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给人带的。
  给人带的……
  佟辛盯着那碗排骨面,才缓解的心情又不太好了。
  霍礼鸣接完电话走进来,“回家?”
  佟辛指了指排骨面,“小料加好了。”
  “行,谢了。”霍礼鸣一手拎餐盒,一手拎着佟辛的快递,“走。”
  到家,宁蔚窝在沙发上睡觉。她睡眠质量很差,开门动静一响便醒。霍礼鸣没轻没重的,把面条往桌上一搁,“早餐。”
  宁蔚一晚没吃东西,胃里烧得难受,偏还嘴上调侃,“可以啊,这悟性,值得调教。”
  霍礼鸣冷声:“不吃倒掉。”
  “……吃。”
  宁蔚简单洗漱出来,捧着排骨面大快朵颐。刚一大口,停顿两秒,“——呕!”她面色痛苦,狂咳不止,跑到垃圾桶前全给吐了,“我,我说了不放辣椒啊。你谋杀啊!”
  霍礼鸣皱了皱眉,走过去翻了翻餐盒里的面条。上面一层那叫一个清淡可口,实际上,辣油蒜泥全添加在最下边儿,用面条盖得严严实实的。
  回过味,霍礼鸣冷不丁地笑出了声,拖慢语调:“谋杀你的可不是我啊……不过也都怪你。”
  “咳……咳咳。怪我?”
  他蛮无赖的语气,“哪怕你长得有那么一点点像我,都不至于被人嫌弃成这样。”
  宁蔚莫名:“为什么要像你?”
  小霍爷指了指脸,眉峰往上挑,“招人疼。”
  宁蔚:“……”
  而不知是潜意识的,还是无意的,他指脸的地方,恰好是佟辛方才在早餐店,用手指戳过的位置。
  不偏不倚,正中痕迹。
  第21章 是姐姐!(4)
  第20颗
  宁蔚愣了几秒, 走过来捏住他的脸,狠狠往右边一甩。
  霍礼鸣一愣,然后低骂一句, “毛病啊。”
  虽对年幼记忆不甚明朗,但这个动作, 和小时候的模糊印象忽地重叠,凿出一条清晰的脉络, 勾出似曾相识。
  宁蔚恍了恍神,低声吐槽:“跟小时候一样混蛋。”
  霍礼鸣抿了抿唇, 不算客气地把人往客房推,“睡不睡?不睡就把床拆了!”
  宁蔚:“……”
  夜幕深降, 宁蔚背着吉他, 化好妆, 九点准时出门。
  人走后,霍礼鸣走到窗边打电话。
  对方接得快, “小霍?”
  “礼哥。”霍礼鸣问出这句话时,声音不自觉地紧绷, “想跟你打听个事儿,结果什么时候能出?”
  “快了,就这几天。”对方笑道:“怎么, 这次不一样?”
  霍礼鸣没说话, 良久,才含糊地“嗯”了声, “没事儿,我就问问。”
  还有几天元宵节, 年过完了, 寒假也将过去。鞠年年约了佟辛一起逛街。去了才发现, 杨映盟也在。
  一个寒假不见,鞠年年惊呼:“辛辛,你长高了耶!”她伸手比划,“你以前只比我高这么多,现在这么多了。你什么啦,我也想长高!”
  佟辛兴致缺缺,“我也觉得自己长了点儿。我不想长太高。”
  “傻瓜。”鞠年年痛心疾首,“女生个子高多好看,穿衣服随便挑,气质也好,身材也好的。”
  一旁的杨映盟冷不丁地说一句 ,“那也得看脸吧。”
  “你什么意思?”
  “你明白的。”
  “杨映盟你欠揍是不是?”
  佟辛拦住气急败坏的鞠年年,“我身高分你一半行了吧。”
  这俩欢喜冤家,待一起十分钟准吵架。鞠年年气呼呼地走前面,佟辛叹了口气,宛若一个老家长。
  三人坐地铁去市中心,这个点错过早高峰,空晃晃的列车里还有位置坐。三个人坐一排,晃晃荡荡的,看着车外明暗交替的广告牌。
  杨映盟看了眼佟辛,问:“他还追你吗?”
  佟辛差点咬到舌头,随即故作镇定,不清不楚地“嗯”了声。
  “那就是还在追?!”
  佟辛皱眉,“你小点声音。”
  小不了的,鞠年年耳力尖,声音更大更尖:“谁在追你?!”
  车厢里的乘客望向他们,佟辛无语。
  “我都让你报警了,你怎么还没报?”杨映盟说得隐晦含蓄,“条件这么好的你拒绝,干吗对一个这样的人心慈手软了?”
  佟辛下意识地反驳,“怎样的人啊。”
  “小混混,混社会的,还爱打架,一看就没上过大学。”
  “没上过大学的这么多,你不要人群歧视。”佟辛不高兴道:“还有,什么叫混社会,读完书,参加工作,谁还不是在社会上混呢。”
  杨映盟辩驳:“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佟辛停了下,说:“我不知道啊。”
  杨映盟这小少爷脾气擦枪走火,委屈巴巴道:“你就是偏袒他。”
  佟辛不说话了,若无其事地扭头看车厢外的广告牌。
  到站,杨映盟一包子的气冲去前头。
  鞠年年扯了扯佟辛的手,“辛辛。”
  “嗯?”
  鞠年年小声的,笃定的,看着她的眼睛,“你是不是喜欢他啊?”
  佟辛一怔,脱口而出,“不喜欢。”
  “我还没说是谁呢。”
  “……”
  鞠年年心灵鸡汤看太多了,说话一套套的,“杨映猪说得对,你偏袒。偏袒意味着双标,而双标,代表着情不自禁。”
  佟辛心口忽地一麻,像过了层电似的,看她好几眼,不吭声了。
  鞠年年撇了撇嘴角,还有半句话没说完:
  沉默,意味着言不由衷。
  —
  元宵节这天,辛滟亲自揉汤圆。一早上的买食材,和面,做事飒爽雷厉。佟辛在旁边帮忙,一手的白面粉。
  “面你得这样揉,往里头发力。”辛滟不厌其烦地手把手教,“再和点面粉,对。”
  辛滟的性格虽外放大咧,但对女儿却是极富耐心的。从小到大,没有对佟辛发过一次脾气。幼升小的时候,佟辛单韵母和复韵母傻傻分不清,拿着第一次语文考试不及格的试卷哭成了小花猫。
  辛滟那天做了四台手术,累得只剩半口气。但仍是打起精神,笑眯眯地抽了条小藤椅和闺女面对面坐着,“我们家小辛辛也太厉害了,只差三分就六十了,一百分的试卷答对一大半呢。”
  佟辛在这样充满爱与包容的环境中成长,张弛有度,也塑造了她身上天真不失的部分。
  佟斯年昨天很晚才回,难得一天休息能睡个懒觉。八点半了,佟辛看了眼卧室门,她昨晚睡得早,问辛滟,“哥昨天又夜班啊?”
  “没。”辛滟哼了声,“又去酒吧听人唱歌了。”
  提起这事儿,辛滟又有的念叨,“本来就忙,空出点时间也不知道做点正经事。你李叔都问了我好几回,问斯年什么时候有时间。”
  “哥哥要相亲?”
  辛滟心烦意乱,面团都不想揉了,“他能记得这事儿我就酬神谢佛了,李叔的女儿,明芳姐姐你见过的。李家都主动抛出橄榄枝,你哥说忙,一拖再拖的。”
  佟辛:“哥哥不是忙,是不想。”
  辛滟一手掌重重按在面团上,“不想不想,二十八、九的人了,有时间就去酒吧听歌。我看他是想转行当歌手。”
  佟辛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辛滟也就一时情绪,不至于真埋怨儿子。她叹了口气,“我只是觉得,你哥工作这么忙,再不抓紧,怕是要娶不着媳妇儿。”
  今天天气放晴,明亮的太阳悬挂高空,天空也是纯净的湛蓝。楼栋之间漏出一小块,一长道白色云团横跨天际,像极了初夏。
  宁蔚一天没回来。
  霍礼鸣起床的时候,特意站在门口看了眼她房间。干净,整洁,桌上摆着彩条样式的化妆包。
  霍礼鸣已经出去办完一轮事,下午到家,还是没见她人影。在屋里溜达了一圈,上海的座机号码打来电话。
  他手机没换号,乍一看以为是小广告,拖到最后一秒才按了接听。那头问:“是霍先生吗?”
  霍礼鸣没搭腔,开着免提搁一旁。
  直到那边说了一句话,“我们是同莘医院生物遗传科,您这边委托的检测结果出来了。”
  霍礼鸣如垂死病中惊坐起,瞬间清醒了。
  他打开邮箱,迅速翻开报告扫描件。这类报告的格式、内容,他熟得不能再熟。目光扫至最后一页——
  半世所寄,盖棺定论。
  白日艳阳为深夜腾挪,城市霓虹闪烁。霍礼鸣坐在出租车里一秒没耽误,万物似有感知,这一路开去闹市,竟难得的没有堵车。
  mis酒吧,人头攒动,吧台都坐满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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