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节

  “灰灰鸟一年四季都会生蛋吗?”白杬拿过一个在手中细看。灰灰鸟这么好吃,不养可惜。
  “一般是冬天和春天,这是它们繁殖的季节。”
  白杬举着蛋对着火光。
  只是下意识学着以前别人看鸡蛋的动作看一看,他忽然眸光一凝。
  “草,你看。”
  白杬轻轻点了点对着火光显露出来的蛋里的黑点。瞧得仔细一些会发现,自黑点往蛋内的其他地方还有细微的犹如丝线的阴影。
  草凑近,双目微眯。
  “里面脏了?!”
  白杬莞尔:“不是。这是蛋里有小鸟了。”
  白杬又拿着另一枚对着火:“这个就没有。”
  怎么对着火看了就知道里面有没有灰灰鸟。不是都有灰灰鸟的吗?大家一脸迷糊。
  “给我瞧瞧。”
  “我也要看!”
  洞里的兽人传着两个蛋看来看去。
  “真的!这个蛋里面好像在动!”
  “那这个里面为什么没有?”
  “阿杬是怎么发现的?”
  白杬的下巴被狐狸尾巴划过,痒痒的。他略微抬起下巴,垂下眼皮看着吭哧吭哧往他腿上爬的奶狐狸们。
  “阿杬哥哥,我看看,我看看!”
  “我也要看~”
  白杬怕他们跌进火堆里,横着手臂环在他们周围。另一只手帮他们举着灰灰鸟的蛋。
  “那这个是不是不能吃了?”草一脸遗憾地问。
  灰灰鸟好吃,蛋也好吃。不吃可惜了。
  “要说吃也能吃。”白杬摸着怀里小狐狸的毛毛。小家伙们脑袋挤着脑袋,巴巴地望着他手里的蛋。
  他弯了弯唇:“不过要是有时间,可以试试孵蛋。要是孵出来养大了,还能吃肉。”
  小狐狸:“阿杬哥哥,里面是不是有鸟崽崽?”
  “有。”他将握着蛋的手往小狐狸堆里送了送,“你们要不要试试?”
  “要!”
  “可是阿杬哥哥,要怎么孵?”菇提出疑问。
  白杬顺着小狐狸的背,继续逗崽崽。
  “看过鸟儿的巢吧。它们孵蛋的时候天天把蛋藏在毛毛里,不让他着凉了。时间久了,它就自己在蛋壳里先长大了,然后从里面出来。”
  菇歪头。
  他抬起爪子,一下按在白杬翘起的嘴角。
  “真的吗?”
  “真的。”白杬诚恳点头。
  菇收回小爪子,又放在白杬的手腕上踩了踩。可是他怎么觉得阿杬哥哥在哄狐狸呢?
  白杬笑得温柔:“要不你们也试试?”
  “一只小狐狸孵一天的蛋?或者半天?”
  阿毛进来的时候正好听见这话。
  他小耳朵颤颤,困意消失得一干二净。“阿父!蛋!”
  融牵着自己的伴侣找个地方坐下。“阿毛想?”
  “想!”奶奶的小狐狸齐齐出声。
  白杬笑得身子一歪,等小家伙们仰头立马收敛。“怎么样?想好了吗?”
  “好!”
  “好的。”白杬举起蛋,“不过在此之前,需要说一下。”
  “不是所有的蛋里小鸟都能成功出来,要是到时候孵不出来你们也不能哭鼻子。”
  “不哭!”阿毛扣着自己的两个小爪子,圆圆的小脑袋扭一扭,“肯定不哭!”
  “好,那这一颗蛋就交给你们幼崽了。”白杬双手捧着,表情郑重得像交付什么珍贵的东西。
  这突如其来的仪式感让接蛋的菇坐直了身子。他两只爪爪摊开,稳稳抱住灰扑扑的蛋。
  其他成年兽人就慈祥地看着。
  阿杬调皮,不过说的话也没有骗幼崽。
  至于孵蛋,他们只当是幼崽之间的玩笑。兽人们几乎没想过,这灰灰鸟蛋是能让他们兽人给孵出来的。
  安排好了灰灰鸟蛋的归处,大家又开始做下午的饭。
  外面下雨,饭就在山洞煮。
  这边的山洞小,一个洞里两个锅,湖、树和亚一人负责一个山洞。
  *
  淅淅沥沥的雨下一夜。
  第二天,地还是湿的,兽人们又出发了。
  晨间,白杬依旧先去清理他的菜地。
  春季气温适宜,草木生长尤其迅速。一两天的样子,菜地里除了那些种下去的菜,又生了不少的草出来。
  天空如镜,圆润蓬松的白云在其上酣眠。
  白杬吸了吸鼻子,闻到一股泥土的腥气夹杂着清新的草木香。
  昨天带回来的刺刺草没吃完,白杬特意选了些根深苗壮的留着今天种。
  梦说刺刺草生长的地方与狼山这边差不多,白杬也就放心的种下。
  刺刺草种完,他又试着挖了一点沙沙草的根茎埋在土的最后一角,拍了拍手,面带笑容地直起身。
  目光扫了一圈方方正正的地。
  前几天种下的缺缺菜与胡草被水洗过,叶片坠着水珠,精神地舒展着,颜色绿得发亮。
  “挺好养活。”白杬感慨。
  雨停了,兽人们又聚集到了河边开始新的忙碌。
  看他们身边堆着的小山似的东西,就知道他们在处理这几天攒下来的兽皮。
  白杬匆匆过去。
  没走几步被曜拉着,用兽皮仔仔细细将他的手擦干净。
  掌心的兽皮软乎,鞣制得已经算是极好。
  白杬忍不住捏了捏,笑着道:“这些新的兽皮是要拿到集市上交换吗?”
  曜低着头,麦色的大手将白杬的手轻托在掌心,专注地给他擦拭。
  “是要拿过去。”
  “要带多少兽皮过去?”
  “几百张。”
  “这么多!”
  “我去看看。”白杬还没见过兽人们是怎么处理兽皮的,他带着几分好奇靠近。
  亚看来,温和笑着道:“阿杬。”
  “亚,处理兽皮呢?”白杬在亚的旁边蹲下。
  亚手上的兽皮是白羊皮,一整张剥下来的,找不到一点缺口。
  他正用上厚下薄的石块将兽皮里层的脂肪碎肉刮下来。动作很熟练,不一会儿兽皮上就出现了一条一条的竖着的痕迹。
  肉沫被堆积到石块边缘,亚在水中过了一下又继续刮。
  “先像这样把上面的多余的肉去掉,要刮很久,不然很硬很硬。然后洗一洗,晒干后搓一搓就好了。”
  白杬杵着下巴,听了亚的话若有所思。
  原始时期,兽皮就被作为御寒的重要工具被人们长期使用。所以华夏鞣制兽皮的历史也颇为长久。
  刚剥下来的生皮是软的,除去油脂后直接晒干了就是硬的。这种兽皮穿着不舒服,也不好制作成衣。
  按理,照着这样做下来是硬邦邦的。
  但是白杬摸着自己的衣角,鞣制得挺好的啊。
  “要刮多久?”
  “一天只能处理三张。”
  “几张?”白杬嘴巴微张,眼睛都瞪圆了。
  “三张。”亚无奈笑道。又刮又洗的,还要做得细致,即便是手快的亚兽人也只能做这么点儿。
  白杬喃喃:“那送到部落集市的几百张皮子得做多久……”
  “大半年。”亚习以为常。
  以前的红狐部落兽人多,但也是要攒大半年才够的。那时候阿爸就会带着他一起做,告诉他怎样才能把兽皮做得软一点。
  亚长睫敛下,轻颤了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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