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恶习必须纠正

  无间断地在同一顏色的瓦片上跳跃,连三跨五地行走,项宣曄终于到达熙昇宫,原本还在烦恼那头牛的寝宫该怎样找,但她抬头一刻看到一名身穿黑色紧身服,毫不遮掩面容,露出妖艳脸蛋的司空于静,伏在不远处的屋脊上窥望下方,瞬间知晓杜澟之身在何处。
  「干么不下去?」
  「不方便……嗯……诸多不便……」
  「屁!死妖人在彩月馆什么都干过还害羞什么?!让开,让姐下去!」
  看到司空于静狡猾笑脸,项宣曄更是大动肝火,该不会是久于疏懒,没有练习飞簷功夫,误了救援时辰,家茹已作蛮牛妾?!要是这样……就把牛屠了!就像家茹小时候所讲那个……那个……庖丁解牛故事一样,把他剖开,像牛肉一样霍霍声分解,再砍成肉泥做包子!给……给淫棍警鐘胸吃!
  反正把太子的小命很快就哉在她手上,赵北英侥倖的也不过是当一个空城太子,管他现在何等威风,横竖也是废人,废人嘛……砍上两刀倒也没事,项宣曄也不浪费时间,直接从屋脊跳下,甩一甩袖,毒针随即从袖内飞出,不偏不倚地命中眾多宫卫的死穴,一个又一个四脚朝天倒下,一盏茶功夫,宫内再没有任何阻挠,她便长驱直入穿过走廊,气冲牛斗地一脚踹开赵北英寝宫门扇。
  「赵北英!不管你是神是鬼,姐都有办法灭你!」
  「你这个乌龟王八……蛋……」
  讲没骂完,项宣曄便看到最亲爱的家茹披着染上点点梅花图案的白色裳服,玉体半遮半掩,双手抱胸坐在几案旁,沙罗则跪在她脚边,低下头,像一隻小狗默不作声,而门前……躺着赵北英的尸体,脖子上的血已乾巴巴,一动也不动。
  「这……这是……什么情况?」
  立眉嗔目的杜澟之眼佈红筋,略带怒色地凝视着同样血跡斑斑的沙罗,现场气氛充斥重重火药味,只欠点火引爆,项宣曄才不做招惹家茹生气的事,看情况,十有八九都是小妖狐在闯祸,反正要杀的人早已经死翘翘,就蹲在地面等着家茹吧……不……地上都红红脏脏的,还是坐在那头死牛身上吧。
  「小茹……沙罗……沙罗怕小澟失贞才会『错手』杀人呀……呜……」
  「沙罗对小茹的爱皎如日星,下次不敢了。」
  泪珠黏在柔白睫毛上,在烛光照映之下折射出动人珠光,随着泪珠从眼眶溢出,划过黏上腥红的白皙肌肤,渐渐洗净那赤色罪证,妖媚的容貌迅即展露出来。
  纵使多年来独赏眼前的羊白头美男子,早已看透沙罗有事无事都爱用撒娇蒙混过关的技俩,此刻杜澟之看着混身血跡还梨花带雨的他,仿佛变得有点陌生,也许相隔三年没有共处,当年纯真可爱的沙罗,变得有点残暴,变得有点任意妄为,变得有点妖媚,变得有点难以理解,她有责任纠正他逐渐顽劣的恶习。
  「沙罗!别再沾上这些打打杀杀的事!」
  「十六岁的屁孩,应该要好好享受青……」
  话没说完,杜澟之的嘴冷不防地被沙罗的双唇堵住,两唇蜻蜓点水般轻轻一按便瞬间分离,沙罗眉语目笑地凝眸目不转睛地仰视着杜澟之,她霎时之间来不及反应,只懂得不停眨眼,咬紧双唇,说不出话来。
  「沙罗的青春就是小茹,刚刚享受了。」
  突如其来的一吻就像一盘冰水往头上浇,平息杜澟之内心犹如痛心切骨的恼恨,按照常理,她应该恨透杀掉犹如亲人的赵北英的沙罗,怎么被他吻一下就消气了?而且心脏有少许咚咚加快跳动,她开始分辨不清自己对沙罗到底是姐弟之情还是……爱恋?!
  杜澟之脑海猛然浮现与沙罗做色色事情的情景,她立即摇晃头脑,告诉自己不能这样,对方是幼童,是正太,在二十世纪沾污正太可是犯罪,会坐牢!虽然南蜀允许十五岁少年发生性行为,拥有二十世纪道德论理记忆的杜澟之却没法跨越这坎儿,不断提醒她自己别沉沦于沙罗的甜言蜜语中,必须要纠正一下思绪,决不能误人子弟,在水性杨花的名头上再增添恋童癖的称号。
  「主上!主上!!」
  门外突然传来李蜜儿情绪崩溃的惨叫声,划破寝宫内尷尬气氛,沙罗和杜澟之皆反应不及,只能圆睁两眼地凝视着风驰云走地闯进房间的李蜜儿,而项宣曄……依然若无其事地坐在赵北英的尸首上。
  「让开!」
  「怎么有疯狗闯进来?唉……应该留着守门宫卫,挡住这条疯犬跑来乱吠。」
  「让开!!谁都不能侮辱主上!!谁都不能!!」
  穿着紫红綾罗绸缎裳服,头戴华丽海棠步摇的李蜜儿不顾仪态,卟咚一声屈膝跪在赵北英身旁,拼尽力气推开项宣曄,却因力气单薄,转眼之间已经被项宣曄从从容容地一脚踹开,她急中生智在跌下一刻抓紧项宣曄手臂顺势把对方拉倒,继而磕磕绊绊爬起来,揽着冰冷的赵北英躯体。
  「主上……别掉下蜜儿……」
  飞扑上前揽着赵北英冷冰冰的躯体,李蜜儿非但没有悲痛欲绝,反而是欣喜若狂地笑起来,二十年的单相思,为了达成赵北英对柳王进行监视的请求,为了得到与他更多的相处机会,她甘愿当上柳王世子宠妾十年之久。为什么费尽心思,为什么拥有姣好容姿,为什么阿諛奉承百般讨好,赵北英依然对她所付出的爱恋视而不见、冷言冷语?她李蜜儿有什么比不上杜澟之?现在倒好,死了,终于有机会给予她完完全全地触摸他、拥有他。
  「主上不会孤独,被杜澟之拋弃又如何,还有蜜儿在,最忠心、最爱您的蜜儿。」
  纤纤玉手抚摸着赵北英脸颊,在他失去温度的额头送上一吻之后,李蜜儿取出盛满剧毒的药瓶,拔出瓶塞便把药灌下,弹指之间,头晕目眩、五脏六腑被撕裂的感觉蔓延全身,她噁心难受得轻咳一下,铁腥的血液便不受控制地从体内涌进口腔,李蜜儿紧闭双唇强行把铁腥噬回去,忍耐着痛楚放下赵北英,心满意足地合上眼帘,伏身于朝思暮想之人身上……即使他已无气息。
  「黄泉路上,蜜儿会紧紧相随。」
  「蜜儿会紧紧牵着主上的手,绝不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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