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节
姐姐上学后，小博就没有人管了，他便天天跟着朱阿生，朱阿生长得高大健壮，常常把他扛在肩头去五虎山玩。
山上有卖糖人、棉花糖、糖水，各种小吃的小摊，朱阿生很大方，只要小博站着不走，他就立刻掏钱出来买给小博吃，自己却是舍不得的；又带着小博去东湖里划船，朱阿生的钱一大半要给家里老娘寄回去，剩下的几乎都花在小博和自己身上了，搞得五虎山和东湖一圈的商家都认得这两人，走出去大家都愿意逗他们。朱阿生很快就学会了当地语言。
这日饭桌上，陆老头瞪着朱阿生：“你是我请来照顾我的，可你现在天天跑得人影都没有了！”
朱阿生傻笑一阵，继续埋头吃饭：“我觉得我应该是顺裕县人，肯定是投胎投错了！”
见一桌子人都看着他，他煞有介事地解释：“我在老家大家都欺负我，说我是傻子，其实我不根本不傻。但我在这里就没有人欺负我，我和小博出去，别人都很高兴地和我们打招呼。”
杨柳笑道：“那以后就住在这里，我们给你找个媳妇，生个娃！”
范燕也笑道：“这事我能行，我给阿生寻摸一个。”
朱阿生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我的钱都给我娘寄回去了，她说帮我存着以后去媳妇，嘿嘿！”
“你们家还有多少人啊？”杨柳一边喂小博吃饭，一边问道。
“我娘，大哥大嫂，二弟二弟妹，小弟在读书，还有三个侄子，一个侄女。”朱阿生说到家里人，突然有些想他们了，神情便有些落寞。
陆老头给他夹了一筷子五花肉，道：“快吃吧，菜冷了就不好吃了。”
瞬间治愈了这个傻大个的一点点思乡情结。
这天晚上，杨柳坐在床沿陪孩子们睡觉，林钰突然说：“妈妈，曹科好几天没来了，他是不是生气了？”
“嗯？”杨柳想了想，还真是有几天没有见到曹科了，但曹科妈说他课业重，就不过来，四小过来远，大概是辛苦。
“为什么会生气？”
“我交了好朋友，以后就不是只有他一个好朋友，他是生气了吗？”
“没有这回事，他现在上了五年级，课业要重些，而且你这么优秀，他肯定有压力，我猜他是想好好学习，不要被你给比下去啊！”
第125章 刘厂长回来了
转了转眼珠，林钰又道：“妈妈，我告诉你一个件事!”
杨柳以为她要说学校的事，忙笑着凑过去装着十分认真的样子。
“曹科的哥哥回来了!”
“曹科的哥哥？”杨柳眨了眨眼才反应过来，有些惊讶地问：“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有听范阿姨说起！”
“曹科最后一天来的时候悄悄和我说的，他哥哥不许他和范阿姨说他的事。”
“哦，原来如此，想来是他哥哥有什么秘密不想被人知道，那我们也不要往外说了！”
林钰点着头答应，很快就闭上眼睡觉了。
杨柳探头看了眼睡熟的小博，起身把灯关了回屋去。
她坐在梳妆台前梳头发，想起林钰的话心里有些疑惑，范燕之前还时不时提起曹科的哥哥，说不知道他在外面干什么？过得好不好，可这回来了，却只字不提了？
她放下梳子，对斜靠床头看书的林志宇道：“刚才林钰说曹科的哥哥回来好几天了，但范燕一点口风都没露，你说他们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而且曹科连着一周都没有来家里吃饭了。”
“人家不说肯定有不说的道理，我们和他们家本来也不是那么熟！”林志宇没怎么在意：“曹科不过来吃饭有什么好奇怪的，他哥哥回来肯定是要在家里开火做饭，再说四小过来也远，林钰又不需要他辅导功课，这小子肯定不好意思过来了。”
想想也是如此，杨柳放下此事，走过去钻进林志宇的怀里，本来想和他一起看书，结果发现是一本古文，晦涩难懂不说，上面的字大多都不认得。
“别看了，睡觉！”杨柳把书收了放在床头柜上。
林志宇笑笑也不生气，翻身抱着她亲了上去：“好，不看书了，看你！”
次日是周末，杨柳和林志宇晚上闹得有点久，第二天就起晚了，出来时发现大家都吃完了早餐。
“杨柳，你们来吃早饭，我煮了粥！”范燕把热的粥和小菜端到桌上。
“孩子们呢？”院子里静悄悄的，杨柳和林志宇一边吃，一边问。
“今天曹科不上课，过来和林钰、小博去玩去了。”范燕一脸笑容：“方老师一早就过来把陆老爷子和朱阿生接走了。”
自从陆老头帮方老师鉴定过一方砚台后，就成了方老师的偶像，如今是天天往外跑，参加方老师那圈子的活动，迅速成了那圈子里的名人，迎来送往的好不热闹！
“他倒是找到了乐趣，过得逍遥自在了，他现在不给你上课了？”杨柳问林志宇。
“上，现在改成晚上了。他有点事做心情也好了不少，不过还是要让朱阿生跟着他好些，小博我们多费点心看着吧！”
杨柳也点头：“陆老头的身体不好，是该有人看着点！”
想到医生说过陆老头活不了多少年的事，心里都有些沉重。
吃完饭，范燕过来收碗，动作娴熟，脸上也看不出什么不同，杨柳不动声色看了她几眼，想了想还是没有问关于她大儿子的事。无论和谁相处，该有的分寸感是要有的，杨柳不喜欢随意干涉别人的生活。
电话铃响了，原来是刘厂长回来了，刚回来就把杨柳喊了过去。
如今的三厂有着全新的气象，到处贴着好好生产，认真工作，保持卫生之类的激励标语、挂着横幅。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自信的笑容。
刘厂长脸上带着明显的笑意，邀请杨柳坐，又亲自去泡了茶递给杨柳，这待遇让杨柳有些受宠若惊。
“刘厂长，看您这么高兴，是这次国外之旅很顺利吧？”杨柳笑问。
“果然瞒不住你！”刘厂长说道：“我们这次出去带的样板全都拿到了订单，占了我们这次所有订单的三分之二，省里会给我们厂拨一笔奖励，我们开了个会，一致同意也给你一点奖励！”
有奖励杨柳自然很高兴，但她还是推辞：“不用了，把制版费给我就行，不是我矫情，而是盯着这笔钱的人可不少，我毕竟不是厂里的正式员工，拿了这个钱就怕有人心生嫉妒没事找事！”
刘厂长没想到杨柳会拒绝，要知道开会讨论给杨柳奖励确实分歧很大，她和宋厂长想留住杨柳，所有两人才不顾反对毅然敲定下来。
沉思片刻，她也爽朗一笑：“行，我知道你的想法，钱不多还惹来麻烦不值当。”
这个不多的钱是相对于杨柳来说，对于别人那是一大笔钱了。杨柳看刘厂长没有坚持，心知自己猜对了。
刘厂长虽然是厂子，但厂子里错综复杂的关系并不是她能说了算的。以前她改革顺利，那是死马当活马医，反正没有活路还能齐心协力拼搏一把，但现在不同，有了钱，就会有人要权，只要有人的地方，纷争就不会少。
就连刘海洋都从三厂离开了，可见这里面有多复杂。
所以杨柳不想同三厂扯得太深，该要的钱要，别的也不要去贪！她这辈子又不会缺钱，而且也看淡了名利，自由和陪伴家人才是她如今想要的生活！
紧接着，刘厂长又说起：“我们现在的厂子明显是满足不了生产需求，县里特批一块地给我们建服装厂，我们的服装厂将从三厂纺织厂分离开来，我还是任服装厂厂长，还希望你能继续支持我！”
分离？杨柳惊诧过后便理解了，只怕服装厂这一块将会是县里，甚至是省市的重点项目。
“宋厂长呢？也过去服装厂？”
“他，他说舍不得三厂，他要留下来做三厂厂长!”有那么一瞬，刘厂长眼里闪过一丝嘲讽的笑。
杨柳没有多问，心里却是有了底，刘厂长是个背景身后厚，性格强势的女人，看来宋厂长不愿意屈居刘厂长之下了。
分出来也好，制衣厂也会和三厂合作，所有布料都从三厂出，各司其职还能双赢！
“合作愉快！”杨柳站起身，伸出手。
“合作愉快！”刘厂长也站起身，伸出手和她紧紧相握，两个相差二十岁的女人相视而笑，丝毫没有感受到有代沟。
“对了，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我嫂子的几套衣服你能不能帮我制版？”
第126章 去见周芬
“说实话，那些衣服现在不适合大量生产，国内的人暂时没有这样的购买力，国外的穿不出这样的韵味。”
刘厂长笑道：“说话告诉你，这些衣服是港城一家百货大楼的经理看中了。”
“哦，这样啊！”如果是港城的话，消费能力肯定可以。
杨柳想了想，道：“那我建议专门组建一个车间生产这一系列的服装，质量要严格把关，当然，价格当然也要提高，你们可以单独成立这个精奢品牌，走精致、奢华的路线！”
“精致、奢华的品牌！”刘厂长再次陷入沉思，过了许久才说：“奢华的服装能走得动吗？”
“能，港城只是第一步，慢慢往周边发达的地区辐射。”杨柳提了些意见后，又道：“其实这些发达地区对于女人穿在里面的衣服也同样舍得花钱。”
“里面的衣服？内衣？”刘厂长不太明白，内衣能有多贵？
“这么说吧，有些女人花在内衣上的钱比外面的衣服还要多。”见刘厂长一脸茫然，杨柳借了纸笔草草画了两套蕾丝花边内衣，和两条性感的睡裙。
“这睡裙用丝绸加上蕾丝和绣花，能卖上高价，好好运作，相信能占领国外市场！”
“我明白了！我们再商量商量！”刘厂长眼里闪着光，她是女人，虽然保守，但也知道这些东西的价值。
“这些东西我可是要收创意费的，刘厂长可不要心疼呦！”杨柳笑着说道，她可不会白白出力。
“这个自然，不过，现在最要紧的是修建厂房，现在看来，我还要再打报告，把厂长建大一点。”
杨柳脑海里想到一个人，想要说话又忍了忍，但刘厂长却问：“怎么，你有话说？”
“嘿嘿，听你说要建厂房，本来想推荐给我家修房子的人，不过不知道你们修厂房是个什么流程，恐怕上面会安排，所以犹豫着要不要推荐了。”
“我们的厂房要求急，县里会安排人来修，盯着的人也多，但我们三厂明年准备修建宿舍楼，这个可以包出去，你回去问问他有没有兴趣？”
“好，我问问！”杨柳又问：“怎么想起修宿舍楼了？”
“我们做了个调查，多数都说家里住房困难，我们便决定修宿舍楼，既解决了大家的困难，又能让这些人能积极工作，而且，也加强了大家的凝聚力，这样岂不是干劲更足了？”
杨柳伸出大拇指点了个赞：“住房在什么时候都是最重要的。如果要离开厂子就享受不到这个福利，为了房子大家都会用心干活，何况无论如何，房子始终还是厂子的资产！”
刘厂长面露笑意，但还是认真纠正：“这可不是厂子的资产，是属于国家的！”
“是是是，厂子都是国家的，厂子的房子自然也是国家的！”
“海洋干的怎么样了？”刘厂长突然问起了侄子。
“挺好的啊，他们的炸鸡店开在电影院旁边，生意火红得很，刘海洋还当了可乐的省代理，如今到处去铺货，干的可起劲了。”
“也好，总好过他以前在京城里闲着惹事。”刘厂长其实对刘海洋辞职去卖什么炸鸡和汽水并不赞同，但这孩子并不服管，她也没办法，尤其是前段时间厂子里事情也多，还老有人给他使绊子。
“不管怎么样，他现在能安心做事，我也算是和他爸妈、爷奶有个交代了。”刘厂长肩膀松了松，无奈笑道：“我没有结婚生子，我哥也只有海洋这一个孩子，我爸妈以前对我们兄妹严厉得很，可到了唯一孙子却宠溺得不像话。”
“隔代亲都是这样的。我爸妈还不是一样，对我儿子宠得很！”
内衣暂时搁置，要等着新厂建好再说，现在抓紧时间生产国外和港城的订单，三厂进入了加夜班的日子，这在当时的国营单位是极为少见的。
后来杨柳才听刘海洋说起，这次出去，基本就是靠着三厂拿了订单，而且还有挺高的利润，省里都十分重视，将要派人下来驻守，这批订单意义非凡，这可是内陆城市率先签到了国外的生意。
要是发展得好，对于刘海洋爸爸也是有好处的。还有一件事，刘海洋的妈妈在国外火了，她穿一身月牙白的改良版旗袍，戴了珍珠耳环，轻轻笑着，犹如深谷幽兰般迷人。国外对这个国家并不熟悉，但印象并不好，却一致称赞这位女士具有神秘、优雅的东方美！
“难怪港城的百货大楼能知道你妈妈穿的衣服！”杨柳这才明白为什么港城的人知道这一系列的衣服，还半开玩笑要加价。“这样我对这一品牌的衣服更加有信心了，到时候收你姑姑的钱我也要加价了！”
“该要就要，千万不要心软！”刘海洋立刻表示同意。
杨柳对钟志鹏说了三厂年后要建宿舍楼，让钟志鹏去接洽一下，他舅舅如果可以拿下宿舍楼的修建工程的话，就能从小打小闹的房屋修建队弄成建筑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