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节

  他自然不能瞧着沈禾吃亏,那跟他吃亏有什么区别?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被人从楼上围观到楼下。
  沈禾爬上马车,那小太监气喘吁吁:“小公子,您可好?有无受伤?受没受欺负?无需担忧,奴才回来前,已经捎人去宫中给太子殿下递信,还使人去国公府与柳府都跑了一趟!定然不会再让您受欺负了!”
  沈禾:“……”
  沈禾裂开!
  为什么要请这么多的家长!
  第55章 家长来
  沈禾手忙脚乱!
  他先是上下摸索, 没有找到自己的帕子,只能用自己被扯裂开的衣袖给自己擦脸。
  边擦边说:“你快快!帮我重新把头发束起来!”
  沈禾求助沈砚:“哥哥你能让人偷偷回家一趟,偷一套衣服来给我穿吗?”
  他衣服上还沾着血呢, 家长看见了怎么得了。
  他说完,顿住。
  等等,要来的家长太多了。
  等会儿允王世子他们的家长八成也是要来的。
  那不就到了家长撕架环节?
  他抬手挡住小太监要帮他拆头发的手, 说:“不用了, 你再将这袖子撕一下, 衣摆也撕个口子!”
  他也不擦自己的脸了, 用手指摸摸自己下巴上的血, 给脸上再糊一点。
  然后扭头去看沈砚:“哥哥,怎么样, 够惨吗?看起来有没有允王世子惨?”
  沈砚无可奈何,笑起来:“有, 比他还要惨。放心,不是你的错,他们知法犯法, 你做的非常对。”
  沈砚道:“不过, 下次你不可如此莽撞, 你身边无人,万一他们胆子大,真敢合伙对你动手怎么办?”
  沈禾讪讪笑了声, 胆子大得很:“怕什么,他们肯定不敢对我动手, 哥哥你是不知道他们对允王世子那个奉承样, 一看我就知道,都是墙头草。要是真的很凶, 不会怕我的那种人,我当然会跑,我可聪明着呢。”
  话虽如此,沈砚心中还是觉得后怕。
  他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摸摸沈禾乱糟糟的头顶。
  簪子方才被小太监彻底抽出,细软的发丝就这么垂下来,软软的搭在沈禾的肩头跟脸颊两侧。
  这让他看起来,要比束着头发的时候更小一些,睁着一双圆润的眸子,里面充满小得意的神情。
  偏偏带着点婴儿肥的脸颊,糊着血痕,跟只受伤了的小猫一样。
  沈砚想,他的弟弟就算收拾的整整齐齐,不故意将自己弄的惨兮兮的样子,也是让人心中怜爱的。
  允王世子怎么可能比得过他呢?
  ……
  国公府是最近的,老夫人与老国公最先收到消息。
  那小太监命人捎信,说话说的很危言耸听。
  捎信的人不明所以,原模原样的传达:“那位公公托我为大人传信,说是小公子在临江阁被允王世子带一群人打了,请您快去官府瞧瞧。”
  老国公手里的茶盏都摔了:“你说什么!?”
  他家的小禾被一群人打了!?
  这还得了!?
  他解甲赋闲在家,这些人是直接当他死了吗?敢这么欺负他的亲孙!?
  老国公腾地起身,不等捎信的人说第二遍,风似的窜出去了。
  龙行虎步,不知道的几乎以为他要去上阵杀敌。
  柳家是稍后一些获知的。
  家中男人们多在外头当值,忙着公事还未归家。夫人们守在府中,外加些少爷小姐。
  柳夫人眉头蹙紧,道:“我晓得了,冯妈妈,给些辛苦银钱给他,我去换身衣裳就去府衙……罢了,不换了,咱们直接过去,先别惊动老夫人,另外差人去与老爷说一声。”
  一行人出门,上马车往衙门赶。
  等到宫中得到消息的时候,沈禾那头已经在衙门待着了。
  京兆尹一早得到消息,知道这回闹事打架的都是些世家子弟。
  中间还有个世子。
  他原本头疼的要命,心想有个世子,实在是难办。
  等沈禾一脸血的从马车上下来,京兆尹差点给跪了!
  世子!?
  世子算什么!?
  没人跟他说这位祖宗也在啊!
  还被打成了这样!
  打的这一脸血,就在京城!
  京兆尹简直怀疑,再过两个时辰,他的官帽就要被撸下来了!
  沈禾八成是不熟悉京兆尹的,可京兆尹对沈禾简直不能更加耳熟!
  宋少傅就是他的丈人,他的夫人是宋少傅的大女儿,两人感情甚笃,时常从自家夫人口中,听来岳丈提及这位太子养大的小公子。
  旁的人或许还不晓得太子对这位宠信到什么程度,他却是一清二楚的。
  京兆尹腿一软,扶住身边的衙役,也不管那什么狗屁世子,两步到沈禾身前,努力让自己音调平稳:“沈小公子可还好?需要先请个大夫瞧瞧吗?不必强撑,让你身边的小厮与护卫来说也是一样。”
  沈禾眨眼,心说他装惨这么成功?
  看起来马上要撅过去,比允王世子还需要请大夫吗?
  沈禾本来想说需要,卖惨嘛,就卖个大的。
  但话到嘴边,及时刹车:“不用了,我还好,我能撑住!”
  请大夫就露馅了!
  不能请!
  别说大夫不能请,连脸都不能擦。
  就这么血糊拉滋的最能吓唬住人。
  沈禾在临江阁的时候凶神恶煞,恨不得谁伸手就咬谁一口。
  到了官府,就开始乖乖巧巧的,跟在沈砚背后,那一脸凄惨样儿,又规规矩矩一副好小孩的模样,谁看了都心生偏颇。
  允王世子几人是被背进官府的,一群人哎哟叫唤,到官府的时候,大部分人都能下地,晕过去的也醒神,就是胳膊腿儿浑身都痛。
  最惨的只有允王世子,他的小腿果然折了,根本站不起来,只能坐在椅子中。
  沈砚瞥了他小腿一眼,收回视线。
  允王世子大声叫着:“我父王呢?我父王怎么还没有来?我父王来之前,我看谁敢审我!”
  京兆尹本来便没打算审他。
  他精得很,现在审允王世子没用,等沈禾的靠山来了,无需他多审,该是什么样便是什么样。
  话虽如此,他瞧着允王世子这副嚣张的样子,再瞧瞧那头,安静的跟着自家兄长的沈禾,心里对允王世子不喜极了。
  允王是承袭他父亲的爵位,他父亲与先皇是兄弟。
  允王与如今的陛下是堂兄弟。
  到了允王世子这一代,在皇亲中,其实已经隔着一层了。
  不过允王世子如此嚣张,他父母是何种模样,便可以窥得一二。
  果不其然。
  允王与王妃一同赶来,人还没有进门,便先哭天喊地,嚎得跟世子被打死了一样:“我儿!我儿怎么样了?是谁敢伤我儿!好大的胆子!”
  他们前脚进门,后脚,老国公冲过来了。
  允王与王妃还没有看清里面的情形,老国公声如洪钟:“小禾,祖父来了,你莫怕!”
  堂内所有人:“……”
  沈禾:更害怕了怎么办。
  他抓着沈砚的袖子,默默缩到沈砚背后,心说这种阵仗他真是做梦都没想到。
  江知同:“……”他抬手,盖住自己的脸,心想希望他家中人来的时候,千万不要是同样的阵仗。
  应当不会。
  虽然晓得来了作用也不大,但少挨几顿板子也是好的。
  沈砚压着唇角,扬声道:“祖父,您怎么亲自来了?”
  老国公这才在乌压压一堆人中间,找到自己的大孙子跟小孙子。
  他也不管那头正哭天喊地的允王与允王妃,大步到两个孙子跟前,拉着沈禾看,怒上心头:“小禾,谁打的你?你与祖父说,祖父便是拼着这老脸,告去御前,也定然会为你讨回个公道!”
  那头正抓着世子大哭的允王妃:“呜呜呜我儿啊——”
  嗓音蓦地小了下去。
  跟被掐住嗓子的鸭子似的。
  京兆尹心说,再等等吧,这才来两位,其他公子哥们的家里人恐怕也回来。
  他们来不来其实不要紧,要紧的是太子还没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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