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那个野男人是谁?

  凌晨刚过,橘色的初阳渐渐升起,照着微白的天空下群山苍黑似墨,庄严、肃冷。一座座山峰在光线下逐渐的呈现出墨兰色,紧接着,雾霭伴随云层泛起淡淡的霞波,乳白的纱幔把重山间隔,只剩下青色、蓝色若隐若现的峰尖,像极了一幅笔墨清淡、错落有致的山水画墨。
  只见最高的山峰之顶,盘腿打坐着一抹娇柔却笔直的身姿,在如画如梦的氛围里越发的不真实,好似就要羽化成仙,自她周围泛起的暖暖光泽竟把太阳的美丽也比了下去。
  飞跃苍峰翠岳的非绝看到的便是这幅白璧无瑕、出尘脱俗的美人静坐图。
  他静静的悬浮于半空,心跳的快要跃出了喉咙,紧张的忘了呼吸,后面御剑赶来的非莲见师叔呆呆的御剑不动,奇怪的喊着,“非绝师叔,你在干什么?”
  “小声些!”非绝的正太脸一绷,下意识的训喝,“没规没矩!”
  非莲惊奇的愣住了,非绝师叔谈规矩,她是没睡醒吧?居然被全阁上下最不懂规矩的人训斥没有规矩!
  非绝回过头,见来者是大师兄收下的天赋堪比妖孽少主的小徒弟,脸色逐渐的回转,弯弯的眉目透出一抹柔和,“何事?”
  “没事!”非莲扭捏的玩着手指,一身保守古板的蓝色长袍已经被她改良成掐腰短袍,配着一双短靴,凸显两条皙白的美腿。长发束高,秀眉杏眼,站在飞剑上颇有些英姿飒爽的女侠味道,和她脸上的涩意有点违和感。
  “没事你会跑出来?不把少主缠的离开问天阁你能罢休?”因为非莲莽撞的喊叫扰到了那幅完美的画面,非绝心里多少有些埋怨,加上本来处于修炼圣地有可能会巧遇打坐修行的同门们,非莲的此举实在是令人无法不介怀。
  “我不是想看看少主珍藏起的娇客吗?”非莲嘟嘟嘴,流露出一丝的娇态,杏眼一个劲的越过非绝向高高的山顶望去。
  非绝翻了个白眼,论起娇来,又有谁比的过被同门宠到快要无法无天的小师妹更矫揉造作。
  “不要乱说话,她是咱们整个问天阁的贵客。”非绝不放心的嘱咐。不说少主对来客的重视,单说她拿出的那些丹药就足以坐实她高阶丹药师的身份。修真星有多少年没有出过高阶的炼丹师了,唯一的那位整天游走星际只留低阶和中阶的两个徒弟驻守山门。
  对于炼丹师来说,每个阶段的晋级比修真者更加的艰难,需要度过两重雷劫,因此炼丹师陨落的事情层出不穷。非绝也仅仅听闻师父提过炼丹师的等级却从没见识过超过高阶的炼丹师。
  炼丹师的等级分明:低阶、中阶、高阶、顶品、天品到仙品,每个阶段又分初、中、高、顶级四个级别。目前被修真界热力追捧的高阶炼丹师卡在中级水平百年已久,在无法突破壁垒便到了年龄大限。而他的两个徒弟,一个是初阶高级、一个是中阶中级的水准,完全不能满足高修为修真者的丹药需求。若是高阶炼丹师不幸没有熬过大限,这位秘而不露的‘娇’客怕是要担起整个修真界的丹药重担了。
  到时她的地位和重要性便不可同日而语了。
  非莲藏起心底的不屑,靠近非绝乖巧的扯着他的衣袖,撒娇道:“非绝师叔,拜托,我就是想和姐姐打个招呼,真的,我没有恶意!”
  非绝瞥了她一眼,不难猜出她的心思,“别叫人家姐姐,听说她比少主还要小两岁。”非莲年方九十八岁,在星际上属于青年人,在修真星则是刚刚迈步的幼年修士,修为以达到元婴一层初期,要不是少主后来居上,她该是年轻修士里最有前途之一。
  非莲不置可否,修真界圈养貌美女修士的高阶修真者大有人在,若非她天赋不错又是大长老的独孙,以她的相貌也难逃做炉鼎的悲剧。同样的,山顶之上装模作样的女人似乎长得不错、年纪又轻,怎么可能在修真星默默无闻,足以可见她不是修真界土生土长的修士,或许是略有几分潜质才破例被带回修真星。
  “非绝师叔,听说天命阁想和咱们问天阁联姻,少主师叔不会特意从外面带回这个女人用来联姻的吧?”非莲脸庞上扬起一抹天真的笑,旁敲侧击的打探着她想要探听的消息。
  非绝已经失去了耐性,小女人那点伎俩实在端不上台面,他不耐的甩袖飞向收势起身的蔚澜,丢下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傻子才用她联姻。”
  非莲皱皱眉,在考虑非绝话中意味,思忖了片刻,便自以为是的解析出答案,“也是,虽说天命阁是个二流修真门派比起我们差了太远,但是也不能拿个没什么修为的凡人当联姻之人,太侮辱人家了,实在有悖于师门的平等、友善的门规。”
  站于山峰之巅的蔚澜嘴角翘起嘲讽的弧度,两人间的谈话她听的一字不差。以她的修为,元婴十层巅峰期的非绝亦是不能发现她神识的动向,更别说是刚结婴的非莲。
  用她联姻是侮辱天命阁?很好!若是其他的门派蔚澜也不会那么大的反应,唯独这个天命阁,它门下的修士不但和蔚澜产生过几次冲突,还是埃尔维斯标准的走狗,不趁机把它连根拔起蔚澜算是白来修真星一趟了。
  “仙友,少主有请!”非绝轻唤着背身而立的少女,声音轻柔的仿若怕吓到她一般,让自后赶来的非莲不屑的撇撇嘴,真是脆弱的凡人,师叔是怕声音大些就把她吓的摔落山崖吧!
  两天两夜的打坐,蔚澜隐隐摸到大乘二层中期的门槛,就差临门一脚却被那突来的女人一声鬼叫惊得不得不收势作罢,再加上听到他们鬼鬼祟祟的交谈,自然没什么好心情,冷颜道:“有事让他自己滚过来。”
  非绝一惊,当然感受到蔚澜的火气,敏感的想到了先前和非莲的一番谈话。他谨慎的抬眼看向那抹娇柔的背影,见蔚澜并没有表现对他的敌意,方才松口气。
  “喂,你这女人怎么说话的?你以为你是谁,还敢让少主师叔来,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不过是个药炉……”非莲气急了,直接把心里的猜测恶意的吐出。
  “闭嘴!”非绝回过神,为时已晚,只见那原本站于崖边的少女不知何时紧贴着非莲,单手扣住了非莲的细颈迫使她无法开口继续胡言乱语。
  非绝一身冷汗,此时真实的确认了蔚澜的修为高出自己绝不是一点半点,甚至有可能连少主都不如她。这样妖孽的天赋、这样不羁的性格真的会甘心守在问天阁做个着重培养的小徒弟吗?
  “说起炉鼎,本殿倒是缺一个采阴补阴、冬天暖床、夏天做马凳的丫鬟,不如本殿跟你们少主讨了你如何?”邪魅的调调里充斥着刺骨的阴冷,桃花眸淡薄无情又美艳的魅惑众生。
  “放……放手……”非莲涨红了脸,不知是因蔚澜那张完美无缺的脸庞靠的太近羞涩的,还是因痛苦的窒息导致的。
  非绝急得团团转,非莲虽然性格被宠的不太讨喜,但总归是问天阁最小的徒弟,多受同门宠爱,若是出了事他也难咎其责。可蔚澜是少主千叮万嘱要好好守护的重要人物,若她提出的要求万万不能违抗,让同门们把她当少主一样看重。
  非莲连反抗的意识都丧失了,一股股压迫的她恨不得五体投地的威压从四面八方涌入了丹田,无力抗争。一张小脸惨白的毫无血色,全身不禁剧烈的颤抖着。
  正当非莲开始翻白眼、非绝无可奈何之时,一道清越之音自不远处传来,带着些许的急切,“澜儿,住手!”
  非莲扭曲的脸瞬间恢复了生机,嘴里断断续续的喊着,“少主师叔……救……就我……”
  相反,蔚澜娇美的脸庞一僵,粉嫩的唇瓣抿的直直的,面无表情的看向了御剑而来的敖杰。
  他衣决飞舞,骄阳在周身形成了一层淡淡的光晕,越发的缥缈出尘、美的不似凡色。而那双独特的琥珀色眸子在金色光芒下潋滟动人,里面渲染的焦急,硬生生的把仙人拉入尘世间的情爱中,染上了魅惑心扉的情感色彩。
  可惜那样的绝色、那样的感情竟然不是为了她。蔚澜腹诽着,心里涌入了微弱的酸涩,别开头不在看那道出色到已经有些陌生的身影。
  “澜儿!”敖杰展袍跃下,来到蔚澜的身前,恳求的开口,“澜儿,能放过她吗?”
  蔚澜喉咙涌动,终是不能做出任何任性的拒绝。多少世来,她早已丧失了任性资格。手指微松,她后退半步,笑的淡漠无声,“既然你开口,本殿便放她一码。”
  非莲应声落地,虽然脸色依旧没有血色却透出不加掩饰的得意,挑衅的对蔚澜笑着。
  蔚澜懒得看非莲那副小人丑态,挥挥手,九伯爵出现于众人眼前,她望向他,神色中夹杂了些许的疲惫,“小九,我想看看你在修真星的买卖,可以吗?”她绝对不承认,因为敖杰的请求,她失落了。时隔十年,原先只为了她而情绪变动的小正太恐怕早已不见了,如今的他是一阁堂堂少主,是修真界的新秀,怎么会还保留着童年时的那份纯真又浓厚的情感。
  “我永远不会拒绝你!”九伯爵隽逸却刻满严肃的脸庞露出丝丝宠溺的笑,上前鼓足勇气的握住了蔚澜的小手,瞬间消失于空气中。
  感受不到蔚澜气息的敖杰猛地回神,方才发现蔚澜和一个男人离开了问天阁,顿时冷峻的脸庞越发的冷冽,“澜儿呢?刚才那个野男人是谁?”
  非绝无奈的提醒着,“那个不是野男人,是暗血集团的老板,咱们曾经和他有过生意往来。”
  “澜儿怎么跟他走了?”敖杰气鼓鼓的瞪着非绝。小媳妇怎么能这么对他,刚见面没多久,就忙着与掌门阁主和老祖宗谈生意,好不容易谈完了,又来到问天山打坐修炼,如今当着他面就跟野男人跑了,真是让他恨不得……恨不得扑倒吃光抹净。
  非绝眉角抽搐,拜托少主,你瞪我也不管用哪!我又不能给你变出个澜儿来!
  “少主师叔,人家好疼!”非莲不甘寂寞的娇嗔着。
  “滚,洗干净,准备好嫁妆滚到天命阁联姻去。”敖杰冷淡的低喝,别以为他不知道在澜儿打坐的几天,她四处散播‘娇客联姻’之说,简直是侮辱澜儿。那小小的天命阁想娶澜儿远远不够格。
  非绝一听更不敢吱声了,心中大呼少主好狠,这样的处罚比杀了非莲还要痛苦,谁不知道自从少主来到问天阁,非莲便一颗芳心暗送,整整十年嘘寒问暖也换不来少主的片刻温情,现在还被少主亲手送给了别人,估计非莲宁愿刚才身死也不愿听到这种残忍的决定。
  果然,非莲小脸一白,华丽丽的晕过去了。
  而敖杰头也不回的赶紧的下山,往暗血所办的交易市场奔去。开玩笑,他才没时间理睬无关紧要的女人呢!再不追,媳妇丢了算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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