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在逃阎王 第2节

  见她如此好骗,判官两颗漆黑的眼珠子转了转,笑嘻嘻道:“先别高兴得太早,天下可没有白捡的便宜。本官,想同你做笔交易。”
  江槿月好奇地眨了眨眼睛,没想到阴司判官竟要与她一个凡人做交易。她从前听人说,地府的判官生前多半是刚正不阿、公正廉洁的清官,这从清官嘴里说出“交易”二字,实在有些奇怪。
  城中阴风阵阵,轻拂过她的耳畔,风声如低微的哀泣,让她没来由地生出了几分心慌。
  风声簌簌间,沈长明于城中漫无目的地走着。此生命途多舛,身在皇家当真不是什么值得庆幸的事。他曾也是天之骄子、文武全才,却不得不装作是个游手好闲、不思进取的酒囊饭袋。
  多年来韬光养晦,只为了查明当年之事,如今他距离真相不过一步之遥,可惜……他就这么死了。
  死了也就罢了,还害了个无辜的姑娘。那姑娘也算性情中人,二人不过萍水相逢,她本可置身事外,却对自己伸出援手,到头来还白白丢了性命。
  自己这一死,想必丞相行事再无顾忌,千里江山难道真要拱手于人?
  沈长明不由长叹了一声,忽而似是察觉到了什么一般,猛然停步扭头望去,见一个拄着竹杖的鹤发圆脸老人,静静地站在他身后,脸上笑容慈祥,声音苍老温润:“大人,久违了。大人与那位姑娘颇有渊源,你想知晓前生事吗?”
  “……我和她有什么渊源?”沈长明蹙眉打量了他两眼,此人眼生得很,也不知为何一见面就称他为大人,仿佛两人相熟似的。
  他眼中满是怀疑与审视的意味,那老人却权当看不见,只笑眯眯地捋须说道:“随我来吧,星君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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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爷他非我不可》
  相府嫡女沈昔妤被父母视为掌上明珠,本该一生如意顺遂,却偏偏一心爱慕四皇子陆怀峥。
  满腔痴心,只换来他机关用尽、另娶他人,最终她家破人亡、饮恨而终。
  重活一世,沈昔妤做的头等大事,便是亲往宫中请旨退婚。
  皇室姻亲牵扯甚多,加之陆怀峥百般阻挠,她虽毅然决绝,这桩婚仍退得尤为艰辛。
  直至她退了亲,正想舒舒坦坦过日子,与她势如水火的裴倾砚竟上门提亲了?
  ——
  裴倾砚是宣平侯之子,又是惊才风逸、貌若冠玉的新科状元,自是前途不可限量,不知是多少京中贵女的春闺梦里人。
  沈昔妤与他自幼相识,二人多年来互不待见,一见面就针锋相对、互揭老底。
  她深知他不好相与、性格恶劣,全不似旁人眼中那般谦谦君子模样。
  想起种种不愉快的回忆,沈昔妤痛定思痛,不愿换一棵歪脖子树吊死,决定设擂招赘。
  她信心满满:裴倾砚此等自命清高之辈,听到“入赘”二字定要唯恐避她而不及。
  ——
  招赘那日鼓乐齐鸣,谁承想,裴倾砚竟来了。
  他即席赋诗、剑风翩然,大败一众敌手。
  偌大的擂台,只余他一人傲然独立于东风雨露,神色淡漠地抬眸望来。
  沈昔妤:裴公子六艺不精、品貌普通,难堪我相府赘婿之位,若只为面首,倒是尚可。
  裴倾砚:裴某也以为,如此甚好。
  沈昔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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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腹黑竹马追妻日常》
  楚聆云随父兄入京那日,正值新科状元游街,鼓乐喧天、满楼红袖招。
  她遥遥一望,只觉那骑高头大马、着团纹龙袍之人冷如冰霜、目中无人,就此一见生嫌。
  偏偏那日之后,状元郎陆渊沉日日在她眼前晃。
  她放燕子风筝,他拉弓搭箭,把燕尾扎个对穿。
  她上街买胭脂,他高调入店,还道要奉旨查案。
  她当他是存心和她过不去,更是嫌上加嫌。
  春日晴好,名动京城的小侯爷邀她赏花游湖。
  果不其然,陆渊沉他又双叒来了。
  他仍是那般神色淡漠,只将风筝硬塞给她,开口时却尤为急促:“游湖太过无趣,随我去放风筝,小哭包。”
  楚聆云:“……大蠢驴?”
  ——
  陆渊沉幼时,与隔壁楚家三姑娘极不对付。
  他说她聒噪好动、爱哭任性,只会和他作对。
  她笑他六艺不精、贪玩调皮,不如别家公子。
  他们见面就吵,从正月至腊月、自垂髫到总角。
  可惜两家父辈是至交,他是躲也躲不过。
  十五岁离乡入京,七年过后又逢卿。
  喧嚣人群中,他一眼便看到了她。
  她笑容明媚,仿若不知愁、亦忘了他是谁。
  他面色无波,只偷偷回望一眼、暗下决心——既然躲不过,那就不躲了罢。
  后来,陆渊沉年纪轻轻便已官至尚书,旁人向其讨教为官之道。
  陆渊沉:唯有做个最大的官,才好叫夫人少拿我和别人相比。
  第2章 阴德
  “世间万事万物,一贯是很公平的。你若想回到凡间,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
  “本官执掌幽冥界至今已有两千年,始终矜矜业业,从未逆天行事。今日之举必遭天谴,全因你我有缘,我才愿帮你一把。小姑娘,望你不要让本官失望。”
  判官喋喋不休地说了半天,说得倒是大义凛然,甚至有几分悲壮,就是至今没说究竟要与她做什么交易。
  见她一脸茫然,判官沉吟半晌,眯着眼睛说道:“你须得行善事积阴德。每月本官都会派鬼差来考核,倘若阴德不够,你就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咯。嘶……每月三十阴德,不算太多吧?”
  江槿月抿唇沉思,眼前一亮道:“阴德?行善事嘛,这个我很在行。譬如帮老人家找走丢的小狗小鸡、帮受欺负的小摊小贩出头、帮丫鬟婆子出气……”
  “停停停——!”判官被她噎了个半死,一扶额摇头道,“我所谓的善事,并非这些。你可以替冤魂完成心愿,亦或是让恶人洗心革面,替地府寻回珍宝。这事越难,阴德就越多。”
  眼见着他越说越离奇,江槿月不由哑然。凭她这小胳膊小腿的,让她去干这个?只怕阴德还没攒够,人已经没了。
  “……会不会太强人所难了?”江槿月有些犹豫,可她话还没说完,就见判官脸色一黑似要发作,她赶忙改口道,“我的意思是,我自幼菩萨心肠,这都是我该做的。”
  “嗯,我奉劝你一句,别想蒙混过关。此外,你今生尚有一大劫未至,你须得记住,此生若想善终……”判官的最后一个字拖了老长,江槿月虚心地站在一旁,垂眸听他有何指教。
  可她等了半天对方也没说什么,直到她疑惑地抬起头来,判官才满意地点点头,冷冷道:“管好你自己,少操心别人。”
  “……”江槿月一时语塞,胡乱点了点头。不是她不想反驳,而是她确是因为多管闲事而死,实在没脸反驳。
  判官对她的反应很满意,再三表示这是自己的肺腑之言,她只要老老实实听进去,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说着说着,他又开始唉声叹气,说自己曾有一位故人,就是因为多管闲事才倒了大霉。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担心什么,抓着这句话翻来覆去地喋喋不休,实在烦人。
  江槿月耐着性子听了半天,终于找到了空隙,小心翼翼地赔笑道:“判官大人,是这样的。我有个……呃,朋友!对,他是被我拖下山崖才来的地府,我心中始终难安。大人可以替我把他送回阳间吗?”
  人命关天,可谓头等大事,是不能算在闲事之列的。江槿月如是想到,自以为理直气壮。
  判官的脸肉眼可见地黑了黑,冷冷地哼了一声,怒道:“真是气死我也!你到底有没有听懂我在说什么?”
  他的语气中带着三分恨铁不成钢,五分痛心疾首,还有两分无力回天的哀叹。
  江槿月无奈地缩了缩脖子,虽然胆怯,还是理直气壮地说道:“当时情况万分危急,他并没有只顾着自己,还想回头救我。这样仗义的人,若是死得那么草率,也太可惜了。”
  面对漫天箭雨,他没有第一时间自行躲避,而是想来护着她,也算是个重情义的人了。
  虽说他对自己态度恶劣,但她自认为不是记仇的人。方才他们有难同当,如今自然也该有福同享,最好能一起重返人世,也算圆满。
  “生老病死都是命中注定的,即便是鬼神也无权直接干涉。若他今日注定要死,你想如何?你又能如何?”判官摇头晃脑,说得高深莫测、有理有据,总结起来就俩字“不帮”。
  江槿月无奈地低下头,虽说此事本来与她无关,但她依然无法接受眼睁睁看着对方死去的现实。
  她想了许久,抬眸认认真真地答道:“您看,帮一个是帮,帮两个也是帮。俗话说好事成双,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不行,本官最不爱听这种废话,你还是省点唾沫星子吧。”判官当即拒绝,一副不留情面的样子。
  说罢,眼见着她一脸沮丧,判官又于心不忍,只能迫使自己平复心情,摇头叹道:“你的那位‘朋友’,今日本该有此一难,本是有死无生的,这会儿已然安然渡劫了。”
  江槿月疑惑地抬起头,喃喃道:“安然渡劫了?那他为何还会出现在地府?方才我在外头碰到他了,他……”
  “这个你就不要管了。总之,我自当消去他的记忆,将他送返阳间。等你回到人世,他差不多也该醒了。如何?你满意了吧?”判官笑眯眯地看着他,眼神中除却长辈的关怀之外,还有几分无奈。
  听他这么说,江槿月可算把悬着的心咽回了肚子里,对这位黑脸判官也有了全新的认识。
  这大约就是传说中刀子嘴豆腐心的老好人吧?
  “多谢判官大人!判官大人真是世界上一等一的好人!”江槿月笑容满面,言辞诚恳。
  黑脸判官却微微一笑,伸出两根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笑道:“别急。多救一人,双倍阴德,谢谢。”
  “……”江槿月垂眸沉默半晌,一本正经道,“那要不然算了吧,您让他自己努努力?您看,多一个人行善积德也是好的。世上好人不嫌多嘛!”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岂有收回之理?”黑脸判官嘻嘻一笑,拍拍她的肩膀,鼓励道,“更何况,你的朋友就算不得什么好人。以他如今的处境,稍有行差踏错,便会走错路。即便不为阴德,你也得劝他一心向善。”
  他后头似乎还说了些什么,江槿月却全然听不进去,早已心乱如麻。
  合着自己出门一趟,一不留神把命丢了也就罢了,救下的人还“算不得好人”?
  岂有此理!早知如此,不如不救。看来判官大人所说的也算至理名言,人生在世还是不该多管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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