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节

  孙武嘴角多了一丝笑意,抬起头来刚巧看到居正一张黑起来的脸庞,轻声说道:“还请觉生兄继续。”
  “哼,这匹夫是故意的。等会定叫你好看!”
  居正脸上难看,不过还是强忍住了心中的怒火,继续这会议。
  “各位,刘家庙乃是汉口之门户事关重大,一旦刘家庙有失汉口便无险可守,陷落只是时间问题。虽有胡科长组织敢死队冒死潜入江岸车站炸毁了一批清军军火,但是前任汉口民军总司令—张景良私通清军,将我民军之情报私自外泄,导致清军对我之情况掌握甚深,更在昨日交战之中几次不许下属民军支援,间接导致刘家庙之失,汉口之危。汉口分军政府军务处长等在其指挥处发现多封与段祺瑞、冯国璋之书信,目前已将其擒住,目前汉口民军全军愤怒,要求我军政府立刻解除其之职位,并杀之以慰死伤千余同志之英魂!并追究举荐者之责任。”
  说到最后一句,他眼睛似乎不经意的扫过孙武身上,个中味道可就耐人寻味了!
  孙武心中一冷,已是明白了今天自己只怕要遭他责难了。若平时他早就怒起驳斥了,只是今天大敌在侧,黄兴给他的压力着实太大了,以至于不敢轻举妄动,脸上更是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一般,丝毫没有任何表情。
  “这张景良我曾经听闻过,不过大都传他迂腐,当时轻信与他却是不该。另外军心愤怒自当安抚,可通知汉口那边酌情处理!”
  吴兆麟一见屋内局势不多便出声帮衬了一番,当然,他心中是怎么想的就没人知道了。当日下面可是公推他为汉口民军总司令,只因两虎相争波及到了他,才便宜了张景良,顶替他去做了汉口民军总司令,至于第二标标统,听说后来又换了一人。
  他抬头看了一眼一直默默不语的张廷辅,据说便是这个年龄与我相仿的军官从张景良手中接管了第二标,成为了当时还在任湖北水陆军总指挥的胡鄂公指挥下进攻清军水军的主力。他对于第二标比较关注,自然听说了他在那一战中负了伤,第二标也因为指挥不当损失惨重,因此被解除了第二标标统之职,回武昌静养了一段时间的伤。
  如今见他身上伤口复原了,想必是要重新扶他上位吧!
  他心中叹了一口气,脸上无喜、眼中有忧,这一番斗来斗去的、平白让外人得了好处,何必呢!
  居正没想到这时会有人站出来圆场,眉头微微一皱,却看见是吴兆麟。这位首义总指挥可不是他能轻易说教得的,威望恐怕在军政府之内只比军务部长、大都督稍差一些,因此只得作罢,想要等会再提起这议题。
  不想这时孙武却主动的开口接过了话茬,“这事错误主要在我,等会我会给各位一个解释。方才觉生也提到了,北京那边已经得到了袁世凯不日将就职钦差大臣,南下督军进犯我湖北之消息。那么,我想说在这危急关头,军政府势必要另为汉口民军选择一员能征善伐之指挥,这一职位责任重大,非是一般人足以就任。初时我还心中犹豫没有合适人选,如今既然黄先生抵达武昌,遍观国内同志,没有谁的指挥革命之经验比他丰富,何况先生身经百战,因此孙某做主提议,由先生自领汉口民军总司令之职,节制汉口数千民军迎战来犯之敌!”
  他倒是打了个好主意,希望通过舍车保帅,保住自己军务部长的位子。
  黄兴听到那孙武提议由他为汉口民军总司令,脸上微笑的冲他点了点头。他这人正是因为不善龌龊政治,因此才会在同盟会之中的威望略低于孙文。因此听他开口便是随了自己的心意,去那前线效力,还当乃是好意,便要开口应下来。
  谭人凤、居正二人大急,他们准备了许久,便是要一举击溃孙武,将军政府的军政大权掌握在同盟会手中,这事哪能由他轻率坏了事了。当下便由谭人凤给一旁微笑倾听的宋教仁一个眼色,示意阻住黄兴。
  这宋教仁也是秉公中正之人,对于政斗虽然不喜,却也不似黄兴那般一点不通。他见谭人凤给他使了个眼色,知道他必有所图。微微皱了皱眉,不过却还是伸手拉了拉旁边要站起了的黄兴。
  而一旁的居正则趁黄兴愣神的一瞬间,接过了话茬。
  “尧卿兄此提议却是有些不妥,先生身经百战,自然乃是时下这不利局面之最好选择。只是清军来犯之敌约有数万,仅靠汉口一军之力实难抵挡,未免再现刘家庙之变,觉生窃以为当以三镇之军务交与先生方为上策。如此可政令合一、上下一心,若再遇危难之时,也可凭借先生之经验从容指挥三镇之兵应对。如今天下正当大变之时,况且湖南数千援军即将抵达,西有京山刘铁督率千余助力、汉口梁氏兄弟率领两千民军援我,我军政府随汉口刘家庙有失,但此时军中正是气势充盈,可借此之机一举反攻将来犯之清军赶出汉口!是故,觉生认为,光是委任先生为汉口民军总司令反倒令其畏手畏脚、不足发挥,因此,倒不如果断放权,任由他总领军务大权方为上策!”
  “嘶!”
  这分明是要光明正大的夺权呐,要知道军政府虽然如今看似对孙武不利,军务、财务、政务三大要职之中两个如今都不在他手中了。但实际上军政府最有权势的还是军务,财务部管理的捐款就那么一点,只能勉强维持军政府的运转,甚至连新兵的饷银都是靠原三镇藩库,如今也消耗的七七八八了。政务部更不用说了,处理的都是三镇内的一些鸡毛蒜皮的民生小事,真正的威胁到军政府的事务都被移交到军务部,这也是为什么孙武如今还在军政府内拥有巨大影响力的原因。
  居正,不,准确说是居正身后的同盟会终于忍不住,要对这军务部长的位子动手了!
  一瞬间,会议室内的不少明眼人心中一跳,几乎同时有了这种想法。
  孙武脸上更显铁青,不过会议室内自居正开了口之后便陷入了冷场之中。隶属同盟会的不少人都显然没有收到风声,这一瞬间便是蔡济民等也被居正的果敢、胆大吓了一跳,眼睛不断的往居正那里看去,询问什么情况。
  而孙武一派自然就不必说了,当然不可能有人站出来响应。
  第三卷 波澜壮阔的大时代 第二百一十五章 横生枝节
  孙武见到半天没有人响应,脸上虽然没有表情,心中却是乐开了,有心想要看那居正笑话,才没有立刻开口驳斥。
  不想他旁边突然传来一阵板凳被推拉出来的声音,心中一惊的他一转过头来,便看到一个略有些矮瘦的身影站起了。
  “是他?”
  孙武其实不用看都知道对方是谁,因为他身边坐着的两人刚巧跟他名字里都有个武字,人称‘首义三武’正是指的他们。
  没错,站起来的那个正是三武中的另一位蒋翊武。
  更令他心中惊怒的是,这蒋翊武此时刚巧也属于军务部,虽然只是个没有实权的副部长,但是这段时间来两人之间没少摩擦过。
  因此孙武一看是他站了起来,顿时心中感到不好。
  “觉生兄所言甚是,我军务部每日督管之军务繁重,一般自各地传来之战报也许等待一段时间方能得到处理,说来昨日汉口刘家庙之失,军务部当真应该负起责任来。我在这里代军务部给各位道歉,其实前几日已经有汉口民军将领反应张景良有问题,只不过我等一来顾虑临阵换将乃是兵家大忌,二来当时没有证据。军政府乃革命之政府、民主之政府,自然不能因一些人或者某几个人的一言便认定其他人有罪,这才耽误了战败,白白令汉口千余同志为我革命尽忠!伯夔在这里再一次向各位告罪,以黄先生之品德、才能而掌握湖北军政府之军务,定能击溃来犯之敌,保我三镇、我军政府,乃至整个湖北之稳!因此,我提议由先生就任军务总司令,统御三镇之军务!”
  果然不出他所料,这蒋翊武一开口应了他心中所想,他果然是附和那居正之言,更令他愤怒的是,由他开了一个头之后,原本还隐隐能够保持铁板一块的共进会阵营顿时多了不少的应和声,孙武心中一一将应和之人记了下来,发现竟然跟蒋翊武一样,大都是原文学社出身的,心里不免对他们怨气更甚。
  这事其实真要说起来还真是麻烦。
  在如今的武昌三镇,谁人不知有三位年轻人都是策动武昌起义的重要角色,对于创建湖北军政府厥功极伟。那就是如今名震全国的“三武”——孙武、蒋翊武、张振武。由于他们三人的名字中有一字相同,地位也大致相当,而且又都是武昌起义的风云人物,故人们称他们为“首义三武”。
  武昌起义前后,共同的革命志向将“三武”汇集在一起,他们一起组织革命团体,一起为革命奔走呼号,他们为武昌起义的爆发立下了不朽的功勋。但随着武昌起义的成功,革命队伍内部随之出现分化,曾一起并肩战斗的辛亥“三武”也开始互相倾轧,闹得水火不相容,以致被革命的反对派所利用,演出了一幕幕令人心痛的悲剧。
  首义“三武”的矛盾与纠葛,主要围绕着两条主线展开:一是文学社与共进会合并后的权力分配造成的冲突,一是对待黎元洪、准确说是黎元洪所代表的立宪派的态度问题带来的矛盾冲突。
  武昌起义前夕,湖北地区的两大革命团体文学社和共进会,虽然政治目标一致,但一直存在着门户之见。随着起义时机的成熟,为了统一革命组织,壮大革命力量,革命党人提出了两团体联合建议。围绕着这一联合问题,孙武和蒋翊武之间出现了“二武”争雄的局面。
  合作的建议最初由共进会提出。当孙武派陈孝芬去试探蒋翊武时,蒋翊武说道:“合作固然好,将来我们一定要上他们的当。他们那些留过洋的、穿长衫的人,不好招惹。特别是孙武,领袖欲特强,将来共事很难相得。”但经过反复磋商,双方还是同意在1911年5月1日举行第一次商谈联合的会议。在会上,双方的谈话并不令人愉快。蒋翊武说:“现在文学社在军营中发展力量很大,我们合作后,少数应该服从多数,我们是可以成为主体的。”孙武听罢也不肯认输,立即回答道:“我们共进会是同盟会的系统,直属东京本部领导,与长江各省都有联系,……据初步统计,人数超过文学社,我们联合后,共进会当然居于领导地位。”
  两人唇枪舌剑,互不相让。会议未获得任何结果。6月14日举行了第二次会谈。会上基本达成了一致的意见。随后,在湖北领导人选的问题上也作出了具体安排,议定蒋翊武为军事总指挥,专管军事;孙武为军务部长,专管军事行政;刘公任总理,专管民政。军政大权,由孙蒋二人分担。关于全体重大事件,由三人集合大家共同商议处理。但是这样划分,职权不明确,究竟谁指挥谁,也未加以规定。不过当时只有这样划分才能使三人矛盾暂时得到统一。事实上三人从此形成了各不相下的恶劣局面。所以,武昌首义成功后,三人明争暗斗,矛盾逐步发展。
  实际情况也正是如此,孙武任军务部长后,利用部长之便,委以部分共进会干部担任高级军官。蒋翊武名义上是军务部副部长,却无实权,文学社的其他成员更是遭到排挤。文学社与共进会之间早已存在的伤痕再添新疤。
  孙武在主持军务部的这段时间里,权力欲膨胀,专横骄妄之气更盛,逐渐的失去文学社甚至他手下共进会的不少革命同志的支持。尤其是这段时间以来他拒绝与同盟会亲密合作,将军政府的全部权利移交给同盟会,并且逐渐开始拉拢黎元洪等一干立宪派。几年的革命,革命党人同立宪派前后交锋何止百次,说是势同水火一点都不夸张。尤其是立宪派不少都是清流砥柱、改革旗手,相比之满清宗贵们、革命党恐惧立宪名流还要更甚一筹,这几年的无限制暗杀,大多数目标都是立宪派跟改革派。可以说两派早就结下了血海深仇、解不开的矛盾。
  这也是黎元洪跟汤化龙走到一起去之后,三武中的两个都旗帜分明的开始反对黎元洪留任大都督,尤其是在他跟黎汤二人走近之后,更是连他孙武也给恨上了。
  这段时间来,几人没少为其争执。
  “哼!”
  蒋翊武自始至终都没看过他一眼,尤其是他代表军务部的言论更是令孙武心中大怒,不过他冷哼了一声之后便强抑住心中的愤怒,却对他这清楚分明的分权甚至夺权言论没有回复。
  他如今算是看出来了,今天自己恐怕凶多吉少。军务部长掌握了军政府的军政大权,如今有同盟会跟黄兴顶在前面,恐怕有不少人都巴不得他被赶离了军务部,等会恐怕落井下石的还不在少数呢!
  事实上正如他所想的那般,几乎在蒋翊武坐下的瞬间,他旁边的另一个位子也动了。只见军务部的另一位大员,同为三武之一的另一位——张振武也站起了身来,“我没意见,军务部随时欢迎黄先生的到来,伯夔的意见正合我意,我附议,由先生担任军务总司令,总管三镇之军务!”
  他说完之后便直接坐下,同样是自始至终都没有理会孙武,倒是跟蒋翊武表现的默契非常。
  孙武只感觉手脚一阵冰冷,浑身好似一股寒气袭来一般。那里还不明白,这两位心中已是对他极其不满了。
  第三卷 波澜壮阔的大时代 第二百一十六章 战时军事总司令
  其实比起蒋翊武,孙、张二人直接的摩擦更加剧烈。军政府成立之初,孙武未抵达武昌之前,军务部是由张振武以副部长之职代行部长之能,几日来倒是将军政府打理的条条是到,甚至不少声音都有意让他就任军务部长。
  后来孙武抵达武昌之后,可是花了不少的心思跟精力,才从他手中夺过了真正的军政府指挥大权,由于这过程中有些手段不堪入目,结果两人之间自那以后便隐隐形同陌路,平时便是军务会议之时也甚少说话,更别提生活之中了。
  眼见军务部连续两位重量级的副部长站出来表明了支持态度,顿时会议室内明眼人都品出了味道,纷纷出口赞成。
  黎汤二人坐的稳稳不为所动,吴兆麟有心开口奈何他也瞧出了人心思变,叹了一口气干脆学起了汤黎二人,眼观鼻鼻观心、坐实了自己摆设之名。
  居正、谭人凤二人对视了一眼,眼中喜色顿显无疑。
  借着此风,居正直接将箭头指向了孙武,询问道:“不知道尧卿兄可有异议?这军务总司令之位与军务部有太多倾轧,若是调节不当极有可能引起误会…”
  “不必了,既然大家都有意如此,尧卿也没意见。不过这军务总司令之名却是不甚妥当,不如改为‘战时军事总司令’好了,由黄先生节制三镇之兵、一切财物、资源皆归先生统制!”
  他双掌合拢拖着下巴,脸上无喜无悲看不出任何,令一众人顿时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明白他到底打得什么主意?
  以他揽权之手段,没有人会认为他能轻易放开手上的权力,至少不仅居正不相信,张振武、蒋翊武也不相信,甚至吴兆麟、汤化龙、黎元洪也不相信。
  实际上,正如他们所想的那般,孙武自然不愿理那么简单的就把手上的权力交出去。
  不过他今天也算看出来了,居正步步紧逼、谭人凤稳坐钓鱼台,再结合方才张振武、蒋翊武等得举动,哪里还不清楚自己只怕已经成了别人砧板上的鱼了,觊觎他军务部长位子的明显可不止一个两个。
  张景良虽然是他跟同盟会联手排挤吴兆麟的等首义功臣后妥协的结果,但是居正等却完全可以将责任推得一清二楚。因为他才是军政府的军务部长,掌握三镇之军务布置,所以无论如何,这个哑巴亏他都要咽下来。
  孙武自知今天若想保全自己手上的权力只怕有些困难了,至少张景良之失、刘家庙失陷这两桩已发生的事情已经成了居正手上的两把利剑,让他想不放血都不行了。
  何况旁边还有二武觊觎、黄兴在卧,等下心中一番思量了之后有了计较,暂时的放弃大半的手上权力!
  暂时?
  对没错,这里便彰显出了孙武的智慧,别看他一开口便应了下来答应将三镇之军事大权全部移交黄兴,实际上,他却是暗中埋下了伏笔,比如为何他将几人提议的‘军务总司令’改为‘战时军事总指挥’,便是因为这军务总司令乃是要夺他之权利,叫他踢下‘军务部长’的位子;而那‘战时军事总指挥’虽然实权极大,却令他保住了‘军务部长’的位子,虽然短时间之内他成了闲职,但是‘战时’一过,这‘战时军事总指挥’可就要过了气了。
  这是他昨晚思考了一夜想出了手段,他也知道自己如今立于‘军务部长’的位子上,得罪了的人不在少数,何况此次来犯之清军势大,他坐镇军务部,每日所浏览之军事情报远非其他人所能想象的,正是因为如此,对于如今来犯清军之势早就心中担心了。
  刘家庙之与汉口之重要性,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一旦刘家庙有失,以清军之兵锋,汉口半月内必有失,如今只是刘家庙之失,他这个军务部长便要盯上最大的责任了,实难想象倒是三镇之一的汉口重镇有失,军政府会乱成什么样子!
  “这烂摊子你们同盟会想接就接过去吧,等到日后可别后悔了!”
  他心中既然有了计较,自然也就不在乎短时间之内的得失了。
  不过,不提居正虽然桀骜却才学不菲,另外一个老狐狸一般难对付的谭人凤更令他心中担心,惟恐这二人察觉了他抛出的‘肥肉’中暗藏的圈套,便有心揭过这话题,希望能有人帮衬一把,坐实了黄兴‘战时军事总指挥’的位子。
  而这一人必须是拥有大威望之人!
  孙武眼转一转,心中便有了计较,站起身来,冲着还在微眯着眼睛看戏的黎元洪抱拳道:“正如觉生兄所言,如今汉口之局势却是等不得,我等已经犯下了一次过错,如今却不能再犯一次了!还请大都督裁决,允许由黄先生就任‘战时军事总指挥’,总长三镇之军事大权,北抗南下清军!”
  给黎元洪使了一个颜色,他便坐了下来,等待黎元洪开口了。
  “这匹夫好打算,成心叫我得罪于人!不过,同盟会一向瞧我不起,若真叫他们一家独大了,我这大都督之位早晚要被去掉,不成,这孙武我必要保他。”
  这会议室内若论其政治经验,黎元洪、汤化龙、谭人凤三人必能坐稳三甲,黎元洪自然不必说了,他能在前任湖广总督瑞澄跟湖北提督张彪的倾轧之中平步高升,无论、手段跟眼力都是一等一的,这屋内,他算是最早看出来孙武打算的人了,见他不给别人反应时间便要自己开口应下来,为他揭过这一话题。
  两人如今隐隐走近,何况他也不能容忍同盟会一家独大,便起了助他一臂之力的心思。
  只见他站起了身来,说道:“各位所说在理、尧卿的提议也很对,战事不等人,如各位没有意见,我便正式任命克强兄为‘战时军事总司令’,节制我三镇之军事大权!”
  居正得了谭人凤的暗示,也品出了这里面的味道了,当下便要站起来反斥。
  不过,任他们计较有多高深,却一直忽略了一个人的看法,不错,正是处于事件中心的关键人物——黄兴、黄克强!
  甚少有人知道,这位同盟会里仅次孙文的任务,却不喜欢出席同盟会的会议,他性子最是直爽、看不惯会上为了一丁点的小事便要磨皮许久。这两年同盟会的‘东京、南洋’会费之争后,此公愈发不习惯参加这样在他看来纯属磨皮的会议了。
  或许在他心中,与其在这里耽误时间,还不如尽快赶赴汉口前线考察局势方为正理!
  当下便先了居正一步,站起来道:“各位…各位,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感谢各位对于黄某的厚爱,在座的各位都是武昌首义之功臣,能否允许黄某说一句话!”
  他这一站起来,居正等知道他秉性的便心中暗道不好了,不过此公在同盟会内的威望甚重,居正见他已经表明了要开口,也不好在众人面前挡他,只好任由他开了口。
  “黄先生,您说吧…我等听着呢!”
  黄兴笑笑摆了摆手,他扬起的是自己的右手,如今却只剩下三指了。盖因其中两指都在黄花岗起义中失了去。不少人看到他手上缺失的伤口,当下俱是面上一肃,对待这位中华革命的先驱,他们给予了足够的尊敬。
  “各位,其实孙部长跟大都督所说不错,黄某此次赶赴武昌,乃是因为这里是天下、是我中华如今对抗满清鞑子的头岸,是我天下革命者所寄托希望之地方。黄某愚钝,对于领兵打仗略懂一二,但是对于处理政务却是多有不明之处,倒是各位厚爱,许我继续为革命抛头颅洒热血。正如几位所说,如今汉口形势危急,战况不等人、鞑子朝廷的南下大军也不会坐等我等争吵完了,方才有所行动。所以,黄某真心希望各位能够精诚所至、同心协力,我们肩负着背后四万万同胞之期望,断不能让三镇、让革命之希望毁在了鞑子手中!所以,黄某愿意立刻便就任这‘战时军事总司令’的职务,并恳请各位恕黄某多有得罪之处,许我立刻赶赴汉口前线!”
  他双目不曾有一点杂质,朗朗之声中有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正气,一时之间会议室内大多数人都被他的气势所染,说不出话来了。
  “诸位还是按照克强兄所言的做吧,他这人最是倔强、听不得劝了!”
  一旁的宋教仁苦笑了一声,出声劝住了还要开口的居正。
  居正、谭人凤两人面皮一阵抽动,尤其是居正、眼睛扫过面无表情的孙武身上时,面露一丝不甘之色,没想到准备了这么久,还是没能将孙武从军务部长的位子上赶下来。
  “算了,日后再做图谋便是了,至少目的之一已经达成了,克强接管了三镇民军指挥权!”
  还是谭人凤最先回过了神来,眉头微微一皱,便示意居正暂且揭过这个话题吧。
  第三卷 波澜壮阔的大时代 第二百一十七章 尘埃落定
  黄兴的‘战时军事总司令’很快便在全员赞同的情况下通过了,自始而终,孙武都没再多说过一句话,就好似他本人不存在一般。
  直到会议室内的气氛逐渐的冷静了下来之后,他方才不急不慢的开了口,在居正之前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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