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节
“娘,你知道卫宁吧,住在大哥府上的病人。”
陆母听着,点头之际心里也松口气。
“你胡说!”她骤然拔高了声音,看看陆母,再看看陆惜月,忽然扬起唇畔,冷笑起来。
说到底,她们是铁了心要赶自己走。
她松开陆母的裤子,捡起地上的五十两在手中掂了掂,最后一次问:“你们当真要赶我走?”
陶锦霜转变的太快,以至于陆母险些没反应过来。
“你做出这种事,我怎么留你。”陆母语气艰涩,眼前也蒙上一层温热的雾气。
“呸,说的好听。”陶锦霜狠狠啐了一口,漆黑的瞳孔中恶意几乎要倾泻出来:“口口声声说我可怜,要收留我,我不过是做错了一件事,就要赶我走。”
她满口嗤笑:“假惺惺的做什么好人,我真是瞎了眼,前来投奔你们。”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话。”陆母睁大眼,一脸意外。
“我为什么不能。”陶锦霜恶狠狠看着她,抬手就把银子丢了过来。
陆母躲闪不及,眼看着要被钱袋子砸到。
陆惜月及时出手,将钱袋子拦了下来。
饶是如此,五十两银子砸过来的力道也不轻,震的她虎口都发麻。
陆母急急上前:“月儿,你没事儿吧?”
“没事。”
眼前母女情深的情景深深的刺进陶锦霜心里,她抬手拔下发髻上的珠钗,一把将陆母拽过来,珠钗尖厉扎在陆母的脖子上。
“陶锦霜,你放开我娘!”
“放了她当然可以。”
她扯着陆母后退,眼神冷厉:“半个时辰之内,你给我准备两千两银票,还有马车,否则,我就和她同归于尽!”
珠钗扎进陆母皮肉之中,血珠顺着发钗滴落,疼的厉害,陆母此刻却不敢出声。
陆惜月眯了眯眸子,寒意乍然涌出。
“好,我现在就去准备,不过你若是敢伤害我娘,我绝对会让你比死还要难受。”
“我死都不怕,还怕你。”陶锦霜不甘示弱的回了一句。
陆惜月没再理会,立刻出门去筹银子。
让陶锦霜就这么拿着银子走,自然是不可能的。
第126章 内情
与萧云珩碰面之后,她数着银子,懊悔不已:“我要是没让你走就好了。”
本以为赶走陶锦霜是最顺利不过的事情,她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狗急跳墙,挟持了陆母。
“没事,陶锦霜还想要拿着银子安全离开,你娘不会有事的。”萧云珩出言安慰。
两千两银子不是小数目,在东平城的时候花了不少,险些没够上。
不过好在,陆惜月每个月会拿不少银子给萧云珩,这么一凑倒也正好。
眼看着半个时辰快到了,陶锦霜钳制着陆母,将腰带抽咯出来把人绑到柱子上,随后迅速回房拿了一条腰带系上。
她将染血的珠钗擦干净,重新戴在头上之后,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匕首。
烛火摇曳,匕首泛着阵阵寒光,却抵不过凉透的心。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被陆母盯的不耐烦,陶锦霜面色沉沉。
“你爹娘若是知道你变成这般模样——”
“别和我提我爹娘!”
容貌俏丽的少女提刀插进桌面之中,黑洞洞的瞳孔爆发出骇人的戾气,以至于扭曲了脸色。
陆母陡然禁了声。
陶锦霜弯着唇,将匕首拔出来,阴撇撇侧了陆母一眼:“如果不是因为你们家,我们怎么会流落北地,爹娘又怎么会死。”
“偏你们家过的风生水起,我爹娘挨饿受冻,我整天帮她们干活,我受够了这种生活。”
“我是陶家的千金,京中有名的才女,不是给人做粗活的。”
陆母听着她声嘶力竭,状似疯癫,莫名生出一个惊人的猜测。
或许,她妹妹的死,另有内情。
“你爹娘是不是你……”
陆母希望自己只是受了惊吓,胡乱猜测的。
陶锦霜冲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姨母,你还挺聪明的。”
陆母眨了眨眼,片刻的愣怔过后,红了眼眶。
“你疯了不成,他们是你的亲爹娘,你怎么敢,你怎么敢!”
“我为什么不敢,她们生病了,感染风寒,命不久矣,我不过是帮她们解脱而已。”
陶锦霜握着匕首走过来,猩红的眼尾透着疯狂:“他们活着卧在床上受罪,我也受罪难熬,姨母啊,我说的难道不对。”
陆母已经不知道怎么反驳她,不过唯一确定的就是,陶锦霜疯了。
“我就是用的这把匕首,扎进了她们的胸腔处,姨母你不知道,她们流咯好多好多血,都把被子染红了。”
思绪流转,仿佛回到了那一天。
面黄肌瘦的妇人看不出往日的贵妇人模样,面上冻的裂开,身侧的中年男子更是看不出以往三品大员的风光。
两人双双卧在榻上,连动动手指都艰难。
她日复一日的出去劳作,为了几个铜板好几次要死在雪地里。
她卖了身上所有首饰,布料昂贵的衣裳,买了汤药。
这些根本不够,两人的风寒越来越重。
那天下了大雪,破败的草屋被风吹的摇摇欲坠,她出门去买汤药,遇上了两个闲汉,险些受辱,好在藏在身上的匕首发挥了作用。
回到家中,她熬上药,却看到母亲手臂上的冻疮。
她手抖之际,匕首落了下来,上面有那两个闲汉的血,那一瞬间,她脑海中闪过惊人的念头,如同春日野火,再也压不住。
理智告诉她,绝对不能如此。
直到母亲双手颤抖,握不住汤碗撒在身上。
不过是刹那间,恼火与恨意交织着涌上心头,她再没了犹豫,拿起匕首,扎了下去。
陷入回忆之中的少女视线被一片刺眼的红覆盖。
“陶锦霜。”
陆惜月与萧云珩推门而入,骤然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银子我带来了,将我娘放开。”陆惜月将两千两银票摊开。
陶锦霜伸手,示意她递过来。
陆惜月正要上前,横过的一只手拿走她手中的银票。
“夫妻情深啊,不过,我不要你送。”陶锦霜把匕首往上抬了抬,锋利的刀刃擦过陆母脖间的伤口,疼的她一阵战栗。
陆惜月只能把银票重新拿过来,送到陶锦霜身前。
她粗略的数了数,一百两面额的银票一共二十张,一分不差。
陶锦霜解开绑着陆母的腰带,一路挟持到门口,“马车呢?”
“在外面。”
更深露重,半空中已经漂起薄雾。
一直到门口,陶锦霜果然看到那辆马车,暗暗松口气以后,收起匕首,猛的推了陆母一把。
将陆母扶住,抬眼看去,陶锦霜已经跳上马车,鞭子落在马儿身上,飞快跑了出去。
陆母脚下踉跄,尽管被她搀扶,还是腿软跌坐在地上。
“娘,没事儿了,已经没事儿了。”陆惜月轻拍着她后背安抚。
陆母呜咽抬头,面上是愧疚的泪水:“月儿,你姨母姨父,被她们的亲生女儿杀了。”
“娘,你说什么?”陆惜月没听明白。
“刚刚,陶锦霜告诉我,她亲手杀了你姨母姨父。”陆母掩面哭泣。
朦胧月色下,陆惜月倒吸一口凉气。
原主的记忆中,陶锦霜的父母待她极好,像掌上明珠一般捧着。
“先进去吧。”
青年关切的提醒一句。
两人将陆母搀着进了屋,将陆母颈脖间的伤口处理好。
陆母心绪混乱,被愧疚压的喘不过气来。
“如果不是我们国公府出事,你姨母他们也不会被连累,说到底,还是我们害了她们。”
陆惜月并不赞同她的想法:“娘,害人的不是我们国公府,是诬陷我们国公府的人。”
无论是什么罪名,背后之人针对的远不止他们陆家,陶家族陆家是连襟,留下任何一方对他们而言都是后患无穷。
斩草就要除根。
被抄家的宁王府是草,陆家与陶家则是根。
与此同时,陶锦霜揣着两千两银票,驾着马车片刻不敢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