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节

  柳侠洗完了裤头,身上也冲好了,却没马上出来,他看着静卧在草丛中的小柳侠,有点愣神。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理压力的缘故,前两年他几乎没有什么欲望,好几个月梦里一次,醒来他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可最近这二十来天,他却十分频繁。
  上月底他接到猫儿报告自己病情的电话后,兴奋地连夜赶回柳家岭,吃过饺子去睡觉时,已经是凌晨了,他那天身体其实非常疲惫,却梦遗了。
  那是第一次,然后,这些天,连今天这次算上,已经是第六次了。
  三次是梦里自己跑出来,三次是莫名其妙硬着不下去,他没办法只好动手给撸出来。
  第二次那回还是在柳家岭的家里,而且那天早起他偷偷摸摸换裤头时,还被柳钰给看出了端倪,那家伙大喊大叫,弄得全家人都知道了,柳侠给臊得吃早饭时都没敢抬头。
  当然,柳魁给俩小阎王和小萱的解释是小叔因为太累,尿床了。
  编这个瞎话的结果就是害得他天天被俩小阎王笑话,而且后来几天都不能睡到自然醒,因为俩小阎王和小萱每天早早就爬起来跑去摸他的被窝儿,看他是不是又尿床了。
  柳钰还热心地撺掇他赶紧谈恋爱结婚,说要不他早晚得憋出毛病来。
  “男人哩这个,都是越战越勇,左不使,慢慢就该退化了,咱以前哩生物课上不是这么说哩嘛!”柳钰很认真地这么说。
  柳侠本来不想和学渣计较太多,但考虑到自己目前的状况,他不得不严正警告柳钰:如果他敢在父母和大哥大嫂跟前这么说,导致他被逼相亲,他就把柳钰上高中时对着槐树顶那个漂亮女生流口水的事告诉孙玉芳。
  柳钰对自己的家十分珍惜,他虽然知道柳侠只是吓唬他,而他当年对那个女生也只是男孩子在那个年龄对异性正常的反应,并没有真正爱慕的意思,可他还是心虚,不想让玉芳知道。
  所以,柳侠在家的一个多星期很太平,家里没有人跟他提相亲的事。
  可是柳侠知道,家里人现在的平静只是暂时的,只是照顾他因为猫儿痊愈而格外快乐的心情,相亲的事迟早饶不了。
  当初二哥那么抵触的情况下家里人坚持让二哥再婚,不就是觉得二哥还太年轻,熬一辈子太可怜吗?
  “你说长个你干啥咧,”柳侠拨楞了小柳侠一下,“会尿就妥了,你还没事就硬硬,没事就杵恁高,不出来你还一直杵着,弄哩跟我老想咋样,我其实一点都不想,知不知?”
  小柳侠刚刚猛兴奋过一阵,这会儿很老实地趴着,柳侠拨楞他也不反应。
  柳侠没脾气了,叹了口气,擦干套上短裤。
  一出来,正好看到柳川提着个塑料袋进屋。
  “孩儿,你咋现在洗澡咧?”柳川问。
  “我到家老使慌,你叫我歇会儿,我就直接睡了,将醒了觉得身上有点黏。”柳侠说着就往卧室走,想赶紧再套上条外穿的短裤。
  “吔?我咋看你可心虚咧?”柳川本来打算去厨房的,这会儿不动了,眼睛追着柳侠看。
  “我洗个澡有啥心虚哩?”柳侠心虚地回答着,从带回来的包里扒拉出条短裤往身上套。
  柳川眯着眼睛看了柳侠一会儿,走过去推开卫生间的门,随即笑了起来:“孩儿,你真是年轻哦,这大白天哩……”
  他呵呵笑着进了厨房。
  柳侠红着脸出来,使劲做出理直气壮的样子:“洗澡时候捎带着洗裤头不是再正常不过了嘛,三哥你想啥咧。”
  柳川拿着拿了几个盘子出来,解开了塑料袋往里面倒带回来的菜:“中中中,你说啥就是啥,咱没大白天那啥,咱就是洗了个裤衩。”
  柳侠拿过一个盘子帮忙倒菜:“哼,我正是年轻哩时候,阳气盛血气旺,就算大白天那个了能咋着?”
  柳川笑:“对,那只能证明咱身体好,多哩装都装不下了,随时都可以制造出一个加强连。”
  柳侠瞪柳川,坚持了三秒钟,自己笑了起来:“三哥,男哩是不是以前再正人君子,结了婚以后都会变成流氓啊?”
  “你敢说三哥流氓?”柳川兜手在柳侠后脑勺上来了一下,笑着进了厨房,“男欢女爱繁衍生息人之常情,咱不搁外头胡说八道,回到自个儿家教一下自己老不开窍哩兄弟,这能算流氓?”
  “谁说我不开窍?”柳侠小心地倒着一个干煸龙豆,“我早就开窍了,初中学生理卫生就开窍了,我只是不待见。”
  “那是你没遇见叫你待见哩人,”柳川往锅里接着水说,“遇见了你恨不得一天来八回;孩儿,咱打鸡蛋甜汤吧?快。”
  “中,我正好可渴,多打俩鸡蛋,我多喝两碗。”柳侠把最后一个红油肚丝倒进盘子,过来把袋子扔进厨房的垃圾筐,“三哥,我真哩不咋待见那个,我就是一辈子不那啥也没事,所以咱妈要是逼着我相亲,你可得帮我说话哦。”
  柳侠忍不住笑了起来:“中,你只要不怕憋出毛病,三哥肯定不会当棒打鸳鸯哩法海,哎,不对唦,你一个光棍,跟鸳鸯没啥关系唦。”
  柳侠松了一口气,可他这口气还没松到底,柳川就换上了认真的表情。
  “孩儿,咱说笑归说笑,你都二十七了,孩儿现在也好了,你确实该想一下自己哩事了。”
  “啊——,三哥呀——”柳侠拉过一把餐椅坐上,伸长了腿只想躺倒,“咱妈还没逼我咧,你咋先上阵了咧?”
  柳川搅着面糊,诧异地看着柳侠:“孩儿,我没逼你呀,我只是提醒你一下。”
  柳侠踢着脚:“孩儿好了,我现在过哩可美,您别跟我提这事呗,我不想结婚,我就想一直过现在这种日子。”
  柳川说:“幺儿,你现在年轻,一个人不觉得咋,以后年龄大了,会觉得可孤单。”
  “不会,”柳侠一下坐直了,“孩儿只要跟我搁一堆,我就觉得可美可美。”
  柳川摇摇头:“中吧,三哥不说了,等你到了三十,俺就是都不说你,猫儿就得着急,他可是最心疼你了,肯定不会看着你打光棍儿。”
  柳侠看着柳川耍赖:“不能光你不说,你还得想法儿叫咱伯咱妈也不说我。”
  柳川偏着头看了柳侠一会儿,十分无奈地说:“你这是赖上我了哦。”
  柳侠理直气壮地点点头:“就是,谁叫你是俺哥咧。”
  柳川被他气笑了:“那中,只要你过哩高兴,三哥尽量给你挡着。不过孩儿,三哥也给你说真话,二十三四是女孩儿们当嫁哩最好年龄,你现在找还能找到好闺女,再过两年,接近三十,你再好哩条件也不好找了。”
  柳川答应帮忙,柳侠马上精神了,他满不在乎地说:“随便,我根本就不打算找。对了三哥,你叫我带着美元回来,为啥呀?凤河哥现在咋样了?”
  第347章 柳川的努力
  楚凤河的事和柳川、柳凌原来预计的差不多。
  集资户们天天围在zf大门前不走,一些上了年纪的还就地打滚寻死觅活,所以zf必须要尽快找个替罪羊来承担这些怨气。
  胡永凤虽则可恶,从她那里也追回了几十万块钱,但那都是她私下里收的购房款,和集资的事关系不大,所以,如果找不到胡永顺,这个替罪羊就只能由楚凤河这个名义上的副经理、集资项目实实在在的执行者来当。
  一旦被判刑,楚凤河的人生便会有一个一辈子都洗不掉的污点。
  柳川一直在努力,希望能找到胡永顺。
  可中国太大了,寻找一个成心要躲起来的人真的如同大海捞针,除了那个小三闺蜜所说的魔都,柳川和公安局没有再得到一条可靠的线索。
  而魔都那条线索到目前为止没有得到任何有价值的反馈。
  zf急于平息民怨降低影响,要求公安和法院尽快办理此事,而柳川只是一个县级市政法委的办公室主任,权力微不足道,他没有能力把这件事抹平。
  无奈之下,柳川最近被迫把精力转移了方向:找关系,尽可能让凤河判得轻一些。
  “多轻?”柳侠问。
  “缓刑,凤河不用进监狱。”柳川说,。
  “那,闹事哩人会答应吗?”柳侠问,“他们肯定觉得人没进监狱,就不算判刑。”
  “这就由不得他们了,”柳川脸色冷漠,他开始时对集资人的同情已经在这几个月里被那些仗势欺人和倚老卖老寻死觅活威胁zf的人给消磨干净了,“缓刑属于刑罚的主刑,他们觉得不是没有用。”
  柳侠是压根儿就不同情那些集资户,就跟他不同情两个多月前因为股市崩盘而倾家荡产跳楼自杀的投机者一样:你能享受不劳而获日进斗金的快意,就要能承受风险来袭千金散尽的痛苦。
  没得享受奢华的时候是你,风险来了要出血了却要别人替你扛着,你以为你谁啊?
  “可这中间必须解决几个人,”柳川接着说,“法院执事的那个人集资了三十万,他妈因为这事快叫气死了,他要求至少给他十万,安抚一下他妈;其他还有几个人,这几个人不处理好,不光凤河的事麻烦,小河以后在单位的日子也不好过。”
  柳川说:“幺儿,你得配合三哥,凤河进不进监狱,这回就看咱俩了。”
  柳侠说:“没问题,你说咋弄吧三哥·。”
  柳侠现在一共拿回来二十八万元人民币,一万美元。
  凤河手里一共不到五千块钱。
  小河的房子卖了三万九。
  在凤河工地上做饭的那个叫王秋的女子找到荣泽高中,硬是塞给了晓慧六千。
  柳川的五千块钱被柳侠强行扣下:猫儿走的时候家里人都把手头的钱拿出来了,现在柳川手里必须留点钱。
  而且,柳凌从马小军那里听说,柳川今年年底有可能调动,现在已经九月,多多少少的,他总得到领导那里走动走动吧?
  把三十三万元人民币分成七份,一万美元单独放一个信封,星期六的下午,在柳川离开两个小时后,柳侠给他发了个传呼后,然后开车来到了鑫源小区,从后门进入他那套没有出租的门脸房。
  因为楚凤河住进来,临街最大的那间房子花云也给收拾了出来。
  现在,这间房子里有六个人,柳川、马小军、张小田、躺在床上的楚凤河,还有另外两个柳侠不认识的男人。
  看到门口的柳侠,几个人停止了谈话。
  柳川和马小军、张小田一起站起来,马小军张小田和柳侠亲亲热热地打过招呼后又坐回原处。
  柳川拉过柳侠,向那两个人介绍:“这是俺最小哩兄弟,将从京都回来。”然后他又向柳侠介绍,“这是政府办哩李主任,这是土地局哩孙局长。”
  柳侠向两人点头:“李主任,孙局长。”
  两个人也笑着点头回应。
  柳侠到凤河床边说了两句话,马上又回到柳川身边。
  柳川说:“幺儿,李主任跟孙科长搁金鑫公司集的有资,他们集资哩钱大部分都是亲戚朋友哩,现在胡永顺那赖孙给事儿弄成这样,他俩搁亲戚朋友跟前没法说,所以我才叫你想办法凑点钱拿回来,好歹叫李主任跟孙科长回到家有个交代。”
  柳侠不解地问:“钱我倒是凑了点,不过,集资又不是凤河哥个人哩行为,钱是交到金鑫公司了,现在这钱给出去,那算是谁哩呀?”
  “柳侠……”凤河挣扎着想坐起来。
  马小军马上跑过去按住他:“有啥话你躺着说就中,千万可不敢动。”
  楚凤河说:“虽然钱是交给公司了,可到底是我经手哩,李主任我不熟悉,不过听柳川哥说过他人可好,柳川哥工作上跟他打交道哩时候俩人都可得劲;孙局长我虽然没直接打过交道,不过我知,他原来对俺公司一直可照顾。
  柳侠,事儿弄成现在这样,虽然不是因为我,可钱确实是我经手收哩,我觉得心里老过意不去,他们今儿这钱,我给你打借条……”
  柳侠有点急了:“凤河哥,我不是说咱俩之间钱咋算,我是说这钱,算是你个人还李主任跟孙局长的,还是金鑫公司还的?钱给了之后,总得有个凭证来证明你出过这份钱吧,那凭证咋写?”
  柳侠转向李主任和孙局长:“李主任、孙局长,您别多心哦,我是干工程哩,成年因为工程款追着甲方要钱,我见过太多因为提前没有约定的文字证明最后翻脸成仇哩事,所以我从来都是签合同办事。
  今儿您这事儿比我干工程更麻烦,因为您这事牵扯到好几方,最重要哩那一方还跑没影了。
  凤河哥不是正经债主,而我凑来的几万块钱也不可能一下给您哩钱清完,钱还不清,您手里集资款哩条儿就不会交给凤河哥,可您不交,凤河哥他肯定不放心,他肯定怕您……呵呵,所以……”
  柳侠摊摊手:
  这就是个扯不清的乱麻,所以为了以后不更乱,今天这个钱必须得有白纸黑字的证据。
  除非是牵扯到正经单位,否则在荣泽,人们之间有关钱的往来仍然不习惯用文书的形式来留下凭证。
  如果有人借出钱的时候流露出让对方写个凭证的意思,不但雪中送炭的情分没有了,还会被指责为小气、凉薄,连亲人或朋友都不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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