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节
皇上不知身边人所想,闭了闭眼,点头,“去吧。”
太子来的很快,得知五皇子的事情后表现的也很平静,显然,这事他早就知道了,只是没说而已。
“咳咳,为何不说?”
太子摇头,“并非不说,只是没来得及而已,孩儿也是刚查清楚,就算父皇今天不找孩儿,孩儿明天也要找父皇说这事的。”只是这道奏折比他早了一步而已。
“那你觉得这事该如何处理?”
“动赈灾物资,相当于动摇国本,所以孩儿以为五皇弟,当斩!”
“当斩?!”皇上咂摸着这两个字,半
晌方叹了口气道,“朕果然是老了。”
太子看着皇上鬓角的白发,摇头,“父皇没老,父皇只是爱护儿女而已。”只可惜五皇弟并不值得这份爱,太子危险的眯眼,能够把搂钱手段用到朝廷赈灾物资上去的人,都不值得。
皇上点头,也没说到底要怎么处理五皇子,就让太子离开了。
然后当天夜里,皇上寝殿这边就叫了太医。
皇城里的这些事,钱有福并不清楚,他第二天到翰林院,从楚侍讲口中得知几位小皇子小皇孙今天突然停课,还有些疑惑。
后来才从王琦、梁孟轩口中得知了皇上昨晚叫了太医的事儿。
“听说今□□会都是太子暂代皇上出席。”
“?不应该吧?”昨天看着皇上他老人家明明还好好的,气色也还挺好来着,昨天夜里也没有突然降温,或者大风下雨下雪什么,怎么人突然就病倒了?
这谁知道呢?王琦摊手。
梁孟轩看看外面,确定没人这才凑到两人耳边轻声道,“可能是五皇子做的事让皇上知道了。”
五皇子?五皇子做啥了?钱有福无声询问。
梁孟轩本来不想多说,转头想想这事估计今天就会在朝堂上爆出来,便再次压低音量,把他知道的,五皇子克扣北边赈灾款的事儿说了。
“克扣赈灾款?”五皇子还有这胆子?
梁孟轩:“想不到吧?你可能更想不到,一层层下来,他克扣了多少。”
“多少?”这次问的是王琦。
“这个数”梁孟轩伸出两根手指。
“两万,不是?难道是二十万两?”
梁孟轩点头,“就算没这个数,也大差不差了。”
钱有福震惊脸,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次皇上拨往北边的赈灾银加上粮食,总共折合下来,好像也就只有六七十万两吧?这是直接把三分之一都搂到自己口袋里去了?“这(五皇子)是不是疯了?”但凡有点脑子,也不能搂的这么狠吧?
“可能是太相信秦阳侯的能力了吧?”
以为这事皇上指了秦阳侯全全督办,就万事大吉了。
“秦阳侯?这里面还有秦阳侯的事?”一听这事牵涉到秦阳侯,钱有福原本看热闹的心立马淡了,人都站直了几分。
可是怎么可能呢?他印象里的秦阳侯并不是这么贪婪的人。
第187章
看出钱有福的想法, 王琦轻嗤,“秦阳侯确实不是个贪的,可耐不住有个猪队友啊。”他估摸秦阳侯原本也只是想松松手, 让五皇子从里面弄个三五万两银子,可谁能想到他们这位五皇子本事没多少还这么贪心呢?二十万两啊, 也亏的他敢出手。“瞧着吧, 现在太子殿下理事,有他受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当□□堂结束, 五皇子就被直接下了大狱,就连督办北地救灾的秦阳侯都被下狱了。
钱有福下朝之后顺道去他师父那问问情况, 结果正好跟吃了闭门羹的秦阳侯府的人撞上。
“阿福哥,是秦阳侯世子。”
应该是匆匆忙忙就过来了, 秦阳侯府世子衣裳还有些凌乱,看到钱有福二人, 秦阳侯府一开始似是有些不好意思,有意回避, 不知道想到什么又往这边走了过来。
“钱大人, 我知道在之前的事情上我爹我娘他们让二叔寒了心,可这老话说的好这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劳你进去之后帮着我们跟二叔说两句, 请二叔千万在朝堂上帮我爹说说话。”
说话?钱有福想到之前他听松子学的他师父费劲巴拉劝秦阳侯两口子,结果半点好没落下还被秦阳侯夫人骂缺了心肝、不配做叔叔的话,好笑道, “世子希望我师父怎么说?说什么?又找谁说去呢?今天这一切不都是秦阳侯求仁得仁吗?”
“你……”旁边秦阳侯世子身边的小厮听到这话, 立马就要过来撕扯钱有福,被秦阳侯世子咬着牙斥退了, “没错,今天这一切,全都是我们咎由自取”如果当初听二叔的,他爹也不至于落得今天的地步。
可是,马有失蹄,总不能因为他爹一次错就否定他爹所有吧?“我爹一辈子为国为民呕心沥血,他不该落得这样的下场。”
“确实”钱有福素然点头,这一点知道秦阳侯做过什么的钱有福承认,“可是你这话,跟我师父说没用,这话你应该去宫里跟皇上跟太子说。”
“已经去过了……”甚至他祖母一把年纪也已经往宫里不知递了多少遍帖子,可是宫里压根不见。他祖母甚至去求见了太子妃,可惜太子妃也闭门不见。
他也是被逼的没办法了才找到这来,想让二叔帮帮忙,但凡有点法子,之前他爹他娘跟二叔闹的难么僵,他也没脸上门。
钱有福心里其实也觉得秦阳侯世子这样有点可怜,哎,只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吧?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钱有福叹口气,摇摇头,并不理会秦阳侯世子,转身敲开了他师父家的门。
“阿福公子?您来了?”来开门的是个熟面孔,钱有福点点头,笑着问道,“师父他老人家在吗?”
“在呢在呢,在后院作画呢。”
他家老爷一个读书人,平时闲着没事也就那几样爱好了。
钱有福点头,熟门熟路的往里走。心里还在嘀咕,他师父这个时候还能静下心来画画,看来是没受秦阳侯府事情影响?
结果进去就看到他师父正在画一个凄风苦雨中看着破草屋的房顶被吹飞的农人。
“师父?”钱有福看看那画斟酌着开口,“要不要喝两杯?”
黄松岩轻哼摇头,“不喝。有什么好喝的?既然选了,就该想到会有这一天。”
“那也太快了。”他还以为五皇子至少能做出点什么大事,或是在朝堂上给太子添些堵呢,没成想,只这么短短时日,五皇子就以这种形式出局了。
“人蠢还野心大,早该想到。”
反正黄松岩是一点都不吃惊,他只是恨铁不成钢,且心疼为他陪葬的秦阳侯府,还有嫁给五皇子的二丫头。
黄松岩叹口气,放下笔,转头看向钱有福,“你来的时候,外面的人走了吗?”
钱有福摇头,“秦阳侯世子还在,他想让我跟师父求情,被我拒绝了。”
“你拒绝的对。”现在五皇子那就是块扔水里的石头,已经沉底了,没必要因为一时心软,让自己也被拖下去。
“可是,会不会再牵扯到更多人?”比如秦阳侯府的老太太?虽然老太太在这事上是站在秦阳侯那边的,可钱有福并不希望她出事,毕竟那是他师父的亲娘。之前他在秦阳侯府住的时候,老太太对他也挺好的。
黄松岩闻言一愣,反应过来摇头,“放心吧,不会的”他娘怎么说也是大长公主,当今的亲姑姑,别说这事说到底都不是秦阳侯府的事,秦阳侯府只是受了五皇子拖累,就算是秦阳侯贪的银子,太子出于各方面考虑,也不会对他娘怎么样。
不过秦阳侯府那块牌匾,恐怕保不住了。
第188章
大狱中, 幡然醒悟,同样想到这一点的秦阳侯,正恨的用拳头直捶墙。这几个月, 他就像是被鬼迷了心窍一样,一心只想他的女儿做皇后, 如今大梦醒来只恨不能一切重头来过, 只可惜这世上从来都没有后悔药。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就是不拖累二弟,有二弟在, 秦阳侯府尚且还能有起来的一天,若是连二弟也被他牵扯进来, 那他们秦阳侯府这一脉就全完了。
像是疯掉的秦阳侯捏着滴血的拳头平静下来,坐在草地上, 摩挲着手指沉思。
他了解自己的妻儿老娘,他这边出事了, 他们一定会去找他二弟,并且四处奔走, 想要把他救出去, 可他根本就
出不去。
皇上如果就此……太子临朝还好,如果皇上醒来,管他是不是大长公主的嫡长子, 他都只有一个死,就连他娘恐怕都会被皇上牵怒。
这么想了不知多久,又一次有大狱里的衙差过来送饭, 然后转身打算离开时, 秦阳侯突然开口叫住了对方,“有药吗?手受了点伤。”说着估计是担心对方不信, 秦阳侯还抬高拳头向对方示意了一下。
衙差抬头直直看了秦阳侯一眼,而后目光在对方的手上略过,目光触及秦阳侯的大拇指时,脸色变了一瞬,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然后不耐烦似的低骂了一声,“事儿真多。”出去了。
之后事情的发展,在秦阳侯的意料之中又在他的意料之外,意料之中,秦阳侯府的虽然不情不愿,最后还是选择听从他的意思没再跑去打扰黄松岩。
意料之外,他本意只是让人在皇上的药里加点东西,让皇上的病拖久一点,等太子处置了五皇子的事再让皇上醒来,却没想到,都不用他出手,皇上自己就中风偏瘫了。
*
“啥?你说啥?皇上他老人家,他老人家”中风瘫了?
周元所在的国子监这些消息不是很灵通,从衙门回来,才从钱有福这得知,一听到这消息,周元整个人都惊住了,“那皇上他,还能好吗?”富贵人家他不知道,之前他们青山镇,遇到这种中风偏瘫的根本活不久。
钱有福摇头,“难。”这病放在现代都难治,就更不用说这个时代了。
“那现在朝堂上……”
“现在是太子监国。”皇上的二、三、五皇子都废了,下面皇子都还小没得争,现在就看四皇子了。
四皇子不争太子的位置就稳了,接下来两代帝王过渡也会很顺利。怕就怕四皇子不甘心,再做出什么事情来。
很明显,钱有福的担忧并不是多余的。
仅太子监国不过十日,赶在这个不太安宁的年关前一天夜里,钱有福刚睡下,就被一阵巨大的响动惊醒了。
“怎么怎么了?是不是地动了?”
秦慕歌到孕晚期,睡眠也浅,钱有福刚睁眼,她就也跟着惊醒了。
钱有福忙安抚,“没事没事,不是地动,别担心别担心。”
“不是地动?那是什么?”
钱有福大概能猜到是什么,但是还得他去看看。
钱有福安抚的拍拍秦慕歌的手,起身下床,也不点灯,直接去耳房叫醒喜鹊、画眉让她们进来陪着秦慕歌,然后才跟听到动静过来找人的钱有山一起往前面去。
去之前,钱有福还随手把自己的弓箭带上了。
钱有山手里也拿了一根胳膊粗的棍子在手里。
“阿福哥,这动静是不是,是不是四皇子打进来了?”
跟着钱有福出入翰林院的时日久了,钱有山知道的也多了,听到外面这么大动静,立马就猜到了缘由。
钱有福点头,握着弓箭的手紧了紧,努力镇定道,“大概率是。具体是不是还要再看看。去,把那边的梯子拿过来,轻点。”钱有福小声吩咐。
钱有山点头,小心翼翼的搬动梯子放到倒座房旁边仅有的能看到胡同里路的院墙前。
钱有福小心翼翼攀上去躲在旁边的瓦片后面露出一双眼睛往外看了看,胡同口的街道上,看不到人影,但是隔着几条胡同的东街那边看着有火光。马蹄的振动声也是那边传过来的。
然后就是皇宫方向,那里已经可以用灯火通明来形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