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节

  等人走了,听见关门上,齐禾这才回过神,敢情好了本是自己?在安慰他?,没想到又被他?恍了心神,真是栽在他?身上了,齐禾想。
  顾默书抱着衣裳刚关好门,就见厨房中发出?微微光亮,只见米阿嬷提着油灯从里面探出?头来?。
  二人四目相视,米阿嬷的视线从顾默书脸上落到他?怀中抱着的衣裳上面。
  再加上他?平日里都是穿褐色衣裳,现在却穿得?月白?色衣裳,在月光线更显的像是里衣。
  米阿嬷张张嘴,在最后关头还是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她对?着顾默书点点头又摇摇头,装作自己?什么也没瞧见的样子。
  顾默书知道她定?是误会了,但如今说?什么也无用,他?对?着米阿嬷点点头嘘了一声?,没让人惊动屋中的齐禾。
  米阿嬷心觉自己?看见了不该看的,回到厨房后她心中越发不安,一个劲的后悔自己?为何非要半夜过来?醒面,上次如此这次也如此。
  上次!
  想到这米阿嬷恍然大悟,原来?主家中竟是这样的关系,她后悔的想抽自己?耳光,真是不长?眼啊。
  整整一夜她辗转反侧,听见外面的鸡鸣声?她这才赶忙起身去小厨房准备早上的饭食。
  没想到一进前院,就见到了顾大人。
  她弯着腰低着头,恭敬喊道:“大人。”
  “嗯。”顾默书起这么早就是为了让米阿嬷瞧见他?身上的衣裳,让她不要多想,果然等他?转身走后,米阿嬷抬头看见他?身上的衣裳,这才明白?自己?昨夜看花了眼。
  只是她这心中仍旧忐忑不安,没有因为那衣裳安下心来?。
  谁知等她做好早饭,端着吃食进正?厅时,顾大人又换回了以往穿的褐色衣裳,在她将碗筷放在他?面前时还冲着她微微点头。
  米阿嬷彻底安下心,明白?过来?顾大人今日一早是什么意思,他?真是心细如发,竟做到这个地步。
  不管是误会了还是怎样,从今往后她都只是家中的一个瞎子,瞧不见那些事?情。
  -
  京城中日子越过越红火,短短一月间,云绣阁和一念居就成了京城中数一数二的铺子。
  光云绣阁就已经不接成衣绣样了,那排的日子都快到年?下,一月两件已经是齐禾的极限。
  而?一念居凭借着菜肴和待客之道,已经成为京中官宦子弟最爱来?的地方,那些人出?手阔绰连铺子中的伙计都得?了不少银两。
  虽然他?们是郭暖买回来?的奴仆,但郭暖并不要求他?们上交客人给的银钱,得?了就是他?们自己?的,不过不能主动和客人要。
  京中生意稳定?下来?,郭暖便起了回府城的念头,她家中娘亲还在府城,她怎么样都要回去瞧瞧。
  这一走就要一月之久,京中之事?只能交给齐禾和楼景了。
  “你且安心就好,若有事?我们拿不定?主意定?会写信给你。”齐禾将怀中的包袱递给她,言道:“想到你要回去,这几日赶忙做的,路上小心。”
  郭暖这次跟着镖队走,倒是安全?不少,这一切都是许世顷安排好的。
  “好。”郭暖上了马车,对?着齐禾她们摆摆手,等马车动了她这才放下轿帘。
  齐禾同楼景一起往回走,一念居是他?们三人一起开的,虽然郭暖占了大头,但到底有他?们的一份。
  郭暖离开前就很不放心,她这一走租住的院中就只剩下买回的奴仆,夜间也没有人看着,所以临走前她拜托楼景他?们过来?住些时日。
  这宅院不算小,很是宽敞,还有两间较大的厢房无人住,他?们一家搬过来?正?合适。
  枝头鸟儿叫着,齐禾心中有些烦闷,她实在舍不得?。
  大家住在一起这么久,每日清晨家中就传来?两个孩子的嬉笑声?,一下子她们都要离开,齐禾心中空唠唠的。
  如今一念居生意越发的好,楼景投进去的钱早就挣了回来?,不需多久他?就能买下京中宅院,那样一来?她们算是彻底搬了出?去。
  她们注定?会有自己?的家,不会同齐禾住一辈子,再说?楼景一个搬过来?算怎么一回事?,她们是一家人自然是要在一起,齐禾张不开那个嘴留下云棠。
  “今日就搬?”齐禾问道。
  楼景笑了笑,“这边早就收拾好了,一会儿便搬过来?。”
  “行,那边屋子一直给你们留着,什么时候回去都有屋子。”齐禾脸上挤出?一个笑,偏过头在楼景看不见的时候,偷偷抹了一把眼角的泪。
  云棠她们东西不少,但家中一人一起帮着收拾很快就整理好了,两个小孩不知道这是要做什么看着自己?玩具都被收了起来?,一个劲的啼哭。
  齐禾抱着圆圆,柔声?安慰着,她生怕自己?一不小心也跟着孩子哭起来?,那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瞧你们两个小哭鬼,把你们姨姨的衣裳都哭脏了。”云棠从齐禾怀中抱起孩子,轻轻捏捏他?们胖嘟嘟的脸颊。
  小孩子苦累了,趴在云棠怀中不再闹,楼景接过顺手接过一个,他?们二人就这般轻手轻脚的抱着孩子上了马车。
  那边宅院中有奴仆,楼景还将一直跟着他?的小厮从府城叫了回来?,所以一切不用齐禾操心。
  至于那小厮如何周旋于楼家人之中,那齐禾就不知道了,不过人来?了就好,身边有自己?的亲信做事?还方便。
  一辆辆马车离开齐禾院前,直到看不见后齐禾才折返回院中关上了门。
  她情绪不高涨,回了屋便躺在床榻上,脑海中胡思乱想一通,最后竟昏睡了过去。
  临近晌午,日头上来?了,屋中冰块早已化尽,齐禾生生热出?了一身汗。
  她叫来?米阿嬷烧了一锅热水,待洗净了身子她也换了一身前日做的衣衫。
  与顾默书的布匹都是同一种,只是颜色不一样罢了,她的是淡青色,在夏日里看去清爽的很。
  -
  顾默书这些日子在翰林院过的还算不错,大抵是因着齐禾她们开的铺子。
  虽然京中权贵多数轻贱于此道,但却又喜好银钱,一听他?家中铺子竟是云绣阁,一个个的早就换了一副面庞。
  连那一直瞧不上他?的宋侍讲,最近也收敛了些。
  顾默书刚收拾好案卷,正?打算起身,肩头却一沉,是一人压了上来?。、
  “顾修撰。”那人沉声?道,手中的力气确实半分未减,“不知顾修撰今日可得?空,一同去外面走走。”
  顾默书失笑,这人总算来?了,自陈鹤鸣那日叮嘱他?后,他?便日日等着,这不这人终于忍不住从暗地中走了出?来?。
  “孟学士,您请。”顾默书道。
  正?五品,翰林院学士,果然是他?想不到的人。
  二人一前一后出?了屋,本着宫门外走去,直到进了小巷中的一间不起眼茶楼。
  孟学士开门见山,一点没有拘着,直截了当的同顾默书说?出?此行目的。
  “这几月你在翰林,已是屈居人下,幸得?得?此次机会不如好好珍惜,总比一辈子当修撰好。”此话一出?哪里是投来?橄榄枝,这更是明晃晃的压迫。
  你若不同意,那你就一辈子留在翰林好了,此生不会升官。
  顾默书给他?倒上茶水,这才不慌不忙道:“孟学士也知我刚入翰林,您这话说?的我并不
  明白?,不知是哪位。”
  孟学士轻贱一笑,当他?真的不知,并未多想。
  终究是商贾出?身,上不得?台面,也不知三皇子殿下看上他?什么。
  “过几日你便知晓,这几日你且好好想想,参透了告知我一声?就好。”孟学士说?完连那盏茶水都不曾碰,起身便离开了。
  顾默书端坐在茶案旁,重?重?落下手中的茶盏,茶水轻溅出?来?撒在他?的官服上,可他?却毫不在意。
  沈家拥护五皇子,如今沈家似要遭难,太子怯懦不堪,那就只剩下京中如日中天的三皇子。
  他?一个翰林院小小从六品修撰,竟得?到三皇子赏识,看来?他?们一家在京中早已成为一块诱饵的肥肉。
  若他?不成为三皇子一党,想来?三皇子登基后第一个开刀的就是他?们。
  顾默书眉宇间尽是冰冷,周身透着一股寒气,他?不招惹旁人,但那些人却处处招惹他?,那就不能怪他?了。
  入夜,一顶小轿从陈府偏门被抬了进去,夜深人静不曾被人察觉。
  第一百八十二章
  齐禾坐在屋中心神不宁的等着, 顾默书回来后同她说了今日之事,二人商议后决定让顾默书连夜去陈家一趟。
  齐禾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不对,但又?想不到?问?题出在哪里。
  五皇子兵权在握, 若真让他屈居于三皇子之下, 倒是有起兵造反的可能,那具体会发生什?么能撼动了五皇子在京的地位呢。
  另外一边,顾默书提前让一念居的伙计给陈鹤鸣报了信,夜深后换上小厮的衣裳从陈家偏门坐着轿撵进?了宅院。
  与?他?所料想的一样,陈家也沉浸在一种压抑的氛围之中, 院中只挂着几个灯笼与?他?曾经在这借住时?一点也不一样。
  顾默书跟在小厮身后,等得了允许这才踏入屋中, 只见陈宗平正?站在桌案前提笔作画。
  “来了。”陈宗平放下手中的毛笔, 抬起头看向顾默书。
  二人许久未见,不曾想再见竟会是因为此事。
  顾默书作揖道:“深夜拜访, 多有打扰。”
  “无妨,过?来坐。”陈宗平示意他?坐下,又?让小厮添了茶水。
  “你让鹤鸣传的消息,我已知?晓, 虽我不知?能为你做些?什?么, 但解惑还是可以。”陈宗平往他?那走去,坐在了他?的正?对面。
  陈家明面是太子一党,但众人皆知?太子不可能登基。
  而三皇子想要拉拢陈家,却被陈家委婉推拒了,所以如今这情形他?们别无二致。
  顾默书中立之派, 但家中稍稍有些?银两, 不管是女子喜爱的绣品还是男子所爱的酒楼,他?这边都有, 若顾默书成为三皇子一派,那自然?这一切都会成为三皇子拉拢更多朝臣的工具。
  “宫中早几日传来消息,太子身子愈发不好,大概就这几日了。”陈宗平淡淡道。
  似乎太子的命运不会影响到?他?一般,不过?细想一下确实如此,如今的陈家明面上谁也不能倚靠。
  “沈家那边。”顾默书顿了顿道。
  “皆是天命吧。”陈宗平望向窗外,思绪飘远,他?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有压错宝的一天,“你无需多想,若要保命置身事外怕是不行,你不如跟着心走。”
  点到?为止,二人无言,顾默书只能先?行告辞。
  只是他?不知?,在他?离开?后陈宗平竟在窗边生生坐了一整夜。
  宫中早就传来消息,太子中毒已久,毒火攻心,就这两日的功夫了,皇帝虽觉太子怯懦但心中还是喜欢这个儿子的。
  皇帝亲自派人一一查看下去,竟发现是五皇子那边动的手脚。
  这就是为何突然?沈家遭难,而三皇子愈发的猖狂。
  因为在皇帝心中,五皇子已经被除去太子之名,这辈子只能成为戍守边关的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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