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节
——to my dearest love。
那个标志性的基德头像坠在署名处,冲着东京所有电视台的镜头露出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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组织的内部放映室一片寂静。
基安蒂才从直播中回过神,忽然感觉哪里不对,她身旁的小孩正安静如鸡。
“你怎么了?”她纳闷回头问。
黑发少年眨了眨眼睛,懵懂装得跟真的似的,“什么?”
基安蒂思考片刻,有话直说了,“我还以为你会鼓掌。”
这实在十分符合某个小屁孩一贯的尿性,他家基德大人今天晚上的魔术表现看起来像是刚好被人抓了个正着,但不巧抓住他的是位比月色更惊艳的大美人。输在美人手里能叫输吗,那叫戏剧与浪漫,围观群众非但半点不觉得怪盗基德折损了逼格,反而对这个结尾十分满意——并且非常一致地无视了当时也在现场并且真正破解了基德魔术的柯南小朋友。
所以按照常理来说,基德的真爱粉段野少年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开始给他的偶像鼓掌喝彩了。
然而段野龙哉眨了眨眼睛,一脸失了忆的迷茫,流畅地把自己之前的投敌行为一口吞了,反而郑重提醒基安蒂,“前辈你在说什么呢,我们和基德又不是同伴,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呢?”
基安蒂:“???”
你把你怀里的基德抱枕放下再说这句话?
正当她和这小鬼大眼瞪小眼,几乎要以为他趁她没注意撞坏了脑袋的时候,沙发另一端的人忽然站了起来。
“波本?”
基安蒂觅着动静,疑惑看着金发青年起身往外走,“你要出门?”
“琴酒没有安排我一定要待在基地里吧。”
他懒洋洋地说,筋骨分明的手抄着兜,三两步已经走到了门边上,“我有点事,就先走了。”
电视里的美人正微笑着表示无可奉告,激动的主播和记者们只好遗憾地目送她离开。镜头切回了导播厅,电视台请来的专家们开始例行分析这一次基德的魔术手法。
基安蒂在专家们的连篇废话中目送波本离去,正疑惑间,忽然听到身旁一声极轻的吐气声。
她诧异扭头,看到了松了一口气的段野。
“??”
“你怕波本?”望着这小鬼的表情,基安蒂愕然发现了新大陆,“你连琴酒都不怕,你居然怕波本?”
这小鬼在组织里简直无法无天,在琴酒面前都敢瞎蹦跶,她几乎以为他压根没有惩罚意识这玩意儿,是个标准得不能更标准的psychopath,完全没想到他居然还有对某个人产生畏惧的一天。
“你不懂,”段野龙哉一脸深沉,“波本前辈是个狠人。”
“哈?”
真的,太狠了。
段野深深吐出一口气,心中满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忧伤。
连那位源姐姐都敢追,而且居然还没被她弄死,嘶,惹不起惹不起。
他迅速切换了话题,“话说回来,基安蒂前辈,琴酒大哥他们今天晚上去干什么了?啊,如果是机密任务可以不说,我怕死。”
他能屈能伸得流畅丝滑,基安蒂有些无语地看了他几秒,“我也不知道,他只带基尔和贝尔摩德出去了。”
“哦,”段野想了想,提出一个问题,“你说那位源家的漂亮姐姐在抓到科伦前辈之后消气了吗?”
“你问这个干什……”基安蒂忽然了然,然后顿时一默,足足憋屈了三分钟,“……她不是在看基德吗,没空关心这里吧?”
段野:“诶?这样吗?”
“就是这样,而且凭什么我们的任务她都能知道啊,她又不是在组织里放了卧底!”
段野眨眨眼睛。
那可不一定。
他们面前的电视里,最后一朵烟花落幕,电视台的直升机带着今晚拍摄到的画面心满意足地退了场,而银座中央,集体凑了这个大热闹的人群也终于陆陆续续散开。
源辉月拒绝了记者的采访,通过电梯从大楼下来后,径直拐去了后门。大楼的后门门口停着一辆低调的黑色汽车,吉永三成正在车里等她。
给自己追着基德跑没了影的弟弟发了封邮件,源辉月上车后看到驾驶座上的樱组组长阁下意外笑了笑,“怎么今天亲自过来给我当司机了。”
吉永三成握着方向盘,踟蹰地张了张口,“源小姐……”
“嗯?”
他透过后视镜看去,后座上的人正淡定整理着围巾,头也没抬地吩咐,“走吧,先回家,我要回去换身衣服。”
吉永抿了抿唇,终于还是把到了口边的劝说咽了下去,应了声“是”,启动了发动机。
引擎低低轰鸣中,后座上传来一句随意的闲话,“嗯?今天晚上要降温了啊。”
另外一头,柯南踩着滑板追着怪盗基德跑了三条街。
那个白色的身影像夜空中滑翔的飞鸟,不紧不慢地掇在前头。他正望着那个影子拐过一条十字路,眼镜上的追踪软件忽然自行启动,发出“滴”的一声提醒。
柯南抬手在镜架上一点,雷达图像应声在镜片上铺开,他看着代表他姐的那个位置开始朝家的方向移动。
小侦探反手将贴在自己后领的那个窃听器摸了下来。
“基德。”他抬头看向天上的人,“我们今天晚上的游戏结束了,下来做正事。”
彼时是晚上八点,十一月份的十三号,第一个黑色星期五。
第530章 红黑(十四)
这天是满月。
源辉月坐在上次和赤井秀一吃饭的那张餐桌旁,百无聊赖地一手拖着下巴往外看。
落地窗外有东京最漂亮的夜景,地上的人造银河和天上的星空交相辉映,远处的车流穿梭不息像这座城市勃勃跳动的脉搏。应某人的要求,她今天穿了一条红色的礼裙,被室内的灯光倒映在玻璃窗上,给城市的脉搏燃了一把火。
今晚大小姐约了人吃饭,但对方居然迟到了。就在她拨弄着耳坠的流苏,不耐烦地准备再等十秒钟就走的时候,一束干净雪白的花束忽然从侧面伸过来,放在了她左手边的桌面上。
源辉月回头,看着那捧玫瑰挑了挑眉,手指伸过去拨动了一下它洁白如雪的花瓣。
“送花送白玫瑰,你真讲究。”
“是吗,我倒是觉得它跟你挺配的。”
来人的嗓音磁性低哑,她面前的座椅被拉开,来者大马金刀地坐了下来。
源辉月眼睫懒洋洋往上一掀抬起眸,对上了对方那双幽暗的墨绿色眼睛。他修挺的鼻梁上还架着副眼镜,银色的长发在脑后束了一束,顺着挺直的肩背滑落。
服装的确是人类文明进步的标志,那些透着血腥气味的阴郁暴虐被裁剪精良的西装一裹,好像也像个人了。
她轻轻将花松开,饶有兴致地看过去,开口就问了个不太有好意的问题。
“我一直都想问,”她抬起手,指尖轻轻在自己左侧的眼角处一点。对方那个位置正松散搭着一缕从脸侧滑落的碎发,镜框下有道明显的伤痕。
“这是谁干的?”
琴酒正伸出苍白的手指点在镜框的边缘,一片光影图像瞬间在镜片上铺开——那副眼镜当然不是一个没用的装饰品。
他倒是并没有被这一句话激怒,甚至冷冷淡淡扯了扯唇角,“一个fbi的老鼠。”
源辉月露出“干得漂亮”的表情。
桌对面的男人没什么表示,虽然所有人对他的印象都是个一言不合就会开枪的暴徒,但他实际上理所当然比所有人认为的那个形象冷静。琴酒挂着耳机淡淡地对那头的人说,“伏特加,汇报情况。”
“啊,是。”
这天晚上的月色足够明亮,伏特加举着望远镜站在某段山道中央,背靠汽车往下看去。
基尔的车正停在底下那条盘山公路的边上,他们等的人还没来。
冷冷的月光透过琴酒的镜片折射出来,上面深深浅浅地铺着许多阴森的影子,像是树丛或者公路,影像连接的摄像头大概带在某个人的身上。
大概是见她等的人来了,侍者适时送上了菜单,源辉月漫不经心地翻着那些装裱漂亮的纸页,一边评价,“你们业务还真是繁忙。”
“呵,组织内部老鼠太多了。”
“听起来真辛苦。”她点完单,将菜单交还到侍者手里,随口说,“那预祝你能够早日回归主的怀抱,获得一个清净的长眠。”
她对面的人大概经常收到这样的善意祝福,眼皮都没有多抬一下,“我不信教。”
没有接侍者又转递给他的菜单,他说完后冲着她的方向懒洋洋扬了扬下巴表示,“一样。”
“是吗,真可惜。”
没继续说明可惜什么,源辉月漫不经心地将手边的酒杯推到桌边。侍酒师走了上来,姿态专业地开始给她倒酒,他动作娴熟,手很稳,托着毛巾的手指意外的漂亮,窗外泊泊流淌的银河随着酒液一并冲入了杯底。
一视同仁地给琴酒面前的酒杯也倒上了餐前酒后,侍酒师乖觉地退了下去。
这栋处于整栋建筑最顶楼的餐厅今天被包了场,四周围清静得厉害,只有若有似无的钢琴声在空气中默默流淌。
源辉月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没有再跟琴酒绕圈子。
“五年前,警视厅公安部派了一个卧底到你们组织,他的代号是苏格兰。三年前,他身份信息泄露,殉职了,当时给你们组织通报信息出卖他的人是谁?”
琴酒正伸手去端桌上的酒杯,闻言眼皮一抬,终于露出了一点意外和玩味的神情。
他们今天晚上这餐晚餐其实是共有的默契。科伦作为顶尖狙击手,虽然在组织中有一定的位置,特别是在前行动组的王牌莱伊叛逃之后,但实际上他知道的秘密并不多,对他审讯得不到多少有效情报。科伦最大的价值在于他可以是一枚用来谈判的筹码,他们都知道这一点。
十分符合人类斗争的发展进程,当双方都碍于形势无法直接将对方弄死时,就只能坐下来谈谈了。
“原来这才是你的目的。”男人懒洋洋开口,“我还以为你会问波本,甚至还考虑了要不要把他卖了。”
源辉月回以微笑,“一般得罪我得罪得这么狠的人,我喜欢自己来。”
对面人不知道信没信,但留在警视厅的卧底和组织顶尖的狙击手之一,他大概在一瞬间就权衡出了结果,“一份名单。”
很冷血,也很有效率。
“你要是把整个警视厅的名单都给我,我查到明年去吗?”
琴酒扯了扯唇角,喝了一口酒,嗓音低沉沙哑,“五个名字。”
他没说五个名字里面有几个是组织派出去的卧底,但源辉月也没有继续追问,利落地点了头,“成交。”
这时候他们点的餐点被侍者端了上来,牛排的香气冲淡了空气中又轻又淡的玫瑰花香和馥郁的酒香。
她垂眸拿起餐具,对面传来一声冷冷淡淡的嗤笑。
“都过去三年了又重新开始调查这件事情,怎么,那是你男人?你还是忘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