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节

  真到祖母跟前,他还是耳根子烧红,有了小时候的窘迫感。
  他叹口气,忍着羞耻道:“祖母,是我。我们三人与小禾打赌,输了,被罚女装到长辈跟前走一圈。”
  柳老夫人愣了一会儿,像是没回过神来。
  然后,哈哈大笑起来:“呀,我说怎么瞧着这样眼熟,原来是小五哈哈!你扮姑娘倒是俊俏,哟,这模样,这是小郑公子与小郡王吧?哈哈好,都是俊俏姑娘。”
  老夫人眼角笑出眼泪,用帕子给自己擦擦,哎哟两声,拍沈禾的手:“你们这些孩子,真是胆子大。幸亏不是咱们小禾输了,不然小禾换上姑娘衣裳,定然也是个俊俏的,比你哥哥还要俊俏呢。”
  沈禾脸颊一红:“我赢了,所以我不穿!”
  老夫人哄:“好好,不穿不穿哈哈。”
  柳峥耳朵整个通红,无可奈何的笑:“祖母,您高兴就好,但咱们不要说与其他人,母亲、父亲、四叔他们,都别说。”
  老夫人晓得孩子要面子,点头:“行,祖母铁定不说,不告诉其他人。”说话的时候,一脸笑。
  在柳府转一圈,他们中间去了郑家。
  郑学则坦坦荡荡多了。
  两个朋友恨不得用袖子,将自己的脸捂起来。
  郑学则意思一下,将团扇竖在脸侧。
  用他那冷静的声音说:“我都穿成这样了,旁人能不知道你们两个是谁?”
  柳峥与戚厌病不为所动。
  只要没看见脸,就等于不知道。
  他们见了郑夫人,郑夫人正在凉亭里,惊诧的瞧着郑学则:“怎么弄成这副模样?”
  郑学则顿了顿,声线平稳:“打赌输了。”
  郑夫人立刻笑起来:“还有你打赌赌输的时候呢?”
  郑夫人又瞧另外两个,用扇子挡脸的“宫女”,低低笑一声,没有揭穿。
  沈禾可乖:“郑夫人,我们先走了,下回来拜访您。”
  郑夫人笑眯眯的:“好,沈公子慢些。”
  接下来便是去恒亲王府。
  戚厌病虽然邀请无数次沈禾,让他来恒亲王府玩。
  沈禾一次都还未去过。
  戚厌病头一次,不怎么情愿让人去他家,他靠在马车内,用扇子压在面颊上:“真的不能换个人吗?小禾,我母亲其实也很想瞧瞧我穿女装的模样。再说,你既然能让郑学则这厮去见母亲,我见母亲不也很好?”
  戚厌病一边说,一边对郑学则投去仇视的目光。
  可恶啊!!
  为什么郑学则的母亲没有笑话死他,瞧起来那般淡然?
  戚厌病简直不敢想,若是自己的祖母瞧见自己穿得跟个姑娘家一般,是否会笑掉大牙。
  这还不是戚厌病最担忧的。
  他担忧的是,他祖母见过他穿女装的样子后,出门逢人边说:“你可是没瞧见我小孙儿,他与人打赌输了,穿上女装,那模样可是俊俏,他若是生成个姑娘家……”如何如何,与人四处笑话。
  戚厌病捂脸。
  有一个在京城中格外混得开的祖母便是这样。
  什么消息都能搞到手,他自幼的笑话事也什么都往外抖落。
  沈禾托着自己的脸颊,嘻嘻:“不能。”
  戚厌病:“……”
  到了恒亲王府,戚厌病带着人,专从边边角角的僻静小道走,生怕遇上人。
  沈禾原本以为,柳表哥才是三个人中偶像包袱最重的,戚厌病是最放得开的。
  完全没想到,戚厌病才是偶像包袱最重的。
  他边走,边用女装外衫的袖子搭在额前,挡住自己的脸,小声说:“你们都快点!万一撞上人了!”
  话音还未落下。
  转角撞上一行王府的侍卫。
  侍卫一瞧,一行人鬼鬼祟祟,以袖掩面,虽然穿着女装,但身形高大,衣服绷得紧紧的,分明不合身!
  一看就是男子扮成女人,不晓得潜入王府,是意图行何等不轨之事!
  最后面还跟着白皮嫩脸的小公子,有一点眼熟。
  不过这些都顾不上,这行人可疑才是要紧的。
  侍卫领队,“噌”一声,拔出长刀:“大胆!什么人,竟敢擅闯王府!”
  沈禾:“……噗。”
  对不起,他不是故意笑的,但是太好笑了。
  他用里捂住自己嘴,笑的脸颊涨红。
  何必呢,何必呢,越是害怕被人撞见,越让人撞了个正着。
  但凡戚厌病今日不这么急匆匆,冲在最前头,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侍卫都不会拦住他们。
  戚厌病也不会被迫暴露。
  戚厌病还在垂死挣扎:“我等是沈小公子身边服侍的宫女。”
  侍卫狐疑:“沈小公子?”
  沈禾憋笑憋的脑子缺氧,他努力让自己维持正形,一脸认真的从后面走出来,点头:“是,他们都是我的宫女,我来找小郡王,方才门房放我们进来的。”
  话虽如此,侍卫皱着眉,还是没有放心。
  他用视线扫视这三个奇怪的宫女。
  心中想起昨日夜里听来的传闻。
  难不成,是沈小公子被劫持了?!
  瞧着沈小公子这一脸涨红的模样,并非常色,很有可能。
  侍卫不仅没有放他们走,反而更加冷酷,将沈禾一拉,护在身后,举着刀大声喝道:“贼人!休要遮遮掩掩!这里是恒亲王府,岂容你们放肆!”
  被护在身后带沈禾:“噗!”
  很对不起,可是太好笑了哈哈哈!
  戚厌病忍无可忍,放下袖子,挺着胸膛往前:“谁是贼人!谁是贼人!是我!是本王!睁大眼睛看看!现在满意了吧!看清了没!”
  鬓边带着的珠花,都因他这一通动作落在地上。
  郑学则举着扇子,挡住自己半张脸,蹲下去将珠花捡起来,重新给戚厌病戴上。
  戚厌病:“……”
  气死!气死了啊!
  侍卫被吓一跳,齐齐后退,低头弯腰行礼:“见过小郡王!”
  强大的心理素质,让他们无论觉得多好笑,都忍住没有笑。
  戚厌病心如死灰,破罐子破摔,脸不遮了,长袖一甩:“走开,让我过去!”
  走到一半,他又回头叫上那群侍卫:“你们来,去看看前面的路上,有没有人。”
  侍卫们:“……”
  他们应声,飞快的跑开,去前面看是否有人。
  就算有人,也会通通被他们驱散开。
  等到跑远了,一个两个,才开始忍不住,嘴角疯狂起飞。
  沈禾安慰他:“没关系,你看他们都不笑,不会觉得你好笑,也不会跟其他人说。你就当他们都没看见。”
  戚厌病用扇子挡着脸,健步如飞:“快点走!”
  郑学则都没能忍住,笑得肩头微颤。
  到了老王妃院子中,戚厌病再度将自己的脸捂得紧紧的,推沈禾肩头:“小禾走前头,让那些婢女都下去。”
  沈禾带着他们进去,跟老王妃行礼,拜过之后:“王妃,我带了个人来,特地见您,可以请其他人先退避吗?”
  老王妃是个非常慈祥的老太太,满头银丝,看起来很热情。
  她欢喜的捏着沈禾的脸颊肉说:“听老二提过你许多次,果然是个招人疼的乖孩子,你快坐下,你们都退去出吧。是什么人呀?”
  沈禾一下子拘束起来,被拉着坐下,脸颊肉被迫在老太太手里揉捏,梦回童年被吸的经历。
  老王妃对什么人不怎么感兴趣,她对沈禾兴趣比较大。
  随便瞥了眼堂里站着的人,顿时,目瞪口呆。
  然后爆发出异常豪放的笑声。
  沈禾更加拘谨了。
  不愧是戚厌病的奶奶。
  亲生的。
  老王妃摆手:“你们另外两个就别遮了,快快放下,来都来了,是柳家公子与郑家公子罢?就数你们几个玩的最好。来来,到祖母跟前来,让祖母好生瞧瞧,哎哟,真不愧是我的孙儿,这模样,早先若是将你生成个姑娘,定然比眼下更俊俏哈哈。”
  老王妃说着,还从头上拔下来一支珠钗,给戚厌病戴:“来来,你这头上太素,祖母来给你添一支。”
  戚厌病:“……”
  戚厌病按住自己的脸说:“祖母,您欢喜便好,但咱们打个商量,不同您的手帕交说这事成不成?”
  老王妃笑哈哈:“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祖母什么时候将你的丑事告诉手帕交过?再说了,这多好看,让祖母好生瞧瞧,哎哟,打扮起来真不错,改日让你佟悦叔祖母身边的大丫头来,她会给人装扮,手极巧,定能将你装扮的更加动人些……”
  戚厌病:“……”很好,懂了,手帕交都会知道。
  不仅戚厌病,下头另外两个也被老王妃拉着,仔细端详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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