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六、另一种

  章六.另一种
  白昼渐渐划破黑暗，杨警官与陈法医正奔走于山路中。
  「这里有个山沟呢，似乎可以通往某处。」杨警官指着地面说：「要下去看看吗？」
  「这应该是数年前的地震所造成的吧。」陈法医接着说：「而且，这个山沟看起来也不深，我们下去看看好了。」
  两人小心翼翼地将双脚探入沟中，然后再以攀岩的姿势往下爬，不到几秒鐘过后，他们着地了。
  山沟下与上方的山路截然不同，底下的景色让人觉得不可思议。这山沟底下又是一片湛蓝的天空，以及一大片灌木林，地面是潮湿的泥泞披盖而成。
  「太不可思议了……没想到山沟底下还有这种地方。」陈法医惊讶的望着四周的景色。
  泥泞上的一大片青苔与腐烂的落叶散发出一股浓重的霉味，并与森林里的芬多精混合在一块。
  杨警官来到一座高耸的石墙前方：「这里怎么会有这种东东啊？上头还刻了一堆密密麻麻的字。」
  「这座石墙应该是当地的原着民所建的，而这些文字大概是咒文之类的东西，应该是要用来阻挡某种东西。」陈法医说着。
  「是要阻挡小精灵吧？」杨警官继续说：「没想到这种鬼地方也会有原住民。」
  「还是先翻过这座墙再说吧。」陈法医说道。
  两人一起爬上高墙，并在另一端着地。
  杨警官率先开口：「什么嘛，这里的景色与另一边一样嘛。」
  「我们先往前走吧。」
  远方正有一道烟雾往上飘去，最后在高空散去。杨警官说：「那里好像有人烟，要过去瞧瞧吗？」
  「嗯。」
  ●
  庄雅凡的颈动脉已被割断，她的尸体什么会在这儿？那老张又跑到哪去了？
  一名族人将长竹竿从庄雅凡的口中刺入，她的嘴中顿时冒出了一堆血泡，最后由跨下穿出，接着又有几名族人走上前，将庄雅凡的尸体抬到火堆之上……
  我们两个大概在这儿呆呆的看了十几分鐘。
  一阵焦味扩散开来，庄雅凡的尸体已经被拷成焦灰色，好几名族人纷纷上前将庄雅凡的手脚撕扯下来，并大口的吃着人肉，还不时发出嘶嘶的怪声。那是肌肉被撕下的声音……
  他们吃着肉的同时，不时露出了心满意足的表情。
  不久后，庄雅凡的尸体已变成一具焦黑的尸骨，被烤熟的内脏被丢在一旁，看来他们不喜欢吃人类的脏器。
  没想到世上的蛮荒部落中，还有着这种惨无人道的食人文化。
  我转头看着阎亦诚的眼神，他的眼珠瞪的非常大，看的出之中愤怒交杂着悲慟的神情。
  我小声的说：「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但你可别突然衝过去，他们那么多人，如果现在衝过去的话，我们就死定了。」
  阎亦诚似乎没有听见我说的话，他愤怒的衝了出去，并射了一发箭出去，正好命中了酋长的心脏，酋长咳出的一滩血后，便倒地了。
  「哇啊！」
  其他族人纷纷混乱起来，便纷纷拿着长矛往阎亦诚衝去……
  就在这时，好几阵枪声从后方响起，族人们一个接着一个的倒在地上，地面顿时变成了血红色。
  我转过头，是一名警察与另一个陌生人，警察持续的开着枪，直到所有族人都倒地为止。
  这些山上倖存的食人族，恐怕全被那个警察给杀光了。
  他们两人走了过来，接着那名警察向我们说：「你们没事吧？」
  「我没事。」我说道，而在我旁边的阎亦诚不发一语。
  「我是警察，敝姓杨。我们是来这里调查无名尸案件的，在山脚下时正好又看见了你们的车子……长话短说好了，我们是来救你们的。」杨警官说道。并从胸前的口袋中示出警察手册。
  另一个人说道：「敝姓陈，我是个考古学家，目前身兼当法医的工作。」
  杨警官见阎亦诚不发一语，接着问：「那个人没事吧？他好像有点怪怪的。」
  我回答：「那些族人在吃的是他女友的尸体，我们已经死了两个人了。」
  「喔，那请你多保重。」他简洁的带过。
  杨警官又问：「对了，你们是和张氏企业的董事长－张鸿海一起来的吗？」
  「没错，他企图将山上所產的祖母绿都带走。」我答道。
  「他被小精灵吃了吗？或是和你们走散了？」他又问。
  「我们和他走散了。你们也遇到小精灵了吗？」我问道。
  「嗯，我们也有一个同伴被吃了。」杨警官说。
  他的眼角中泛着泪光，看的出他是个有情有义的男人，想必他对于同伴的死也感到不太好受吧。
  「竟然连黑心企业的董事长都在这儿了，那就连他一起抓起来吧。」杨警官说：「请问，可以请你们两位帮忙协助逮捕他吗？」
  「没有问题，我们会尽全力帮忙的。」我说。
  在我们的后方又传出了某种东西踏过杂草的声响，我转头一看，是四隻浑身是毛，就像是颗球一般，身体偏圆又和小精灵同样有绿眼珠的奇怪生物……
  它们虎视眈眈的看着我们四人，一副兇残的模样，在它们的绿眼珠中散发着不寻常的诡异光芒，嘴角中又滴出了大量的唾液，瀰漫着一股令人反胃的恶臭。
  「靠！那又是什么东西？」杨警官大吼，并反射性的朝着它们开了一枪。
  「我们不用知道那是什么，现在我们要做的只有……跑！离它们越远越好！」我说罢，并迈开脚步，往它们的反方向奔去。
  其他人紧跟在我的身后，那四隻浑身是毛怪物以不自然的步伐追了过来，同时在地面上发出啪啪的声音，茂密的毛发随着风被吹得四处飘舞。
  这一瞬间，四隻怪物同时扑了过来，将我们四人一一压倒在地。
  抓在我身上的怪物用那尖锐的牙齿咬着我的肩膀不放，同时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声，犹如婴儿的哭声一般。源源的红色鲜血不断往我的肩部流出，浸湿了我的上衣，情急之下，我将一枝从食人族那儿抢来的箭矢刺入怪物的身体中，发出噗滋的一声，从怪物的身上喷出了黄白色的脓汁。
  我吃力的爬起来后，继续拿着箭矢往阎亦诚身上的怪物猛刺，直到它彻底死去为止。
  杨警官开了好几枪，将他与陈法医身上的怪物一一杀死。
  尖叫声此起彼落，我们终于将这四隻怪物杀光了。
  「呼。」
  陈法医走上前，打量着怪物的尸体：「应该没有错，这些怪物也是小精灵的一种！真不敢相信，这座山上竟然有这么多人类尚未发现的生物……」他兴奋的说。
  陈法医继续说：「只不过，两种小精灵都很兇残就是了。」
  真搞不懂他们那些专家在想些什么，虽然就某种方面来说，小精灵是个了不起的发现，但对我来说，却只想将它们杀死，然后尽快逃离这座山。
  陈法医的举动证明瞭考古学家和笨蛋只有一线之隔的距离──这是我打从心底的想法。
  「对了，请问你们知道张鸿海正在什么地方吗？」杨警官问道。
  阎亦诚回答：「他就在莱斯湖附近的山洞中。」这是他见到庄雅凡被食人族吃了以后，第一次开口说话。
  我们边走边说着，不知不觉已经到了这处高墙边。
  杨警官率先爬了上去，我们跟在他的后方。
  ●
  我们缓缓的将双脚着地，然后继续往前方走去。
  绿意盎然的森林发出了枝叶摩擦的清脆声响，但就是缺少了虫鸣鸟叫的声音，有种莫名的失落感。
  我们一行人来到了一处山沟的下方，我想当时我们就是从这儿跌下来的。因为这个山沟并不明显，因此刚刚才没有发现。
  我们爬了上去，我的双手触摸在溼滑的青苔上，感到一丝噁心的感觉，我不敢掉以轻心的攀爬着，就怕一不小心，就会因手滑而跌下去。
  几分鐘过后，我们四人爬了上来，我们又回到原本的山路中了。
  「终于回来了，这里和下方的环境比起来还真是人间仙境啊。」我说着。
  我大口的吸着氧气，这儿的空气又比下方清新了不少。
  针叶木耸立，地面再也不是下方那潮湿的泥泞，而是乾爽的硬黄土，唯一不变的就是这一大片森林了。
  既然回来了，那就赶快往山顶那座湖前进吧。」杨警官说道。
  我和阎亦诚的肚子同时发出了哀嚎，我忍不住问了杨警官：「杨警官，请问你们有带食物上山吗？我和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了。」
  「喔，有啊，我都忘记拿给你们两个了。」他说完，并从随身背包中拿出了几包乾粮。
  我和阎亦诚接了过来，迫不及待的将它拆开，狼吞虎嚥了起来。
  不到一分鐘，杨警官他们所带来的食物被我们一扫而空。
  吃饱后，我们继续向前走，脚步变得轻快许多，果然，饿肚子和不饿肚子的差异是很大的。
  阎亦诚突然问道：「你们觉得张鸿海为什么会把小凡丢在那儿？」
  「也许他也遭到小精灵的攻击了，情急之下，只好将小凡丢在一旁，自己逃命去了。张鸿海他知道就算小凡不在他的身边，你也一定会去找他算帐。」我答道。
  「真是太可恶了……」
  此时，杨警官突然大喊：「它们又追过来了！」
  我往后一看，那浑身是毛的小精灵真的追过来了！这次不只有四隻，而是一大群，少说也有个五、六十隻。
  杨警官疯狂的朝它们开枪，子弹瞬间鑽入它们圆滚滚的身躯，同时发出了哀嚎。黄白色的脓汁与腥红的鲜血遍佈了满地。从这点可以证明，这种小精灵与先前我们遇上的那种不同，我们眼前的小精灵并不会再生，所以杀伤力应该不大才对。但是……绝对不可以小看它们。
  「嘎嘎、吱……嘎吱……嘎──」它们不断的惨叫着。
  杨警官换了个弹匣后，继续朝它们开枪，不到一分鐘的时间，地上就已经遍佈了小精灵的尸体。
  「砰砰砰──！」
  小精灵的毛发上浸满了血水与黄白色的脓汁，周围瀰漫着噁心的腐臭味，我仔细一看，它们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了，毛发以极快的速度脱落，接着毛皮下层的肌肉组织也长出了尸斑，并渐渐的化为黑色的液体，它们的绿眼珠就像是冰块碰上了热水一般的溶成绿色的黏稠物。
  它们的尸体在几秒鐘之间，就只剩下一具斑驳的骨架与一堆噁心的黏稠液体。不时还会散发出阵阵的恶臭。杨警官走上前，确认它们已经死透后，便说：「快走吧，别在这儿停留太久。」
  「好。」我们同时回答。
  我按着背上被小精灵咬的伤口，强忍着疼痛。
  杨警官似乎发现了我的情况不对劲，接着问道：「林先生，你没事吧？」
  「没事，只不过刚刚被小精灵咬的伤口有点痛。」我答道。
  「请问你们有带绷带或盘尼西林之类的东西吗？我是读医学系的，我想替他清理一下伤口，否则很容易细菌感染。」阎亦诚问道。他现在一定很压抑内心的情绪吧，庄雅凡的死对他来说一定是个很大的打击
  「有，我们有带一些简单的医疗用品。」陈法医说完，便从包包中拿出一个医药箱。
  阎亦诚接过医药箱，接着拿出绷带、棉花棒和一些消毒用的药品，便帮我做了个简单的包扎。
  「好了。」阎亦诚说道。
  「那我们快走吧，别让其他的小精灵找到我们。」我说。
  我看向左侧壮观的大峡谷，阳光依然不变的映照在上头；虽说这里有高耸的针叶木庇荫着，但我的汗水还是不由自主的滴了下来。
  我用手掌将脸上的汗水由上往下抹了下来，再将掌上的汗水擦在裤管上。
  除了我以外，其他人也都紧绷着神经，面对小精灵什么时候会出现的恐惧，不禁让我起了鸡皮疙瘩。
  「嘎嘎──！」这个叫声是……小精灵！
  「该死！」我大声的骂着，喉咙同时赶到一阵疼痛。
  这些小精灵是我们先前遇到的那种，会再生的那种。
  「跑！这些小精灵用枪杀不死！」我大吼。
  我们一行人往前衝去，不用说，那群该死的小精灵当然追在我们的后方。
  这一瞬间，陈法医忽然跌了下去，小精灵们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跳到了陈法医的背上！
  他死定了。
  杨警官拔出手枪，接着朝着小精灵的方向扣下板机。
  子弹对这种小精灵而言根本就是小caes，根本就伤不了它们。
  杨警官放下手枪，便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发生了。「对不起，我无能为力……」
  「嘶」的一声，一隻小精灵瞬间将陈法医背部的皮肤撕下，接着塞进血盆大口中；陈法医惨叫了几声后，便将一、两隻小精灵给打飞，但是小精灵的数量真的是多到难以形容，所以陈法医根本就是再做困兽之斗。「快来救我！我求求你们！」
  「走开、走开！」陈法医不断的挣扎着。
  我想出手帮助陈法医脱困，但又没有勇气，我很害怕一靠近他，就会马上被小精灵群给吞噬掉。
  我们三人呆呆的看着被小精灵包围的陈法医，似乎没有人有勇气上前解救陈法医。
  又有一隻小精灵一口啃断陈法医的颈动脉，血雾溅得我们和小精灵满身都是，它将陈法医的头颅强行三百六十度转了过来，将那噁心的爪子刺入陈法医的眼珠中，接着拔了出来，就像是串烧一般的塞进嘴中，滋的一声，爆出花白的噁心黏稠物。
  这下子陈法医可真的死了。
  鲜血洒满了一地，小精灵将陈法医的身体转向正面，将所有的皮肤撕下后，并将所有的脏器扯了出来。它们率先将胃脏划开，胃中同时流出一大坨杂碎与胃液，没猜错的话，那应该就是陈法医吃进肚子的食物。胃脏的内部有一层淡黄色的薄膜，薄膜的下方则覆盖了一堆血丝，小精灵咬住整个胃脏，接着撕了一块肉吞进腹中，它继续撕咬着陈法医的胃脏，满意的将胃脏嚼碎后，「咕嚕」一声的吞进腹中。
  肝脏也难逃一劫，那隻小精灵吃完胃脏后，便将肝脏扯了出来，「嘶」的一声，小精灵用那塞满内脏碎屑的爪子将肝脏撕成了数块，因为肝脏的体积较大，所以小精灵将它撕成较易入口的形状。它满意的吃着陈法医的肝脏，同时发出牙齿咬碎肝脏的怪声。
  另外几隻小精灵用爪子划开陈法医的嘴唇，接着将上嘴唇的肉瓣掀了开来，陈法医的牙齿裸露在外头，另一隻小精灵将陈法医的嘴唇整个撕了下来，留下充满血渍的牙齿。
  又有隻小精灵将陈法医的整颗头抱了起来，接着暴力的啃着脸部，陈法医的脸恐怕连他妈妈也认不出来了。嘶的一声，它咬下了陈法医的头皮，露出了整个佈满血丝的头盖骨，小精灵将头盖骨啃碎后，并将粉红色的大脑挖了出来，它一口将大脑吃进口中，在小精灵的嘴中爆出了粉色的浆状物，就像是白胶加了草莓果酱一般，遗留在它的嘴角边。
  接着，它们不停的啃食着陈法医的身体，几乎全身上下都变成了噁心的烂肉，鲜血溅满了小精灵全身，但它们似乎非常享受那种被鲜血洒满全身的快感……
  浓浓的血腥味一波一波的灌入我的鼻腔，呛得我忍不住吐了一滩杂碎物。
  「快跑！陈法医的尸体已经被吃得差不多了，在待下去的话，就会换我们变成那个样子了！」我喊道。
  我们三人迅速离开了陈法医的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