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节

  宋缊白笑,像小时候一样摸了把女儿的脑袋,打量她气色。
  “适才听皇上说太医看过了,痊愈就好!痊愈就好!回去爹跟你娘说一声,她也好安心。”
  阿黎的病牵动许多人心,除了朝中大臣,还有襄阳侯府。尤其是戚婉月,她只这么个女儿,却无端病了这么久,这些日来憔悴了许多。
  若是得知痊愈,指不定得多高兴。
  阿黎示意凝霜把食盒拿过来,说:“我就是来看爹爹的,一会出宫时将这些点心带回去,这是御膳房的点心师傅做的,手艺极好。”
  “好。”宋缊白温和点头。
  阿黎住进宫中后,再见爹娘就没那么方便了,一来内臣不得入后宫,二来命妇若入宫得先递牌子。递一回两回还好,若经常递牌子难免引人非议。是以戚婉不好频繁入宫。
  阿黎这些日想爹娘,见到宋缊白难免不舍。
  看出她心中所想,容辞道:“下个月是祖母寿辰,届时我陪你回去贺寿如何?”
  阿黎正想答应,宋缊白却惶恐道:“皇上使不得,微臣母亲何德何能让皇上亲自拜寿,这可折煞微臣。”
  “岳父放心,”容辞道:“届时阿黎回去,我微服陪同就是。”
  这么一说,宋缊白放心了。
  现如今朝堂上都在担心皇后独宠,娘家势大。若再闹出皇上去襄阳侯府拜寿,那朝堂上的折子不仅弹劾皇上,也得弹劾他襄阳侯府。更重要的是,那些催促充盈后宫广纳妃嫔的声音定然会喧嚣尘上。
  人心就是这么贪得无厌,以前容辞还没当皇上时,众人只盼着他登基为帝好水涨船高。
  如今容辞当皇帝了,这些人却不满足于地位权势了,家里有女儿的,竟也想在后宫分一杯羹。
  宋缊白又岂会不知那些人心中的野心和谋划,越是如此,他越要小心谨慎。
  三人说了会话,又商定了老夫人寿辰后,宋缊白带着点心食盒离开。
  阿黎站在乾清殿门口目送宋缊白走远,叹了口气。
  容辞好笑:“为何叹气?”
  阿黎面上的笑淡了些:“容辞哥哥,你老实与我说,你跟我爹爹商谈什么了?”
  “阿黎为何这么问?”
  “我看得出来,”阿黎说:“我爹爹面上虽然笑得轻松,可他眼睛里的东西骗不了人,分明藏着愁绪呢。”
  容辞将她带进殿内,亲手倒了杯茶喂她。
  “春季干燥,喝些润润喉。”他说。
  阿黎就着他的手喝尽,然后仰头看他:“你莫岔开话,快说你们商谈了什么?”
  默了默,容辞道:“朝臣担心你在后宫专宠从而外戚势大影响皇权,所以......”
  “所以让你广纳后宫分宠?”
  “嗯。”
  阿黎撇撇嘴:“这些人哪里是担心势大?分明是觉得自己没捞够好处。”
  容辞轻哂,抱着她说:“我的阿黎聪明,一语中的。”
  阿黎问:“那你怎么说?”
  “什么怎么说?”
  “容辞哥哥要纳后宫吗?”
  “你说呢?”
  阿黎昂起白皙的脖颈,娇蛮道:“反正我是不许的。”
  容辞莞尔。
  “遵命,我听皇后的。”
  随即,他又道:“但此事总要解决,不然能压一时压不住一世。”
  “你们想怎么解决?”
  容辞紧紧盯着她,说:“岳父想辞官归隐。”
  阿黎一愣,说不出话来,心底涌起阵阵辛酸。
  她爹爹当了大半辈子的官,在官场上有自己的志向和建树,如今说辞官就辞官,意味着放弃半生经营。
  而做这些却只是为了成全她。
  阿黎低头:“父母生我养我事事为我,可我却无从回报,如今还害得父亲......”
  她深知宋缊白辞官是最好的处理方法,一来可以堵住朝臣的嘴巴,二来也不至于让容辞成为天下人口中的昏君。
  容辞沉默,须臾他开口道:“先不想这些,我已让人备好马车,一会陪你去游湖。”
  “不用午膳了吗?”
  “在画舫上用如何?”容辞问:“我们可边赏景边用膳。”
  听到这个,阿黎心情舒展了些,点头道“好。”
  帝后出游,声势浩大,仅行李车马就十数辆,随行伺候的宫人也上百。
  阿黎见此阵仗疑惑:“容辞哥哥,我们只是游湖,为何带这么多行李?”
  容辞意味不明地睇她一眼:“我们在别院住两日再回。”
  也不知为何,阿黎总觉得容辞那一眼看得颇有深意,像是......谋划着什么。
  作者有话说:
  作话:你们说是什么呢?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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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2章
  ◎春风急◎
  春风和煦, 湖波荡漾,容辞跟阿黎正在画舫上用膳。
  桌上一道清蒸鱼颇是受欢迎,阿黎尤为爱吃。容辞默默在一旁帮她挑鱼刺。
  远处山岚青翠秀丽, 五彩斑斓映出水中与天地相接, 宛若一幅画卷。
  阿黎闷了多日的心情总算畅快起来。
  一口鱼肉细嚼慢咽入腹, 她道:“容辞哥哥, 我总算知道这湖中鱼肉为何如此鲜美了。”
  容辞好整以暇问:“为何?”
  “古人云地灵而人杰,既如此,鱼也长得灵动鲜香的。你说,可是这个道理?”
  容辞莞尔,慢慢悠悠地点头说:“阿黎也在这住了十几年,此理深以为同。”
  “......”
  冷不防听见这么句情话怪羞臊的, 可偏偏容辞说得一本正经毫无哄骗讨好之意, 越发令人心头甜蜜。
  旁边伺候的宫人们各自抿唇含蓄地笑。
  帝后感情好, 他们在身边伺候着也省心,不必提心吊胆。甚至,瞧着天底下这么尊贵的一对人儿谈天说地还颇是养眼。
  过了会,两人用完膳, 宫人们将饭菜撤下。
  阿黎起身,走到画舫栏杆外,依着栏杆眺望美景。
  风轻柔地吹拂她发丝, 一缕发丝调皮地落在唇瓣上, 她拂了好几次没拂开。
  容辞走过来瞧见了, 抬手帮她拂去。
  “这里日头大, 站一会就进去, 嗯?”
  “嗯。”阿黎点头, 视线落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 想到什么,她说:“容辞哥哥,我总这么闲着实在乏味。”
  “那你想做什么?”
  “嗯......”阿黎说:“我想去崇文馆修撰史书,可好?”
  “为何想修撰史书?”
  “我喜欢读史书,以史为鉴,可知得失,亦可正身、悟理、明智。况且我观许多史书记载存在缺漏,若能修补对后世可是件功德之业呀。”
  “修撰之事劳累繁琐,我怕你......”
  阿黎扭头:“你可莫小瞧我,我能吃苦的。”
  “我是怕你忙不过来。”容辞道。
  阿黎眨眨眼,不解:“有何忙不过来?我现在不用打理后宫也不用服侍夫君,整日闲着赏花才觉得累人呢。”
  容辞笑而不语,神情却意味不明。
  阿黎瞥了眼又瞥了眼,索性挽住他手臂:“那你说说,我怎么忙不过来?”
  容辞将人拉进怀中,在她耳畔低语了两句。
  阿黎听后蓦地脸色一红。
  “这也不妨事的,”她声音低进肚子里:“那么多宫人伺候,难道还看不好孩子么?”
  “若全交给宫人,孩子想娘亲了怎么办?”
  “我......可我们现在不是还没有孩子吗?说这些为时过早。”
  “不早。”
  “?”
  下一刻,容辞将人打横抱起,低声道:“为夫这就努力。”
  “......”
  阿黎推他:“容辞哥哥,这是在画舫上呢。”
  她还从未试过在外头,而且还当着这么多宫人的面,怪羞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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