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节

  但是他自己一直觉得,是有人敬佩萧衍功勋才华,所以冒着触怒皇上的危险,在律法范围之内,把人给买了。
  后来抵达临州之后,听说萧衍是被人买了做相公,白临依然觉得,肯定都是障眼法。
  就算是真的做相公,那买他的女子,还不得把萧衍敬到天上?
  毕竟境遇可以不好,但是萧衍何等人品才貌?
  结果就这?
  白临甚至想说,侯爷,您受苦了啊!
  柳云眠扶着脖子坐起来,“白公公?”
  这么快人就来了?
  这还没怎么准备好呢!
  不过正如白临没想到陆辞在这家里的地位一样,柳云眠同样没想到白临和陆辞见面,会是这样的情景。
  她之前还觉得,肯定是阉奴嚣张,颐指气使,耀武扬威。
  结果这位白公公,五十上下的年纪,面皮白净,面容温和,说话也彬彬有礼,像个慈祥的长者。
  而且他对陆辞说话还十分客气,一口一个“您”。
  柳云眠:我四十米的大刀都拔出来了,现在又得收回去。
  陆辞让柳云眠回屋歇着,自己一瘸一拐地把白临带到厅里,给他斟茶。
  白临站起来连称不敢。
  陆辞道:“白公公身负皇命,而我,已是奴仆。”
  白临叹了口气,竟然有些情真意切的模样,“您也是受累了,老奴也没办法说,只能心里替您可惜。”
  柳云眠把耳朵贴在墙上,听着外面的对话,竟然生出一种和谐的感觉。
  想象中的剑拔弩张呢?
  “老奴第一次见您的时候,您才十二吧。”白临道,“那时候老奴一眼就在一群少年郎里看到了您,心说假以时日,您定然不是池中物。”
  柳云眠觉得这话没有夸张。
  陆辞那张脸,在人群里真是会发光的存在。
  陆辞笑道:“您过奖了;这些年,也多亏您照拂。”
  啧啧,这俩人竟然开始叙旧了。
  两人又说了些从前旧事,白临忽然压低声音问道:“您在这里,过得可好?”
  陆辞笑道:“劳您惦记,一切都好。虽然不比京城繁华富庶,但是自有隐居之乐。”
  白临的神色有些一言难尽,伸出手指,指了指柳云眠待着的内室。
  “娘子是我救命恩人,温柔体贴,聪明勤快,是萧某的福气。”
  白临的眼神,翻译过来就是:我觉得你在胡说八道,而且我有证据。
  看起来,萧衍这一身傲骨,真是被悉数折断了。
  白临又关心了一下陆辞的腿。
  陆辞神色平静:“之前在采石场的时候摔断的,现在已经没有大碍。”
  “可是老奴看您走路……”
  “只是有点跛,却已经不疼了。”
  白临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陆辞留他吃饭,他却婉拒,然后给陆辞留下了一百两银票:“老奴能力有限,只是我的一点心意,还请您不要嫌弃。”
  陆辞推脱再三,最后只能收下。
  “就这?”柳云眠提着鸡毛掸子出来,呆呆地问陆辞。
  这俩人见面的情景,和她想象得不一样啊!
  陆辞目光落在那鸡毛掸子上,脸上露出笑意:“娘子原本打算帮我?”
  柳云眠有些不好意思:“那之前不是说,你过得越不好,他们才越高兴吗?”
  所以,她还打算将悍妇扮演到底,来个棍棒助攻呢!
  试想一下,陆辞像个无助的美丽的小受,倒在地上无助哀求……破碎的美感,啧啧,绝了。
  就是没机会。
  “白临是皇上的人,不是我对手的人。”陆辞耐心解释道,“所以不必那般。”
  皇上唯一关心的是,萧衍到底还能不能统帅军队。
  不能,那他就甚至失去了被杀的意义。
  “那这就完了?”柳云眠又问,“白临会不会,再杀个回马枪?”
  “他可以回去跟皇上交差了。”陆辞道,“这就够了。”
  白临何等精明之人?
  皇上身边,能人无数,能长长久久陪伴在皇上身边的人,都是人中翘楚。
  而且官场之中,即使人被打死了,都还能有平反的时候;更何况,他还活着?
  白临没必要得罪自己。
  而且这一百两银子,对白临来说只是九牛一毛。
  可是在他看来,对陆辞是雪中送炭;日后陆辞起复,会千百倍回报他。
  陆辞细细地把个中要点,都给柳云眠掰开了,揉碎了讲。
  柳云眠听得几乎只会点头了。
  ——电视剧误我!
  还是电视剧省脑子,坏人从妆容上就看出来了;现实太复杂,她想回新纪元。
  “那你,是不是准备回京了?”柳云眠问道,目光恋恋不舍。
  陆辞:只要我不问,她不舍得的就是我。
  “等白临走后,再做打算。”
  估计白临能在这里待上四五天,再旁敲侧击打探一下自己的消息,方能给皇上写奏折复命。
  柳云眠“哦”了一声,然后想起了一件事。
  第107章 我是娘子的人
  “陆辞,卫戈他们也要进京,你能不能跟他们一起走啊!”
  卫家带着卫夫人这样的病号,路途上肯定以舒适为主。
  陆辞要是能蹭上顺风车,对观音奴也更好。
  “不对,”柳云眠道,“卫戈应该不会同意。”
  毕竟陆辞身份有些尴尬。
  “我自己走就行。”
  “你自己走倒是行……”柳云眠小声道,“我不担心你,但是观音奴跟着你风餐露宿,我心疼。”
  观音奴一声“娘”,她就已经代入了角色。
  “观音奴不走。”
  “啊?”
  “我什么时候说,要带观音奴回京了?”陆辞笑道。
  “不是,你走了还回来?”柳云眠一不小心把心里话问出来了。
  陆辞意味深长地道:“娘子这是迫不及待,要把我这个包袱甩开?”
  柳云眠心虚:“我哪儿有那个意思?我就是觉得,你在这里委屈了。”
  “我没有觉得委屈,而且现在我是卖身为奴的,我是娘子的人,能去哪里?”
  就算他回京城,他也不是镇通侯了。
  “那,你总有朋友,非富即贵那种,何苦要在这柳树村当牛做马?”
  “我是娘子的人。”陆辞就这一句话。
  柳云眠表示:我当不起。
  “卖身契确实在我手里,我还给你……”
  陆辞却说,他是朝廷下令发卖为奴的,永不能赎身。
  “娘子倘若不要我,那只能把我卖了。”
  柳云眠看着他眼中闪过的黯然,心说,少来!
  装可怜!
  “陆辞,”她认真地道,“我不知道朝廷怎么规定的,但是卖身契在我这里,你想走就走。我相信,你非池中物,总有起复那一日的!”
  “不管我是不是池中物,会不会被赦免,都已经是你的相公。”
  “没有,”柳云眠道,“大姐告诉我了,我们俩成亲这件事情,没有在县衙那边登记,所以不作数的。”
  千万别被婚姻束缚了。
  “登记过了。”陆辞垂眸,长长的睫毛轻颤两下,掩盖住了眼底所有的情绪。
  他想起了,安虎当日和他说过,柳云杏认为这桩婚事太过胡闹,阻拦柳明仁去县衙办理。
  “啊?”柳云眠道,“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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