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节
钱有福当然不会说话不算话，他只是真没想到，几个小奶娃竟然只因为他这一句话，就给了他这么大一个惊喜。
为了奖励几个小奶娃，钱有福完成教学任务之余不仅给几个小奶娃讲了有趣的故事，带着他们以比赛的方式玩了几个三阶幻方小游戏，一时兴致上来，还跟小太监要了两颗鸡蛋，一点盐，一盆水给几个小奶娃做了个鸡蛋在清水中沉底在盐水中漂浮的小实验。
几个小奶娃全程高度参与，不时发出阵阵惊呼。
不仅引得外面候着的小太监不时伸着脑袋往里面张望，就连隔壁教室里大一点的六皇子、七皇子都被这边动静吸引了。下了课特意让伴读跑过来问，这边在做什么。
“在讲故事、做游戏，可有意思了。”
几个小奶娃喜欢的不行，下了课就迫不及待的跟人分享钱有福课上给他们讲的故事、做的小游戏，还学着钱有福的样子，把鸡蛋沉底漂浮的小实验复制给他们看。
六皇子、七皇子看了后，也是满脸惊奇，回去之后一时心痒难耐，竟然在其他课的课堂上找来东西自己偷偷捣鼓。
自然而然的，这事就被上课的夫子发现了，然后一状直接告到了皇上那里。
可怜的钱有福无辜躺枪，回到翰林院刚刚喘匀气，还没备好第二天的课呢，就被皇上一个传召，叫到了南书房。
“臣钱有福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钱有福进南书房的时候，里面有不少人在，虽然心里有点慌，钱有福还是按耐住了，进去后恭恭敬敬先朝皇上行礼。
“起吧。”皇上点头，把人叫起来，指了指旁边告状的曹侍讲，让身边的大太监把事情经过给钱有福说了。
钱有福闻言，心下松了口气的同时，满脸问号，这事好像跟他关系不大吧？毕竟他只教九皇子、皇长孙几个小奶娃，六皇子、七皇子可不是他的学生。
“话是那么说，可他们做的那不务正业，奇技淫巧的实验，可是小钱大人你弄出来的。”曹侍讲怒目而视，对钱有福弄出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很是不满。
“大人慎言。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大人可以不理解不懂我做的实验，却不能武断说我不务正业。”这不是暗搓搓说他带坏小皇子（孙）嘛，他要不反驳，这罪过可就大了。
“难道不是不务正业，奇技淫巧，你那什么实验能做什么？”曹侍讲指着钱有福大声质问。
钱有福:本来确实不能做什么，毕竟只是给四五岁小奶娃做的趣味小实验，但是你这么一说，那我为了证明我不是不务正业，只能来给你好好说说他的用处啊。
这么想着，钱有福直接就从这个鸡蛋沉底还是漂浮的小实验为切入点，讲起了淡水、海水由于含盐量的不同导致的不同密度，及由此引起的船舶在内河、外海水面行驶时吃水深度的区别。
“……所以”钱有福拱手朝上首的皇帝总结陈词，“臣课上给小皇子（孙）们做这个实验并非不务正业，以奇技淫巧蛊惑小皇子（孙），只是希望小皇子（孙）们从小就能对这些安国重器有所了解，将来能够指导工匠们造出大船，出海为我大周开疆拓土，请陛下明察。”
第176章
“好, 说的好。”皇上抚掌大赞。作为一个过来人，一个历政多年的帝王，他也觉得从小就给孩子灌输这些理念非常重要。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他自己听钱有福讲过几次经, 大概知道钱有福上课是个什么风格，也跟太子亲自去听了钱有福给几个孩子上的第一次课, 他觉得钱有福上的挺好。
昨夜风大雨大电闪雷鸣, 按着他那懒儿子老九的性子，若不是特别喜欢，老九今儿铁定找一堆理由懒床请假, 可老九没有，不仅没请假, 作业还都完成了，就只看这一点, 皇上就知道钱有福教的不错。
“陛下……”曹侍讲脸色很难看，却不敢再说什么, 从南书房退出来，那如芒在背的眼神恨不能当场把钱有福射穿, “钱大人, 可真是好样的。”
“曹大人谬赞了。”钱有福客客气气的拱手回，心里想的却是，你都把锅推我头上了, 如果不反击，坐实了我在课上不务正业教坏小皇子（孙），那我这官也就做到头了, 我能不反击吗？
你之所以这般气急败坏也不过是鹿死谁手的时候, 比我棋差一招罢了，说的好像自己多委屈, 我欺负你似的。钱有福心下轻嗤。
“你……”曹侍讲指着钱有福气的就要骂，转头看到自己身处的地方，气的一甩袖子，转身黑着一张脸回了翰林院。
“没事吧？刚刚曹侍讲回来那脸上都能滴墨水了，怎么？你惹他了？”
钱有福跟在曹侍讲后面慢几步也进了翰林院，大家知道曹侍讲前脚去了南书房，钱有福后脚就也被宣去了南书房，知道这里面有事，几个探头探脑往钱有福这次张望，王琦瞥了那边一眼，借着倒水做掩饰凑了过来，小声询问。
钱有福笑着摇头，“我怎么敢？”人家那可是侍讲，官职比他高好几级呢，他不过是被迫反击罢了。
不敢？他怎么觉得钱有福挺敢的呢，王琦奇怪的看了钱有福一眼。
他可不是梁孟轩、周目对钱有福知道的不多，勋贵出身的他因为跟秦阳侯府、刘国公府千丝万缕的关系，其实早就知道钱有福这么个人。
甚至当初知道秦阳侯府赫赫有名的松岩先生宁可收淮安府一个名不经传的无名小子为徒，也不愿意收他时，王琦甚至产生过杀到淮安府去看看钱有福到底是何方神圣的念头。
钱有福后来来京后，王琦也是多方关注，因此别看面上他跟钱有福似乎不熟，其实他对钱有福熟着呢。“有道是明抢易躲暗箭难防，还是小心些的好。”
钱有福不妨王琦会对他说这话，愣了下，反应过来拱手朝王琦郑重道谢，“多谢王兄提醒。”
不过他并不后悔，也并不怕，事情既已发生，对方有什么招，尽管使出来就是了。
钱有福坐在自己位子上摩挲了会儿手上的书，在脑袋里又把今天这事从头到尾理了理，确定自己在南书房面圣时并没有说错话，便把这事暂时扔到了一边，开始准备明天上课的内容。
明天除了正常的算学教学，钱有福准备跟几个孩子来玩个卖东西的家家酒，让几个小奶娃了解一下外面的物价，免得将来出现吃个鸡蛋要十两银子或者人家说灾民没吃的，他们说‘何不食肉糜’的情况。
所以等下他得去找人帮忙准备点东西，还得去打探一下，街上鸡蛋、肉菜
这些东西的具体价格。顺便，他还准备延续今天的实验，带着孩子们看看纸船、木船、铁船能不能飘在水上。
“你这为了给他们上一次课，也太费事了。你不是还有编书纂史的任务吗？能忙的过来吗？”
秦慕歌心疼钱有福，钱有福一进来就过来给钱有福递擦手脸的湿帕子。
“还行，编书的事儿不着急。给小皇子（孙）他们上课这事，其实也就需要准备的东西麻烦一点。”其他的比如创意这些，因为上辈子钱有福物理化学学的好，小视频没少刷，对他来说反而都是小事。
“那也辛苦。”
“不是应该你更辛苦吗？”钱有福擦完手脸把帕子扔到旁边的喜鹊手里，双手环着秦慕歌的腰轻笑。
“那我们都辛苦。”
钱有福笑着点头，完了扶着秦慕歌，一边往里走，一边道，“我听有山说，爹娘他们来信了？”
秦慕歌点头，“应该是之前你给爹娘爷奶他们去信告诉他们我怀孕了，他们的回信到了。”
因为跟着信一起来的，还有阿奶、娘、大嫂她们送过来的一堆东西。
“信上说了什么？”
“我还没看呢，等你回来我们一起看。”
“好，一起看。让我看看爹娘爷奶他们信上都说了什么。”钱有福三两下拆开信封，“唔，阿奶跟娘说女人怀孕之后，胃口、心情都会有些变化，如果你使小性子，让我让着你点，千万不要跟你吵架，还说有事让我多去向岳母讨教。下面这个是……孕期的注意事项。”整整两大页的禁忌还有补身子的菜谱。
“应该还有大嫂的信。”
秦慕歌在送过来的东西里看到了一包小衣服，应该是顺哥儿、平哥儿刚出生那会儿的衣服。
“确实有。”钱有福翻翻，果然翻出来两张他哥他嫂子的信，信上他哥简单跟他说了一下他在平原县那边的情况，以及他接下来的打算。后面看字迹应该是嫂子写的，里面说给秦慕歌送了两身顺哥儿跟平哥儿的小衣服过来。
“两身？不止吧？好大一包呢。你看。”秦慕歌让喜鹊、画眉把包袱取过来，打开让钱有福看。
鼓鼓囊囊一大包，确实不止两身。
“剩下的应该是娘给你她未来小孙子、小孙女做的小衣服。”
之前顺哥儿、平哥儿出生的时候，周氏就做了不少，现在小儿媳妇这边也怀上了，她肯定不能厚此薄彼。
不过这也太多了？“小孩子长的快，这么多衣服，能穿的完吗？”
“等等，这个料子是不是粗糙了点？”秦慕歌翻到最后几件，摸着料子诧异的道，“这好像是比较粗的棉布吧？娘是不是放错了？”
“没放错。”钱有福拿起一件看着很熟悉的衣服到手里摩挲了几下，笑着道，“这几身是我小时候穿的”他还以为这些衣服都不见了呢，没想到他娘竟然还收着？！
“你的衣服？这是夫君你小时候穿的衣服？”秦慕歌惊讶的拿起那几身衣服细看。
钱有福笑着点头，“那时候家里穷，吃饭都成问题，衣服就更没法讲究了。这料子在当时已经是爷奶爹娘他们能拿出来的家里最好的布了。”如果不是他从小皮子嫩，阿奶他娘估计还舍不得呢。
第177章
原来那会儿, 钱家那么穷的吗？秦家虽然在秦慕歌小的时候也不多富裕，却还远远没到吃饭穿衣都发愁的地步。那得多穷日子过的多苦啊？在这样的条件下，夫君还能考出来, 一路考进翰林院太厉害了！！
秦慕歌看着钱有福直接星星眼。
钱有福笑着摇头，“一开始确实觉得苦。”尤其他是胎穿, 一下子连吃口鸡蛋都千难万难, 确实挺不适应的，适应之后，其实就也还好, “现在想想反而觉得还挺有意思的。这些就收起来吧？”现在家里条件好了，没必要再给他的孩子来个忆苦思甜。
说着, 钱有福就要起身整理给收起来，被秦慕歌眼疾手快的给拦下了, “那可不成，这些娘寄过来, 是给我压在枕头下面的。”
压枕头下面？钱有福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懊恼的拍了拍额头, 是了, 他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那，压吧，也不用都压, 放两件意思一下就可以了。”
放的太多了，枕头垫的太高，人睡觉的时候不舒服。
秦慕歌点头, 从钱有福小时候的衣服跟顺哥儿小时候的衣服里各挑出一件, 平整叠好放到枕头下面，然后才过来看钱有福铺纸磨墨给爹娘爷奶他们回信。
老家的信, 钱有福主要问了问爷奶他们的身体，问了下堂弟阿义的读书情况，然后把他们在这边的情况说了下，尤其秦慕歌孕吐情况已经得到了缓解这事跟他奶好好说了下，免得老人家在家里担心。
平原县那边，钱有福给他哥的信，跟爹娘的信是分开写的。给爹娘的信多是说的家事，给他哥的信，钱有福一开始写的是他工作上的事，写了大半张纸，反应过来，又给撕了。
“怎么给撕了？”秦慕歌诧异道。
钱有福:“有些事不能信里说。”尤其他的工作内容有些涉及到皇家，万一信件被人拆了，或者丢了，内容泄露出去就麻烦了。
之前忘了，他来京之前应该跟他哥约个密语什么的，现下看来只能想其他办法了。
“要不你，画画？”秦慕歌小声给钱有福出主意。
“画画？”
“对啊，你跟师父学了那么久的画，想跟大哥说什么，画到画里不就好了。”一般人只当他们兄弟情深，以画寄情，想来也不会往其他地方想。
好主意，钱有福朝秦慕歌竖大拇指。只是动笔之后，第一张画出来的，却不是之前他写给他哥的内容，而是他跟秦慕歌的简笔画小人。
“真像”虽然身体比例啥的严重不对，可是这简笔画小人很好的画出了两人的神韵，只要跟两人熟悉的，绝对一眼就能把两人认出来。“夫君你太厉害了。你还能画出其他人吗？”
“当然”，钱有福笑着点头，下笔如飞，不多时爹娘、爷奶、他哥他嫂子、大侄子、小侄子、阿义、小胖、阿继便都一一跃然纸上。
再下来，钱有福一时画上瘾，几乎把他熟的人都画了个遍，就连他带的几个学生九皇子、皇长孙几个小奶娃都出现在了他的笔下。
等所有的画完，时间已经接近亥时，秦慕歌早就困倦的睡下了。
钱有福看看笔下的画，等笔迹晾干，洗了毛笔，收拾收拾也赶紧睡下了，明天还要早起上值呢。
转眼，时间就进了九月。
九九重阳还没到，小胖、阿继报喜的信就先到了京城——他们中举了。
“他们是不是要到京城来了？”秦慕歌隐约记得之前几家在青山镇聚的时候，是小胖媳妇还是阿继媳妇好像提过，说是如果中了举就会到京城来。
钱有福颔首，“年后应该就会过来。”
“那可太好了，到时候我们就又能一起踏春，一起出去玩了。”
这段时间，秦慕歌因为怀孕，除了回娘家，就只去过同一条胡同的周家几趟，都没什么地方去，快闷死她了。等年后她们过来，那会儿她肚子里孩子应该也生出来了，刚刚好。
“在家无聊了？”听出秦慕歌言语间透露出的对外出的期待，钱有福看看秦慕歌已经显怀的肚子，想了想道，“后天师姐府上不是办赏花宴吗？要不就别推了，去转转？散散心？”
“会不会磕了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