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节

  罗非也忍不住捏捏小老虎耳朵:“清哥,你把他抱起来,我给他洗洗毛。”
  席宴清把小老虎抱起来,小心不让水进到小耳朵里,对罗非说:“景容走的这几天可要多辛苦你和三宝了。”
  罗非边给小老虎洗头发边满不在乎地说:“有什么好辛苦的?我最开始来的时候还想着我什么时候才能顿顿吃上米饭呢,都没想过这么快就能过上现在这么好的日子,所以一点儿也不辛苦。要说辛苦,也就带这小子辛苦点吧,但长大了也就好了。”
  席宴清闻言,安安静静地看了罗非一会儿。
  罗非似有所感,抬起头:“怎么了?”
  席宴清面上带着些许困意,唇边挂着淡淡的笑容:“醉了。”
  罗非知道席宴清替骆勇挡了不少酒,但总觉着这时候说的“醉了”不是喝酒喝的。
  于是他没接话。
  席宴清也不再说什么了,等把小老虎擦干了放到被褥上之后,按住罗非的后脑勺,在被蒸气熏得红扑扑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景容一想到翌日要跟罗吉一起出门,怎么都有些睡不着,便出来赏月来了。没想到一出来就听到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虽然隔着墙,听得断断续续的,但总归是听着了,弄得身上燥得慌。更叫他哭笑不得的是,这声音似乎一时半会儿还不会停下来,没办法,他只好走出大门,吹吹夜风顺便让自己平静下来一点。
  “景容?”突然,远处传来一阵熟悉的叫声。
  第76章 识破
  “大哥, 你也没睡啊?”景容为避免尴尬,快几步迎上去,尽量让罗吉离他家这边远一点, 以免罗吉也听到某些暧昧的声音, “在赏月么?”
  “嗯, 睡不着,出来走走。”罗吉左右瞅瞅, “你呢?”
  “我也是。”景容笑笑,并没有发现罗吉也有些不自在,“今晚没什么风, 出来走走挺好。”他说。
  “嗯。”罗吉点点头,调了个方向,往席宴清的旧房子那头走。他本来就在来回来去走。之前因为睡不着, 再加上有些事情想问席宴清,所以便晃晃悠悠来到席宴清新家里,只是还没进去, 就听到了一些不便打扰的动静, 所以他又折回去了,并且就离着席宴清新家一段距离来回走。其实走到后面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没彻底离开, 明明知道心里的问题这晚上是问不到了。
  景容见罗吉不说话, 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特别是当他想到河边发生的事情,怎么都觉着窘迫得很。可是什么都不说就这么走着,似乎也挺……让人不好意思的。
  关键弄得两人这么不好意思的正是他啊!
  至今都想不通那天为什么胆子会那么大。后来他在心里大至捋了一下。首先他第一次知道罗吉是个特别有担当有责任的人的时候,对罗吉印象就不差, 后来知道他为了救妻子把所有身外物都卖了,就更是觉得这人重情重义了。他最欣赏这样的人,而罗吉,大概是把这一点做到了极致吧,所以他隐约就对罗吉多注意了一些,直到……直到准备盖房子那阵大伙一起去采石头,他无意中被罗吉抱了一把……
  好像就是打那以后,有时候会觉得心里有点怪怪的。
  虽然一直没对任何人说过,但他好像就是从那时起,面对罗吉就多少有点不自在。
  而河边那次的事,虽然是个意外,但如果不是他内心对罗吉没有任何抗拒,肯定也不会发生。
  所以说来说去就是他的心出了问题啊。
  也不知道罗吉到底怎么想。
  景容想问问,又不好意思,只能安安静静跟罗吉走着。
  罗吉也没吭声,见景容跟着自个儿走,便把景容带到了他现在住的地方。
  “进去坐会儿吧?”罗吉说。
  “好。”景容心想:坐会儿就坐会儿,谁怕谁!
  “席弟和二宝搬过去之后,你好像还没大往这儿来过。”罗吉拿出了一些吃的——妹妹成亲,带回了一些喜糖和瓜果什么的。
  “嗯,是来得少了。”即便是来了也没太进去过,进去也是进后菜园可能帮忙摘些东西什么的。这屋子倒是真的许久未进了。景容拿了块糖在手上,想了想,问罗吉:“大哥,有酒么?”之前觉着喝不少,可这会儿看来还是过于清醒了,喝点酒或许他胆子能大些。
  “酒倒是有,不过这个时候喝,你不怕明儿个起不来?”
  “想要起不来,总得先睡着。”景容确实有些失眠,而且还就是因为眼前这位闹的,但这话他可不敢说。
  “那就少喝些吧。”罗吉拿了些酒来,还有点花生米和切好的酱牛肉。这可都是好东西,罗吉之前还想着走之前送到家里,现在看来用不着送了,今晚就地解决。
  两人把桌子抬到外面,又搬了两把椅子,随后就着花生米和牛肉开始喝起小酒来。
  罗吉话不多,景容也没想好该怎么把心中所想问出来呢,于是俩人就闷声喝着,时不时抬头看看月色。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这话显然不是白说的,今晚月如银盘,月华醉人心神,仿佛只是抬头看一会儿,就要痴了。
  “想家吗?”罗吉突然问。
  “从军的时候倒是想的,回了家之后就断了念想了。”景容一口饮尽杯中酒,“现下家就在这儿,也没什么好想的。”转了转手里的杯子,“大哥你这酒,似乎不是白日里喝的那些?”他不过喝了两三杯就觉着有些晕晕的,这酒定然比白日喝的劲要大得多。
  “嗯,是我自己藏了多年的。”罗吉倒是没注意到景容的面色,他低头看杯子,兀自又倒了一杯,“景容……”
  “嗯?”
  “你那日……”罗吉想问,你那日为什么会突然做出那般的举动?但一看到景容别过脸,似乎就怕他说这个,便又转了话题,“你和骆勇在这华平村建了房子,明年开春便可以分地了吧?”
  “嗯。”景容匆匆又喝了一杯,觉得不够,又喝了一杯。连着喝了好几杯之后,他觉得他的胆子终于大了那么一点点,于是强持着一丝清明问景容:“大哥,我、我那日所做所为,是不是让你十分困扰?”
  “是有一点点。”罗吉淡淡扫了景容一眼,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喝酒的速度。
  “其实、其实你若是觉得困扰,不必陪我去买羊的。”景容觉着这酒劲好像越来越大了,但他又管不住自己的嘴去不喝,“我、我一个人也能把羊赶回来。”
  “我知道。”罗吉按住景容把着酒坛的手,“别喝了,回去睡吧,我送你。”
  “送我?不不不,现在还不能回去。”以他对他席哥的了解,这会儿应该还没完事儿呢,“再、我再过一会儿再回去吧。”景容说着又喝起来,不一会儿又是三杯。这三杯下去他人基本就已经坐不直了,罗吉好说歹说,才让他同意回了家。
  罗吉自己也很晕。他虽然酒量不错,但架不住白天也喝得多,而且他这酒可是酒劲十足的。
  这酒还是当年他成亲的时候留下的呢,最后一坛,一直没舍得喝,也不知今儿个怎么就轻易拿出来了。
  景容有些走不稳了,罗吉扶着还走不成直线呢。然而这还不是让罗吉觉得最坑的,最坑的是,到了景容家门口发现,席宴清和他弟还没结束呢!
  席宴清这也不是没结束,而是他和罗非这都来了第三轮了。
  平时小两口仗着有儿子在还是比较克制的,但是今晚席宴清可能是替骆勇和罗茹高兴,也可能是酒喝得恰到好处让他有些兴奋得停不下来,几乎可以说是彻底放飞了。
  罗非的求饶声中已然带了哭腔:“清哥,你、你有完没完啊……”
  席宴清含着罗非的耳朵说:“就快了……”
  这都不知道是第几个“就快了”,罗非翻白眼都没劲儿翻了,却不知这一个纵容,把外头的两人弄得全身跟着了火似的。
  景容本来就被罗吉扶着,身体贴着,这耳朵一被刺激,加上酒劲,整个人都有些飘。
  罗吉也好不到哪去。他心里反复想着,把人送进屋他就走,必须快点走,但是刚把景容按坐到炕上,景容的手就抓过来了。
  “大哥……”景容一把牵住了罗吉的手。他并没有看着罗吉,但是那个挽留的语气却弄得罗吉心生恍惚。
  酒这个东西,壮胆,而且它会让人兴奋。
  那些平日里不敢说的,或许醉了也就敢说出来了,不敢尝试的,醉了也就敢尝试了。可能等醒了之后再回想就会觉得自己疯了,但醉的时候,谁会想到那么多?!
  罗吉胸中鼓噪得厉害,有个声音在反复提醒他这时候该离开,可是他的脚却像生根了一样动弹不得。特别是看到景容红红的耳朵的时候,总有想上去咬一口的冲动。
  一定是疯了!
  席宴清这屋的声音这时终于停了,罗非嘴里嘟嚷着:“娘的,明儿个我还要早起做吃的呢,我要是起不来都怪你啊!”
  席宴清笑着吻了吻罗非的额头:“我起来做。”
  罗非又说:“你最好祈祷今天没中。”
  席宴清也困了,迷迷糊糊说了声:“随缘吧。”
  罗非心想不管了,爱怎么样怎么样吧!然后也跟着睡了过去。
  这一夜小老虎倒是够给力,居然只换了两次尿布,并在凌晨的时候喝了一次奶。席宴清都起来帮他弄好了,让罗非尽可能睡了个囫囵觉。但就在他第一次醒来给小老虎换尿布的时候,他总觉着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这声音不像是骆勇那屋传来的,反倒是有些像景容那屋传来的。可这个时间,景容那屋怎么可能有声音?
  那声音很快又消失,席宴清便当自己幻听,又睡过去。
  第二天,罗非强撑着起来去做饭去了,并且也没叫席宴清。席宴清帮骆勇张罗婚事也够累的,而且夜里又当牛又当爹,这早上醒不过来再正常不过了。
  罗非捏了捏脖子,揉揉酸疼的腰,悄声去抱了柴,蒸馒头,摘菜。
  赶上骆勇和罗茹成亲,这菜倒是有许多现成的,罗非热了些红烧肉,打算再炒个素菜。
  席宴清本来还能睡,但是小老虎醒了,一翻身就往他这边过来,“啪啪啪”小巴掌毫不客气地糊他脸上。
  “哒哒哒!”小老虎露着两颗小乳牙,嘴边哈喇子都淌下来了,滴得席宴清胳膊上都是。
  “怎么不再睡会儿?”罗非添着柴问。
  “儿子坑我。”席宴清抱着小老虎,找把椅子坐下了,“起这么早?”
  “景容今儿个不是要跟大哥走了么?我说了要早点做吃的啊。”
  “倒也是。我去看看景容起没起,得早点儿叫起来,路程这么远,还是早点出发得好。”席宴清抱了小老虎,出去之后把小老虎举高高两下,逗得他咯咯乐。这时骆勇也出来了,出来抱柴。
  “席哥,早。”骆勇新婚第一天,春光满面。
  “早。”席宴清笑笑,绕过大门,看到景容那屋的门都没锁,挑了挑眉,“骆勇,景容出去了?”不能吧?这一大早的也没说一声。难不成是他起太晚了?!看看天色,也不晚啊……
  “没有吧?”骆勇说,“我半个时辰前就醒了,没听到有动静啊。总不能天没亮就出门吧?”
  “去看看。”席宴清朝骆勇努了努下巴。关键景容养了那么多羊,万一夜里遭了贼什么的,他们昨天都喝酒了,可别是小偷抓准了这个机会来偷羊了吧?!
  兄弟俩突然就不太放心了,一人提了个儿臂粗的大棒子,悄声进了景容的院子。
  羊在羊舍里咩咩叫起来,炕上的人突然惊醒。
  景容瞅瞅旁边同样缓慢睁开眼睛的人,脑子里突然开始回放昨夜的画面。
  罗吉一转头就见景容的脸红得像要滴血,却不知自己也没好到哪去。
  衣服扔得满炕都是,被子被滚得乱七八糟……
  “吱呀……”外头的门声响了。
  “等一下!”景容吓得连忙一吼,“谁啊?”
  “景容,是我,你没事儿吧?”席宴清说。
  “没、没事儿!”景容赶紧爬起来穿衣裳,连身后的别扭都顾不上了。罗吉自然也不能落下,只是他后起的,已经赶不及了,因为他听到了有人进来的声音,于是只得赶紧拿了衣裳躲到柜子里——亏得这三家的柜子都是照着席宴清画的图打的,衣柜空间特别大,不然人还钻不进去了。
  “可以进去了吗?”骆勇问。他总觉得景容的声音不太对劲儿,所以不放心。
  “嗯。进、进来吧。”景容匆匆打量自己的身体,好像不太对劲,但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哎哟他娘的,忘把罗吉的鞋藏起来了!景容赶紧把罗吉的鞋扔进柜子里。藏完自己也有点懵逼,话说为什么要让罗吉藏起来……好吧,是有些不好意思。酒后乱性什么的,头疼!
  “没事儿吧你?”骆勇疑惑地问。总觉得景容的声音听起来不对劲,人看着也不太对劲。
  “没事啊。”景容清了清嗓子,“你们怎么过来了?”
  “你今儿个不是要跟大哥回老家买羊的么?得早点儿收拾收拾吧?”骆勇说,“大哥跟没跟你说好了啥时候出门啊?”
  “说好了,我一会儿吃过饭去、去找他。”景容心虚,没敢看骆勇和席宴清。
  “是么?”席宴清说着突然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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