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

  云裳的母亲在世时,最喜欢花花草草,这可惜家里条件不允许,她只能选择最顽强耐活的月季,种在自家的窗边。
  夏天的时候,风一吹,那香味便从窗子钻进家中,简直能让生生陶醉在其中。
  如今听到陆家的花园中竟然有月季,云裳无论如何都是要去看看的。
  陆家这块地,说是花园,其实并未精心打理,陆上将和陆夫人都不喜欢花草,也就雇了几个人随便种点东西,定时除除草,不要荒了这块地而已。
  云裳来陆家这么长时间,家里人谁没跟她提过,就算是散步也是带着她去小区内的公园。
  如今忽然从陆烨口中听到家里有这么一块地方,而且还有月季花,她便忍不住了,一大早就拉着陆烨下了楼,跑到了花园。
  虽然说是春困秋乏,但是两个人都不是懒惰的人,作息时间依然按照从前的来,都是早早起来,早早睡觉,倒也颇为健康。
  说是看,云裳其实是看不见的,只能在陆烨的指引下,小心翼翼的摸着月季花长出的新芽,心里一阵激动。
  陆烨并不知道月季花对云裳来说有什么意义,但看她难得如此喜欢一样东西,他也跟着高兴。
  不过,陆烨蹙了眉,有些犯难,他的婚假一结束,云裳是一定要跟他去部队的。他们基地在山里,是一块又偏僻又隐蔽的地方,哪有什么月季花,采一朵野花都得爬悬崖。这可怎么办?
  只是还没等他想多长时间,手机就忽然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是裴军。
  陆烨的手顿了顿,有些犹豫。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二十几年的兄弟。
  有尴尬,有愧疚,却惟独没有后悔,即便是再来一次,他还是会选择这种手段。
  裴文文这个人的性格,骄纵又任性,好言相劝是绝对听不进去的。他不可能真的做到找人也将裴文文绑架恐吓一番的地步,但是却必须要让她从这件事中受到极大的惩罚。
  不然她很可能还会打着别的什么主意,就算云裳马上就要跟着他回部队了,但是小人这东西,真的是防不胜防的。
  他不能让这种事在再一次发生,云裳是他的宝,是他的命!到时候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所以他必须要杜绝未来一切可能威胁的事情发生。
  他是特种兵出身,自然受过心理素质的锻炼,知道该怎么将一个人心底最深处的恐惧调动出来,也能够把握好这个度。
  所以他调来了绝密真实的绑架撕票录像,用3d效果放给裴文文看,让她亲身体会到绑架到底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但是这样还不够!他要在她心上烙下一块深深的印记,让她真正恐惧起来!让她从今往后只要一想到绑架这两个字就恐惧不已,连带着对着他也恐惧!
  其实,要毁了一个人很简单,陆烨只要稍稍再将昨天暗示的程度加深一点,裴文文这个人估计就废了。
  可是他不能,不是他善良,当了特种兵这么多年,善良这两个字早已经陆烨绝缘了。
  而是陆家和裴家相交这么多年,一直是相互扶持往前走,他不能忽视掉这三十多年的情谊。
  犹豫归犹豫,他到底不能不接电话。
  “什么事?”陆烨拉着云裳的手,一边往回走一边讲电话。
  “出来,老地方,我想见你。”裴军的声音丝毫不客气,一点都没了往日调侃打趣的成分。说完了这一句,也没管陆烨答不答应,啪的一声挂掉了电话.
  陆烨的脚步顿了顿,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去吧!”就在这个时候,云裳忽然晃了晃陆烨的胳膊说道。
  陆烨为她做的事情她都知道,两家之间的纠葛她也明白。
  虽然都是裴家人,但是裴军和裴文文毕竟是两个个体。
  而且她并不是温室中的花朵,虽然生活的苦难让她将身上的刺收了起来,可是她还是会扎人,还是会保护自己。
  陆烨如此在乎她,她很高兴,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她就会看着他为她放弃这么多珍贵的东西。
  陆烨闻言转过头看着云裳,许是因为这些日子他妈的投喂,云裳的气色很好,脸蛋白里透红,连那脸上细小的绒毛都能看见,在清晨阳光的照耀下水嫩宜人。
  她眼睛上还蒙着一层白纱布,他看不见那双水润的杏眼,却能想象到,她必定是双眼含笑,目光又温和又暖心。
  怎么就喜欢她喜欢到了这个程度?陆烨贪婪的盯着云裳的脸想。
  这真是一种奇怪的感情,她高兴的时候,他也跟着高兴,她难过的时候,他就恨不得将全世界的好东西都捧到她面前,好博她一个笑容。
  看不得别人欺负她,看不得她受委屈,她掉一颗眼泪就能将自己的心脏砸出一个大洞,黑黝黝的往里面灌冷风。
  好像自己的情绪都被她的一颦一笑,一喜一怒牵着走。没觉得恐惧,反而对这种感觉喜欢的不得了。
  陆烨伸手摸云裳的脸,她的脸蛋水滑细腻,像是那煮熟了剥开的鸡蛋清。陆烨摸上了瘾,干脆将人拉进怀里抱着,没脸没皮的不放手。
  云裳被他的动作弄得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双手便环上了陆烨的腰,稍稍抬起头,调整了一个很方便的姿势让他摸。
  她仰着小脸的随便摸的模样取悦了陆少校,这厮脸皮是在枪子下锻炼出来,自然没有什么羞耻的感觉。
  一低头便擒住了云裳的唇,辗转厮磨,吻的认真而用力,里里外外都不放过,末了,还恋恋不舍的舔着云裳湿润的嘴角不放手。
  真想,真想将她变小,时时刻刻带在身边,相亲想摸的时候都能随时随地找到人!
  陆少校难得幼稚了一把,下一秒却脸色难看的后退了一步,在云裳不解的表情中,重重的咳了一声,狼狈道:“我们回家。”
  说完便牵着云裳匆匆回了卧室,走路姿势怎么看不自然……
  咳咳,大早上的,男人经不起撩*拨啊,陆少校苦逼着一张脸,在水龙头下狠狠搓了一把自己精神抖擞的兄弟。
  心里暗骂裴军的同时,也打起了歪主意,自己的伤口应该没问题了吧,那么今晚……
  裴军的脸色有些憔悴,见到的陆烨时候,一句话都没说,只是猛地将桌子上的一瓶酒扔到了陆烨怀里,意思不言而喻。
  陆烨也没矫情,开了酒瓶子跟裴军对着吹,直到一瓶酒下了肚,裴军这才开口道:“你真行,将我们家闹的天翻地覆。”
  陆烨挑眉看着他。
  裴军苦笑,“文文现在根本不敢自己呆着,也不敢睡觉,一闭眼就说看见了满身是血的死人,我妈每天晚上都陪着她,一步都不敢离开。”
  “做错了事情就要受到惩罚。”
  “呵……”裴军的脸上忽然一阵通红,不知道是因为喝酒喝的,还是别的什么,“陆烨,这次你真是太过分了,我妈已经要我联系心理医生了,文文是真的吓坏了。”
  陆烨放下酒瓶,端端正正的坐在裴军对面,俊脸板着,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只是冷冷的吐出了两个字,“活该!”
  “你!”裴军被他激的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带着酒气的眼睛狠狠的瞪着陆烨,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了。
  陆烨双手交握,声音四平八稳,像是没有看到裴军的失态,“云裳也被吓坏了,每晚都要我搂着睡觉。”
  陆少校已经将不要脸这门功夫修炼到了极致,明明是他一上床就缠着人家,非要抱着云裳睡觉,现在竟然面不改色的说这种话!
  不过这句话显然很好用,刚才满脸激动的裴军被这句话弄得瞬间没了脾气。
  他烦躁的扒了扒头发,知道自己根本什么理都不占。
  良久才猛的喝了一口酒,自嘲道:“这么多年的兄弟了,我竟然不知道你对自家人也这么狠!”
  陆烨表情不变,却毫不示弱的反击了回去,“这么多年的兄弟了,我也不知道你竟然能纵容着妹妹祸害自家人。”
  陆烨并不是爱计较的人,但是一涉及到云裳的问题,他便像是那察觉了危险的狮子,瞬间就会亮出尖利的爪子,谁敢伤害他媳妇,就要做好被他一爪子拍死的准备!
  裴军哑口无言,其实他心里倒没真的那么怪陆烨,毕竟自家妹妹什么德行他是知道的。可是他却总想要占点嘴上便宜,这样心里也能舒服一点。
  没想到,一向不善言辞的陆烨却仿佛是忽然之间换了一个人一样,一步都不肯让。
  裴军叹了一口气,罢了,这件事对文文来说或许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若是她能跨过这道坎,那么一定会脱胎换骨。若是跨不过,也怨不得别人,套用陆烨的话就是活该。
  卸下了心里的包袱,裴军忽然觉得浑身都轻松了起来。他举起酒瓶狠狠的跟陆烨碰了一下,一口气将剩下的酒喝了个干净。
  陆烨惊讶了一下,转瞬间便明白了裴军的意思。也学着裴军的样子干了剩下的酒,脸上的表情终于松动了几分。
  以后还是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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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8第二十七天(二)
  陆烨出去了一天,到了晚上才晃晃悠悠的回了家,一进家门就被陆夫人对着后脑勺糊了一巴掌,直接被赶去了浴室洗澡。
  等他出来的时候,厨房的醒酒汤已经做好了,不烫不凉,正好可以喝。陆烨不管不顾的端起碗咕咚咕就开喝,几口就把一碗汤喝完了。
  然后麻利放下碗就跑去楼上找云裳了,看的陆夫人直翻白眼。
  这死小子明知道自己身上有伤还喝酒,仗着自己年轻力壮就可以不在乎了?这么糟蹋下去,早晚身体得坏!
  她抬头扫了一眼楼梯口,陆烨虽然喝了不少酒,但是动作却挺快,一溜烟就没影了。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
  陆夫人无奈的冲佣人招招手,让她将碗收拾好,自己则去了陆上将的书房。
  陆上将最近迷上了上网下围棋,奈何自己是个臭棋篓子,下一盘输一盘,偏偏还欲*罢不能。
  每天眼睛都盯着电脑,非要等她去叫才像是割肉一般关了电脑,不情不愿的去睡觉。
  陆夫人揪着陆上将的耳朵将他拎出了书房,心里火气渐升,这一老一小的都不给她省心!
  陆夫人生气的时候破坏力相当严重,别看陆上将平时总是板着脸,一副老天第一我第二的模样,实际上,若是陆夫人发火了,他可是一声都不敢吭,典型的妻管严。
  陆烨并没有喝醉,他和裴军没有一直喝酒,喝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便将简远堂叫了过来,蒋彬卫因为出国还没回来,所以这次聚会只能四缺一。
  云裳发生的事情简远堂也知道,可是这件事实在是尴尬,两个都是兄弟,手心手背都是肉,他没办法插足。
  陆烨这次整治裴文文的手段他听说了,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若是换做是他老婆被绑架,还差点被强*暴,他说不定反应比陆烨还激烈。
  裴家拼命护着裴文文这种做法实在是让他觉得不耻,这丫头都闯出这么大的祸了,第一反应不是好好教训,而是继续保护着,那以后得长成个什么样子?
  因此,虽然简远堂表面上没说什么,实际上心里却为陆烨暗暗叫好。但为了给另一个兄弟留面子,他也只能闭嘴继续装哑巴。
  三个人吃了午饭后,又去打了一会儿高尔夫,陆烨长年呆在军队里,接触高尔夫的时间不长,打的却比简远堂和裴军都好,看的这两个人瞠目结舌,不得不承认这世界上有一种无法超越的东西叫天赋。
  陆烨只打了几杆,因为怕扯到了胸口上的伤,剩下的时间便是看简远堂和裴军打,幸好他的性格在军队中锻炼出来了,即使就这么干坐一天也不会觉得无聊。
  晚饭的时候,三个人又凑在一起喝,裴文文弄出的这件事,让几个人都有些不痛快,因此一个没收住,就喝的有点多。
  陆烨还算好的,简远堂喝的人事不知,抱着服务员直喊妈,这个丢人!幸好是在包厢中,看见的就他们几个。
  陆烨进卧室的时候,云裳正坐在床上解眼睛上的白纱布。纱布晚上睡觉前要解下来,然后早上再缠上。
  其实主要的作用就是挡光,白天的日光太强烈,云裳的眼睛正处在恢复期,受不了日光直射,甚至灯光也不行。
  陆烨也没开灯,窗帘还没拉,如水般的月光从窗户中溜了进来,因此卧室中并不是黑漆漆一片。
  “喝完汤了?头疼不疼?”云裳已经将眼睛上纱布解了下来,一边叠一边问陆烨。
  陆烨摇了摇头,才想起她看不见,又补充了一句,“不疼。”
  他走到云裳对面,伸手接过她手上的纱布,几下就叠的方方正正,放到了床头桌上。
  云裳晚饭后有散步的习惯,通常她都会在散步回来后洗个澡,然后顺手将纱布洗了,再换一块干净的绑在眼睛上。
  她在生活中一向是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即使眼睛看不见,也不会让自己变得邋邋遢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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