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节

  闻言,云琦抽了抽嘴角。别人不清楚内情,他是知道的。
  当初陈家有极品杜鹃花的消息还是他帮着散播出去的,为了帮着打开销路,他还先后派了两拨人去买了几盆杜鹃花。
  二十两一盆的花卖十盆就是二百两,就这还只是她妹妹的零花?
  云琦挑了挑眉毛,他纠结的倒不是这个,而是那丫头送了一圈的人情,怎么就没想着自己?
  这个问题他不好直接问,旁敲侧击了半天,玉宽这小子也没上套。
  不知道是真傻呢还是装傻?
  看来那个小妮子是把自个给忘了。
  其实这倒是冤枉绵绵了,不说平日里的借书之恩,就冲着云琦是老哥的师兄,她也把他排在了前头。
  后来还是冯氏说云琦现在守孝送花并不妥当,改送了别的东西,绵绵才把这茬给丢开的。
  至于玉宽,他那脑子还真没想这么多。
  周妈妈端着银耳汤进来的时候,云琦正在看舅舅寄来的书信。
  这信是舅家派来送年礼的管事私下送来的,上面是大舅的亲笔信。大舅和二舅已经给他爹寻好了差事。转过年他爹守孝期满后就能去江南赴任了。
  “少爷,要是读书累了就歇会,读书虽要紧,也要顾着身子。”周妈妈劝道。
  云琦微笑:“我心里有数。”
  他漫不经心的端起瓷碗,心里却在想着书信上的内容。
  江南富庶,舅家给安排的差事又是盐官这样的大肥差,父亲恐怕要高兴坏了。怪不得那天见了自己竟然是少有的和颜悦色。
  不过,他总觉得以自家舅舅的性子,这差事不会那么简单。
  周妈妈看到自家少爷喝着她熬的银耳汤,心里宽慰。
  看到少爷练字的书案有些杂乱便过去收拾了一下,然后指着书案上的一只汝窑花瓶笑道:“这花瓶空在这怪可惜的,奴婢瞧着外头廊下的那株腊梅快开了,不如剪两支过来插瓶。”
  “妈妈做主便是。”云琦一向不在意这些小事,头也没抬的回了一句。
  周妈妈见自己的意见被采纳一连声的应下,书桌也顾不上收拾了,端着花瓶就往外走。
  正在低头喝汤的云琦突然想起了什么,忙喊了一句:“妈妈等等,多剪几支放到大花瓮里养着,赶明儿给师傅他们送一些去。”
  “是,我这就去。既然要给于阁老送,那我把下头院子里的红梅也剪上一些。”周妈妈高兴的应下,老爷偏心又如何,少爷有舅家做依仗,这会又添了来头更大的师傅,将来的成就岂是那个庶生子能比的?
  等周妈妈出去了,云琦的嘴角微微弯了起来,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你不给送我花,我送你还不成吗?
  于是,第二天玉宽放学的时候就往家里带回了几支梅花。
  冯氏看了笑道:“哟,这梅花哪来的?腊梅便罢了,颜色这么正的红梅咱们这可不常见。”
  绵绵也笑道:“还真是够稀罕的,去年我在花市转了好几圈都没见过这么艳的红梅呢。哥,从哪来的?”
  “是云琦家的,他今儿是去送给师傅师娘的,我正好遇见,便沾光带了几支回来。”玉宽甩甩胳膊,他怕伤着花苞,一路小心翼翼的抱着花枝,这会胳膊都累酸了。
  绵绵开心的眯起眼:“原来是冯家的啊,哥,等过了年开春后,你帮我向冯师兄讨点枝条呗。我试着养一下,如果能养活了,过几年咱家的花房也能多个进项。”
  “你这丫头,还真是钻钱眼里去了。”冯氏无奈的点了点她的额头,然后挥挥手:“行了,把这些都拿到你屋里去吧,我是不耐烦养这些的,也省的你弟弟祸害。”
  提起安哥儿那个小魔星,绵绵也有些头疼。那小子就是个辣手摧花的小魔王,之前她养在自己屋里的水仙,一眼没看好就被臭小子揪秃了两盆,气的她拿戒尺把那小子按着狠揍了一顿。
  臭小子还穿开裆裤,屁股那被绵绵打的都留了血印子。
  到这会,安哥儿见了她还有些记恨呢。
  好在冯氏没有溺爱儿子的习惯,见状也只有拍手叫好的。
  倒是陈三回家瞧见后,说了绵绵两句,被冯氏给怼回去了:“你也甭替这小子争理,今儿他敢祸害水仙,明儿就敢去糟蹋杜鹃。不给他个厉害,他还不把家给拆了!”
  见媳妇大人发威,陈三才怏怏的住了嘴。
  不过这事到底成了绵绵心里的一根刺,虽然平日里陈三也算疼她,可真遇上事他最疼的还是儿子。
  甭管这儿子有多混多调皮,也甭管她为家里费了多少心思挣了多少银子,她在陈三的心里终归是不如儿子的。
  没一会,前头传来开门的声音。
  绵绵知道这是她爹回来了,她抱起桌子上的花枝:“我先去把花养起来,省的一会焉吧了。”
  看着闺女匆匆离开的背影,冯氏有些忧愁的叹了口气,这丫头怕是跟她爹离心了。
  第131章 下马威
  对绵绵来说,倒也称不上离心离德,横竖她本来就有自己的小心思,只是有点膈应。
  像重男轻女这样亘古难变的问题也不是她一个人可以改变的。
  把梅花一一插到花瓶里,上头的花苞也才花生大小。不过绵绵忖度着她这屋子里暖和,养到过年差不多正是盛开的时候。
  虽然没有盛开,可离的近了已经能闻到腊梅花苞散发出来的淡淡清香。
  深吸一口清幽的香气,绵绵觉得心里的戾气被消散了不少。
  没想到冯师兄看着高冷,却是个细致的体贴人呢。
  也不知道这样的人才将来会便宜了谁去?
  想到那回在于家,那位表姑娘的打趣,绵绵突然一下子脸红了。
  摇了摇脑袋,绵绵重新把心思放到花瓶上头。红梅娇艳、腊梅芬芳,如果再有清新素雅的绿萼梅,那就完美了。
  等将来她若是有了自己的院子,一定要弄个梅园,网罗天下梅花名品。
  “绵绵快过来。”外头传来冯氏的喊声,绵绵知道躲不过,只得怏怏的套上鞋子去了爹娘屋子。
  陈三仿佛不知道她在跟自己置气似的,见了她依旧笑呵呵的喊道:“闺女快来,看爹爹给你买了什么好东西?”
  “你爹这回可是大出血了,快来瞧瞧。”冯氏说着把一对镶着珍珠的鎏金小钗插到了她的发髻上,然后端过来一面镜子给她瞧。
  绵绵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珠钗虽然只是鎏金的,但做工十分精致,看着就不便宜。双丫髻跟这种小珠钗还真是相配,衬的眉眼都精致了几分。
  哼,看来老爹是想用糖衣炮弹收买人心,自己是那么容易哄的吗?
  嗯,好像是的,她就是这么好哄。
  绵绵觉得自己这会已经有点控制不住嘴角的上扬了。
  看着看着,绵绵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她家的铜镜什么时候可以把人照的这么清晰了。她盯着冯氏手里的径自惊呼:“娘,你这打哪淘换来的玻璃镜?”
  “你还挺有见识的。”冯氏轻笑一声,她以为绵绵在福金或者于家见过,也没太在意,只指着陈三道:“还不是你爹买回来的喏,那边还有你的一个。”
  绵绵去箱子里捡起镜子,爱不释手的拿在手里把玩。虽说她空间里也有这玩意,但不能拿出来用啊。
  再者,空间里那些流水线上出来的产品也不能跟眼前这纯手工制作的东西相提并论。
  这镜子镶着精巧的黄铜包边,还有红木做的手柄,握在手里十分的舒适。
  “要是再大一点就好了。”她随口嘀咕了一句。
  冯氏失笑:“你可得了吧,就这么巴掌大的玩意都要二两银子一个呢。”
  倒是陈三笑着说:“我在府城还见到了一人高的玻璃镜,能把人照的清清楚楚的。等绵绵成亲的时候,爹就买个那样的给你做陪嫁。”
  “这可是爹爹自己说的,女儿可记下来,不许反悔。”算了,人家都给台阶下了,自己也不能太端着。前世那样的社会都不能随意跟父母断了来往,更何况这样的时空里。
  反过来想想能摊上陈三这样的老爹已经是她的幸运了,她也不能真的要求老爹疼自己超过哥哥弟弟,那也太不合时宜了。
  看着爷俩又重归于好,冯氏总算是放心了。
  到了年底,不管酱菜铺子还是红薯作坊,都到了最忙的时候。
  尤其是五香豆腐干,平时大家不怎么舍得买这么费油费盐的吃食,过年多少都要买上一点。还有咸鸭蛋,切的仔细些,两个就能凑一盘,用来待客也能端的上桌……
  女学一进腊月就放假了,绵绵卖完花之后就在铺子里帮忙,她算账迅速又准确,有她在冯氏觉得轻松了许多。
  不过,娘俩都在铺子里,这衣服鞋袜确实是没工夫做了。这回冯氏也不小气,直接请了裁缝到家里,给一家五口从里到外都做了一身新衣裳。为了奖励她,还格外给绵绵多做了一件兔毛里子海棠红缎面的斗篷和一双鹿皮靴子。
  因为今年过年要回老家过,冯氏给两位老人也各做了一身新衣服。总不能她们一家子穿的光鲜亮丽的,却让老人穿着旧衣裳。
  对于回老家过年,绵绵心里是有点抗拒的,但冯氏都没有反对,她自己就更没理由反对了。
  不过冯氏明显也不想早回去,一直拖到腊月二十九的晌午才关了铺子往老家走。
  要不是第二天除夕一早陈三还要跟着族人去上坟,冯氏都想拖到除夕下午再回去。
  回去早了还得干活,她最近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过惯了,还真不想回去受苦。
  甭管乐意不乐意,一家子总算是赶在日落前回了陈家村,
  明天就是除夕了,村子里不少人家都在外头贴春联扫胡同,看到他们一家子驾着骡车回来,都热情的上前打招呼。
  等她们家的车一走,村民们三五成群的聚到一块:“培祥那家伙还真是发达了,听说他家在县城开了铺子还买了个两进的大宅子呢。”
  “嗨,这小子以前看着不怎么着调,谁能想到还有这运道……”
  小山村里,平时连牛车都少见,更别提还算规整的骡车了。一群在村口玩闹的小孩子见了,忍不住都跟着骡车跑了起来,一直跟到他们到家。
  早就听到动静的一家子全都迎了出来,小李氏看到围在家门口的孩子,不耐烦的凶道:“都围在这里看什么看,还不赶紧走开。”
  冯氏笑道:“都是些小孩子,大嫂何必跟他们置气。”说着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糖块给大家分了一下,然后笑眯眯的哄劝道:“快黑天了,都回去吃饭吧,别让家里担心。”
  还没过年就得了糖,还是没见过的雪白雪白的糖块,小孩子们都急着回家显摆,一眨眼的功夫就散没了。
  “哟,弟妹还真是大方,倒显得我小气了。”小李氏忍不住刺了一句,那么白的糖就这么大喇喇的送人,可真是够败家的。
  缩在后头的绵绵悄悄翻个白眼,哟,这是给下马威来了!
  第132章 回老家
  冯氏不打算跟她置气,只淡淡笑道:“大嫂这话就见外了,都是陈家的媳妇,我大方不就是大嫂大方?”
  “行了,少说两句,还不帮着拿东西。”陈大推了一下媳妇,忙走到车前要接绵绵手里的大包袱。
  陈三笑着喊道:“大哥,那些玩意她们娘几个就拿了,你快来帮我抬这筐子。”
  陈大依言过去帮着把拴在车厢后头的一个筐子抬下来:“什么玩意这么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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