼儿狼。
他倒是试图逃过,赵家的守卫可不会让他如愿。
先前还能再干净些的牢房里待着,现在就只能和老鼠睡在一块儿,整天吃馊饭,不过短短数月,几乎瘦脱了形。
雨声渐渐的停了,待到第二天清晨,阳光炙热,依旧是一个好天气。
刑部尚书上朝时,不断有大臣上书,皆是有关于大理寺卿自杀一事。
毕竟,外头风言风语逐渐起来了,连京外的庄户人家都猜测,大理寺卿是不是真的畏罪自杀。
惠帝听完大臣们的起奏,下了朝堂之后,整张脸黑下来。
本想去后宫之中歇一会儿,下头的宫人匆匆来报,姬云堰求见。
“你去问他,什么是儿?”
惠帝正烦着。
宫人出去了一趟,很快回来:“回禀陛下,五皇子说,明晚喝酒的案子,有结果了。”
惠帝揉着眼睛的动作一顿:“传他进来。”
很快,身影欣长的青年走进来。
“说说吧,有个什么结果。”
姬云堰低下头,缓缓道:“大理寺卿虽死,不过户部侍郎已经招认,当初是他与梁管家合谋,将叛国的证据藏在了王府,栽赃宁王。”
其实查这个案子很简单。
难的是追查幕后主使。
只可惜,大理寺卿的死迟迟找不到证据。
姬云堰与萧云珩想的一样,深知大理寺卿的死与姚相脱不了干系。
宁王府的案子不能再拖下去了,否则,户部侍郎那边若再生事端,事情就不好收场了。
思及此,姬云堰将所有的证据呈上。
其中还有户部侍郎家中藏匿的账本,两年前曾入账白银五万两,从京城的赵氏钱庄取的银子。
他昨日从钱庄调取了存取号票的记录。
那笔五万两的银子,正是由大理寺户下出来的,奇怪的事,大理寺卿是从何处拿来的五万两,却查不到源头。
赵氏钱庄拿出了之前的号票记录,大理寺卿先前从未在赵氏存过银子,这还是头一回。
他又查了其他几家钱庄,倒是有一家符合的,好巧不巧的是,前几日这家钱庄库房失了火,许多账目都不见了。
倒是真的巧!
惠帝看着他呈上的证据,脸色越发的难看。
不知过了多久,惠帝声音涩然:“你先下去吧,这件事先压着,等大理寺卿的案子结了,朕再做定夺。”
姬云堰点头,转身退出去。
“等等。”惠帝叫住他,“你去和刑部尚书传朕口谕,三日之内,朕要看到大理寺卿的案子有进展。”
朝廷的俸禄可不养闲人。
姬云堰颔首:“儿臣知道了。”
待到肃穆板正的青年退出去,大殿之中,传出了帝王的叹息声。
“朕,果真是冤枉了七弟。”
惠帝捏着手中的信封,指尖发颤。
他的七弟,替他打江山,替他守住了大夏的疆土,结果,他却听信了旁人的谗言,令他一家枉死。
还废了他唯一的儿子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