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继承一间怪谈剧院 第60节

  墙上的时钟指针缓缓跳动。
  六点三十分钟,黄昏时刻,逢魔时分。
  噼啪,指针停止了。
  这时,夕阳诡异地消失了。
  游西雀的房间仿佛蒙上一层厚厚的阴影,倏地变得十分冰冷。
  滴答。
  水声。
  一个模糊的人影冷冷立在游西雀的床头,而后冲她伸出了手。
  下一瞬,沉睡的双眼,蓦地睁开。
  游西雀眼神清明,哪里有睡觉的样子,她锐利地扫过去,但不等她看清,那东西就已经消失不见!
  “辛月,青灯,抓好它!”
  “就算抓不住也要弄清楚它是什么东西!”
  昏暗的房间里陡然多了两道诡异的影子,浓郁的血腥味弥漫着,嘭的一声!
  大门打开!
  那东西逃了!
  游西雀迅速从床上跳起来,一眼便看见地面湿漉漉的水迹。
  她伸手往地面一抹,蹙起眉。
  “冰碴子?”
  顿了顿,游西雀顺着这片痕迹往外走,倏地愣住。
  那东西竟然熟门熟路地逃进了陈阿姨的家里。
  这时,陈阿姨家的门,幽幽地开了。
  第50章
  路天朗
  血衣少年低垂着头, 右手抬起,冷冷指着陈阿姨屋内,血液滴答从他指尖落下, 而辛月已经追了进去, 漆黑的屋子里不见一丝光芒, 阴冷气息喷涌而出。
  游西雀拍拍余青灯的肩,鼓励道:“做得很棒。”
  血衣少年歪了一下脑袋, 黑魆魆的眼睛定定看着她,似乎闪烁着喜悦的光。
  游西雀看了他一眼,不知怎么回事,总觉得这孩子脸上支离破碎的伤好像又淡了一点, 似乎距离恢复成正常少年的模样还有一段时间。
  “难道经常夸夸会让他逐渐康复?”这个念头落下,游西雀迟疑一瞬,又摸摸他的脑袋:“青灯是个好孩子……”
  噼啪。
  游西雀捧着血衣少年鲜血淋漓的脑袋:“……”
  抱歉,打扰了。
  把余青灯的头颅安回去后, 漆黑的屋子里冒出一张苍白的脸来, 漂亮女鬼不耐烦地皱起眉,抱着双臂等着游西雀,一副催促的样子。
  游西雀便笑:“辛月姐姐也厉害。”
  闻言, 女鬼骄傲地扬起下颚, 似乎还能听见她哼了一声。
  不过, 看这两只鬼的意思,那个冰碴子鬼十有八九还躲在陈阿姨家里没有出去。
  “它”为什么会躲进陈阿姨家呢?
  游西雀蹙起眉, 心里升起一股不太好的预感, 她把短刀拿出来, 缓缓舒了一口气, 这才跨过陈阿姨的家门。
  灯关着。
  屋里一个人也没有。
  之前摆放在陈阿姨家里那些奇奇怪怪的废弃杂物已经被收拾掉了, 现在已经恢复成了这个家原来的模样。
  陈阿姨家布置得也很朴素,大概是因为只有她一个人的缘故,里面并没有太多花哨的东西,桌子茶几沙发电视,进门右边是厨房,再往里就是卧室和阳台。
  才进门,游西雀就觉得不对劲了。
  “陈阿姨竟然不在家?”游西雀抿直唇线,心里那种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这跟她所说的完全相悖,厨房里没有油烟味,连一点饭菜的香味也没有,这意味着陈阿姨根本没有做饭的意思,更何况,她人也不在这里,她不是说要请我吃饭吗?为什么她不在家?”
  现在是晚上七点。
  游西雀进了厨房,里面甚至连所谓买回来的菜也没有。
  屋里空得异常。
  一切都和陈阿姨所说完全不符。
  眸光逐渐沉下来,那种不安的感觉夹杂着一种糟糕的猜想在游西雀心里来回翻腾,她从厨房里退出来,冷眼观察着这屋里的一切。
  “以前陈阿姨在的时候还不觉得,但现在却发现,这里的温度很低,我只是站在这里,都觉得快被冷得鸡皮疙瘩不停地往外冒。”
  两只鬼在她进来后,就默默地藏进了她的影子里。
  游西雀的影子一下子挤了起来,依稀能看见三个影子在里面左右互搏,看着像打架,不过最后女人和少年的影子联合在了一起,和另外那个男人影子进行对抗。
  男人影子显然更强,手里忽然出现一把尖刀,左手掐着少年的脖子,眼看就要捅过去。
  游西雀瞥了一眼:“旺财,老实点。”
  影子鬼:?
  日,明明是这两个坏逼进了他的领地啊!
  辛月:呵呵,坏鬼没有鬼权!
  少年冷冷点头。
  黑暗中男鬼的脸一阵扭曲,气得头顶冒烟。
  霸凌!
  这是霸凌!
  辛月:你他妈也好意思说霸凌?辣鸡!
  游西雀冷漠无视影子鬼的愤怒,突然,她目光一顿,落在靠墙的一个位置,那片墙明显比别的地方要白上一个度,是常年累月摆放着某个大件挡住灰尘所致。
  “冰箱呢?”
  她记得陈阿姨家的冰箱,就放在这个地方!
  况且,今天见到陈阿姨的时候,还有维修工人进去维修。
  可现在冰箱不见了!
  游西雀表情古怪,再联系那个鬼怪身上的水渍和冰碴子,那种糟糕的念头越发强烈。
  就在这时,一阵冷风幽幽从窗外吹进来。
  窗帘扬起,一道黑影再次立在了阳台之外。
  游西雀几步走过去,猛地掀开窗帘!
  一架生锈的轮椅静静地摆放在那儿。
  上面已经积了些许灰尘,看上去很久没有人用过了。
  “这本来是路天朗的轮椅。”
  游西雀抿着唇,继续在屋里搜索,灯光已经打开,幽冷的光线将屋内的家具拉出沉沉的黑影,乍一看,像是有无数个人,缩在家具旁冷冷地观察着这个闯进家里的外人。
  这个家很多东西都没有变。
  但距离游西雀上次过来的时候,又好像很多东西都变了。
  比如说放在陈阿姨卧室那张全家福不见了。
  照片里的路天朗还是个孩子,他爸爸也还建在。
  陈阿姨还年轻,一家三口面对镜头笑意盎然,幸福美满。
  后来路爸爸去世,陈阿姨一直把照片放在卧室里,连木相框边沿都被手指摩擦得十分光滑。
  现在游西雀拿着那个空掉的木相框,眉头紧皱。
  而这个卧室里,无处不昭示这里曾经有一堆恩爱的夫妻一起生活过。
  墙上的“囍”字已经褪色了也不舍得拆下,用胶带补了又补,衣柜里还有男人的旧衣服,鞋架上是陈阿姨和丈夫两个人的鞋子,清理得很干净。
  “陈阿姨跟我说过,遇见路爸爸之后的日子,是她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她一直想要一个美好的家庭,路爸爸已经给过她了,在生下路天朗之后,这种幸福更是达到了一个高峰,哪怕后来路爸爸去世,只要有路天朗在,她就可以一直支撑。”
  游西雀心情复杂地想着这一切,“陈阿姨是个很渴望幸福家庭的人,也很坚强,哪怕路天朗患上枯萎症,她也这样咬着牙生活下去了。可是——”
  “如果路天朗死了呢?枯萎症是绝症,到了晚期一定会死。”
  “长期支撑的信念死亡,哪怕陈阿姨再坚强,也一定会崩溃的。”
  仔细想想,她也很久没有见过路天朗了。
  上次被陈阿姨糊弄了过去,因此并没有见过其本人。
  也没有任何人,真正地在后来见过路天朗,任何人都知道,陈阿姨把儿子放在家里精心照顾,而公寓楼里的人,自然也不会没眼色地去戳她痛处。
  再想起上次在巷口遇见的那个人——或者说,是鬼。
  游西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个猜想令她心里发毛。
  现在,只有最后一个房间她没有进去过了。
  最往里的房间,房门紧闭。
  那是路天朗的房间。
  一串湿漉漉的水渍带着冰碴子,在路天朗的房门前,戛然而止。
  本以为打开需要花一番功夫,没想到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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