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节
最终不得不放弃,让沈禾有个缓和的时间。
戚拙蕴出门,沈禾立刻脱衣服换上干净的。
他也不敢去看被子床褥,脸上火烧火燎的,去找忠言,让他帮着换被褥。
他扔了这被褥的心都有,可扔掉就是欲盖弥彰,是他之前埋裤子那件事历史重演。
沈禾咬牙,闭目,装作无事发生的让忠言将这些提走。
沈禾心中焦灼。
他不吃饭了。
就这么一声不吭的自己牵匹马,跑出了宫。
连翘诧异的望着沈禾背影,问忠言:“小公子这是怎么了?可是宫外有何急事?”
忠言还未说,忠洪走过来道:“同殿下闹些别扭,不是大事,谴几名护卫暗中跟上去护着便是。”
连翘茫然颔首应下。
戚拙蕴听见沈禾径直出了宫,心头一跳。
他忍住自己跟上去,将人强行抓回来的冲动,让忠洪由着他去。
戚拙蕴开始后悔。
这么片刻的功夫,他那些欲念散去,唯余焦躁。
还是操之过急了。
他想。
为何耐不住性子?
应该慢些,再慢些。
禾禾既然不想,那便由着他不想,装作不知道,为何非要做这样过红线的事?
他面无表情的去上朝,在金銮殿等了片刻,听见总管大太监来唱,陛下今日龙体欠佳,今日早朝作罢。
一群大臣跟听政、参政的皇子们,便行礼高呼着龙体圣安如何如何。
戚拙蕴面无表情的站在其中,眼眸黑沉沉的,口中随着众人念着这些话,却好似皇帝不止是病了,而是已经死了。
第87章 补更
沈禾整个人吓到僵直发懵, 满脑子都是自己要完蛋了。
他甚至不敢去想,以后戚拙蕴知道自己喜欢的是男人,回想起今天, 会是什么表情。
沈禾心情乱糟糟的。
好像是他爷爷田里荒了好几年的杂草,遍地丛生,无从下脚。
沈禾出宫出的太早。
他口中说着去找柳峥他们, 实则并没有去。
这样一大早, 去找柳峥他们做什么?
况且他现在的心情, 根本不想见人。
一个都不想。
他想先把心情收拾收拾, 认真的思考一下问题出在哪里, 以及之后到底该怎么跟戚拙蕴相处。
他在大街上徘徊了一大圈,街道上的摊贩渐多, 人声逐渐喧闹。他下马,牵着缰绳茫然的在街上走着。
眼眶发涩。
“小禾?”背后有人叫住他。
沈禾回过头去, 看见沈砚,有些猝然,匆忙的眨眼, 想将自己的神情收拾好。
然而沈砚的眼力极好, 一眼瞧清少年微红的眼圈。他大步走上前, 漆黑的眉宇蹙起,盯着沈禾:“怎么了?可是出了何事?你同我说,哥想法子来解决。”
沈禾说不清楚。
他有种这好几个月的挣扎都是徒劳, 功亏一篑的感觉。
分明在心中反复叮嘱自己,感情要藏好, 既然清楚自己的性向, 就要尽量躲着戚拙蕴,不要与他再像从前小的时候那样没分寸。
可到底还是过了线。
沈禾望着沈砚, 看他紧紧盯着自己,满脸关切的样子,说不出的委屈。
他是在亲近的人跟前很难压住情绪的人,越是亲近越是如此。
在戚拙蕴跟前,他就足够累了,现如今听见沈砚这样问,情绪瞬间开闸,憋不住的往外涌,眼中立刻聚满了泪水,大滴大滴往下掉。
他委屈的喊:“哥。”
沈砚脸色沉下来。
他拍少年后脑勺,从怀中掏出帕子擦他的眼泪,同时靠前半步,挡在他身前,隔绝街上其他人探查的视线。
沈砚瞧见沈禾这副委屈的模样,常年安静如深井的黑眸起了波澜。
他隔着来往的人群,视线落在沈禾背后,远远缀着,不知道跟了他多久的东宫护卫,黑眸情绪难明。
从东宫出来的,委屈自然只能是在东宫受的。
沈砚让沈禾擦掉眼泪,低声说:“回国公府罢,见见祖父祖母?今日我不去军营,在府中陪你?或是你想去何处玩?咱们去京郊庄子上小住段时日?正好现下时节,咱们可以进山中打猎。”
沈禾吸着鼻子。
他哭了没半分钟,就后悔了。
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呢,他这么大人了,还掉眼泪,以后他在京城还怎么做人!
沈禾用力吸了下鼻子,埋着头胡乱擦脸,小表情看起来特别愤懑。
沈砚便知道他情绪收住了,眸子弯着,小声说:“我挡着呢,没人瞧见。”
沈禾擦掉影响视线的眼泪,抬头小眼神四处瞄两眼,确认真的没多少人能够看见他正面,心里头小小松口气。
还好还好,他没在大街上过于丢脸。
否则日后传出去,说他沈禾沈公子是个爱哭鬼,他日后还怎么当他的沈霸王?
他还得在京城待上三年呢!
沈砚压着唇角笑意,帮他牵马,往国公府的方向走,余光再度瞥一眼跟在他们后头的护卫。
回到国公府,老国公与老夫人自然是高兴万分的。
沈禾觉得自己现在不适合回东宫。
他现在别说回东宫,他一想到东宫,脑子里就是早上的场景。
于是沈禾抱着碗,凑在老夫人手边笑嘻嘻的说:“祖母,我这几日住在国公府,陪您跟祖父好不好?”
“好!好啊!这有什么不好的?祖母与你祖父巴不得你就住在这府中,不用走呢!”老夫人笑得眼角细纹密密。
老国公闻言,脸上也露出几分惊喜,哈哈笑着:“好好,祖父方才听着你大哥说,你们要去京郊的庄子上住几日?要祖父说,也别去京郊了,干脆去锦州,你们祖母的庄子上,那边地界广,庄子后头便是山林,去住上几日还能避暑,随着你们兄弟耍,玩好了再回来!”
沈禾嘿嘿笑着,往嘴里喂了个小云吞,口中含糊应声,笑得完全看不出先前还在沈砚跟前掉过泪珠子。
他咽下口中的食物,垂着长长的眼睫,腮帮子上的软肉鼓鼓的。
沈禾说:“那我跟哥去,正好在生辰前回来?祖父祖母不与咱们一道去?”
老国公连连摆手:“罢了罢了,我与你们祖母身子骨老咯,可受不了这舟车劳顿,你们两个小子自己去折腾就成。”
沈禾乖乖道:“那我们打了猎,将最大最好的猎物给祖父祖母带回来!就猎只鹿好了!”
老国公与老夫人被沈禾逗的笑容一刻都没从脸上下来过,乐不可支的应声:“好好!难为小禾有这孝心,若是实在猎不到,也不必强求,便是拎只兔子回来,我与你祖母也不会嫌弃的哈哈……”
沈禾被调侃了,故意鼓着腮帮子:“瞧不起我是不是?我肯定能猎头鹿回来,不用我哥帮我,我自己猎!”
老国公与老夫人哈哈大笑,沈砚弯着唇角,无奈摇头:“成,我不帮你。”
沈禾吃完,去花园里消食,找小厮要了把小铲子,倒腾他养在国公府的花花草草。
国公府的院子就是沈禾的属地,里头种的活物,除开自己冒出来的杂草,通通是沈禾的手笔。
他看见几株长得很大的山茶树,心中那股子烦躁混乱再度爬上来。
沈砚瞥着他,问:“小禾可是有烦心事?是东宫出了何事,让你受了委屈?”
沈禾立马摇头:“没有,没受委屈。”
没受委屈?
怎么可能没受委屈?
没受委屈,小禾这样脾性的人,会忍不住在大街上便哭?
可他否认的太快,太果决,毫不犹豫,似乎真的没有在东宫受委屈。
沈砚一时拿不准。
不过,不论如何,沈禾哭,一定是跟东宫有关的。
他没忍住,蹲在沈禾身边,问:“小禾,你马上便年满十七,再过三年就到加冠的时候。太子殿下可说过,让你何时搬出东宫?”
太子都这般年岁,虽宫中未有太子妃,但沈禾终究是一介外男,年幼的时候养在东宫便罢,如今都能婚配的年岁,还住在东宫,像什么样子?
太子可会因此不满?
小禾又可会因此行事处处不便?
他从前不说这话,因为知晓沈禾与太子关系亲近,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较之他与沈禾之间的感情,要深得多。
他有时候觉得嫉妒,若是他能再大几岁,早些有功业在身,若是小禾能早早搬回国公府,他这个亲哥哥才是与小禾最亲的人。
但这些都只是假设。
现今小禾似是在东宫过得不如从前快乐,那为何还要留在东宫,而不是出来?
沈禾用小铲子铲土的动作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